※正文3398字
關於範家五房的問題,覺得他們的轉變很突兀的書友,可以去評論區的精華置頂帖看書友“飛天”的帖子。俺覺得對於五房的問題看得比較透徹。
繼續求大家別忘了給俺投粉紅票和推薦票。爲了打榜,懇求書友訂閱9月份的所有章節。
=====================
安解語皺眉道:“張姨娘這是做什麼?——我可沒有要將你們送走。”
張姨娘哭得淚流滿面:“自從王爺上次回來,說是要娶四夫人,就跟我們孃兒倆說了,要送我們回朝陽山祖籍。”
安解語不動聲色的聽着。——她這才記起來,以前範朝暉說過,若是要娶她,就會把他的妾室先處理了。
張姨娘又磕頭道:“四夫人放心,婢妾決不會同四夫人爭王爺。”
這話說得難聽。
安解語心裡一陣厭惡,便開口道:“你的事,都是王爺做主。跟我沒有關係。有話,你同王爺去說。”又叫道:“來人”便要端茶送客。
張姨娘跪在地上,連聲泣道:“四夫人息怒——婢妾想留下來,並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繪絹。”
安解語這才“哦”一聲,問道:“繪絹怎麼了?”
張姨娘拭了拭淚,才低聲道:“繪絹今年要滿十二歲了,是要給她說親的時候。——婢妾只想看見繪絹順順利利地出嫁,婢妾就回朝陽山家廟裡修行去。”說着,又從袖筒裡抽出一把剪刀。
安解語身邊的人只來得及搶回剪刀,張姨娘已是將髮髻散了,剪了一半下來。
安解語唰地站起來,怒視着張姨娘:“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就是了,又剪頭髮又出家,你這是逼誰呢?”
張姨娘見四夫人怒了,心裡微微有些快意。
她和四夫人有過交情,對她的脾性也知一二。知道她耐性不好,性子暴躁,其實不難拿捏。要比忍功,她是比不了自己的。
以前在大房裡,自己上面有大夫人,還有兩個排在她前面的姨娘,她自是出不了頭。如今大夫人沒了,前面的兩個姨娘也沒了。王爺身邊的人,只剩了自己一個,如此大好機會,自己怎會放過?便想了招兒,要去試試爭奪內院管事權,誰知竟然輸在四夫人手裡——當時她也疑惑過,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是王爺看上四夫人了,所以極力擡舉她。自己以前的功夫,確是用錯了地方難怪一直不見奏效,還惹了王爺生氣。
她本來一直告訴自己,看在繪絹份上,要對四夫人多有忍耐,惹惱了她,不僅在府裡討不到好,就是在王爺那裡,都會被厭棄。
可是又轉念一想,自己這麼多年,和棄婦有何差別?爲何還要忍耐?
這四夫人沒嫁進來的時候,自能將王爺拘得心裡眼裡都只有她一人。若是嫁了進來,她在王爺眼裡,哪還有這麼金貴?——不過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的不如偷不着的罷了。
就算是個天仙,讓男人上了手,也就不值錢了。——要讓這四夫人從高處摔下來,自己就要在旁邊推一把纔是。
自己若是不搏一番,以後就連繪絹也不會有好前程
想到此,張姨娘的腰桿又直了一些,和站起來的四夫人對視着,一絲也不示弱,只含淚道:“四夫人的手段,婢妾再投十次胎也趕不上。婢妾哪裡敢逼四夫人?——只是婢妾也要奉勸四夫人一句:泥人兒也有土性。凡事別做得太絕。將別人擠到絕路,對四夫人也沒有什麼好處。舉頭三尺有神明。四夫人如此行事,就算不看老夫人,不看死去的四爺,只看在我們繪絹,是王爺如今唯一的未嫁之女份上,對她多有一份慈悲之心。我張瑩樸,一定會在廟裡給四夫人燒高香,祝四夫人和王爺長命百歲,壽與天齊”
安解語被張姨娘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時愣在那裡。
這邊兩人正僵持着,外面突然有人通傳道:“王爺到”
風存閣的下人們便都豎立了,低垂着頭,等王爺進來。
範朝暉已是換了一身紫金色家常袍服大步走進來。
他早上離了風存閣,便去了外院的書房,跟幕僚們議過事後,又用了早飯,洗了個澡,正盤算要不要去送安解語一程,又擔心人笑話他。正猶豫間,他安插在風存閣的人送了信過來,說是張姨娘去了風存閣,求四夫人做主。
範朝暉怒上心頭,便再顧不得,只大步回了內院,往風存閣這邊過來。
一進門,便是見安解語站在正屋的廳裡,怒視着跪在她腳邊的張姨娘。
而張氏,已是哭得花容失色。身旁的地上,還有一些絞下來的頭髮。
“這是怎麼回事?”範朝暉不動聲色的問道。
安解語便屈膝給王爺行了禮。
張姨娘早算着王爺最遲今日就會回來,如今見自己真的算準了,自是又喜又憂,便趕緊給王爺磕頭。
範朝暉見沒人說話,就又問了一遍。
安解語本就不耐煩去打理這些妾室姨娘的麻煩,只一想到若是真的嫁給範朝暉,以後這些事肯定是免不了的,心裡就無端地煩悶起來。那本有些雀躍地待嫁之心,又漸漸地冷了下來。
若她還是前生那個純粹的異世少女,若她沒有去過另一個世界,知道這世上的男女,還有一對一這回事,她可能也不會在意範朝暉這些妾室姨娘。甚至會鼓足了勇氣,同各個妾室姨娘,以及覬覦妾室姨娘位置的各色人等鬥個不亦樂乎,讓她們知道,什麼是正室的氣度,正室的威嚴
可她不是。
更何況,她還有一個先夫範朝風,珠玉在前。就更覺得眼前的事,如同一出荒誕的鬧劇。
自己是真的還未準備好麼?——安解語突然覺得茫然起來。
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接受範朝暉,嫁給他,就代表着要接受他的所有一切。——這其中,不僅有他的深情,他的呵護,他的苦等,還有他的亡妻,他的子女,和他的妾室
可在她真正見到範朝暉的妾室,不再躲在幕後做活動佈景,而是走上前臺,將這些事情提到她面前的時候,卻只想落荒而逃
這些妾室姨娘,不是木偶,不是替身。她們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她們之前不說話,不現身,不代表她們會永遠將自己藏起來,來成全她和範朝暉的兩情相悅,花好月圓
況且,她有什麼理由,要爲了讓自己這個後來的人上位,就要將這些先前的人都一一抹殺?
想到以後範朝暉若是能登大位,這種事更是家常便飯,自己也要試着接受,安解語便強忍了心中的不快,和顏悅色對張姨娘道:“王爺在這裡,你有話,就親自對王爺說吧。”說着,便要出去,將這地兒讓給他們兩個人。
範朝暉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又對地上跪着的張姨娘道:“你起來說話吧。”
安解語忍着怒氣,對範朝暉道:“請王爺讓我出去。——這是王爺的家務事。我不想摻和到王爺的私事裡去。”
範朝暉仍是不鬆手,眼望着安解語,沉聲道:“事到如今,你想撇開都不行了。我的家務事,不就是你的家務事?——不如從現在開始,你要試着學習如何料理這些‘家務事’。”
安解語見走不脫,便不再說話,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範朝暉就對廳上兩個嬤嬤揮了揮手,讓她們出去守着。
廳上便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張姨娘就又給範朝暉跪下,泣道:“求王爺開恩,暫時不要把婢妾和繪絹送回去。”
範朝暉也坐到安解語身邊,對張姨娘道:“這就是你今日來求夫人的目的?”
張姨娘咬了咬牙,道:“是。四夫人和王爺可能都不記得了,我們繪絹,今年就十二歲了,也到了要說親的時候了。我只是姨娘,沒有法子,也沒有資格給繪絹找一戶好人家。因此婢妾求了夫人,望夫人能看在繪絹是王爺親骨肉的份上,幫繪絹挑一戶好人家。”
範朝暉不由一陣汗顏:繪絹,那個從來安靜沉默的小女兒,也已經十二歲了嗎?——他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他記得自己的大業,記得自己的兵士,記得自己心心念唸的女人,卻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快要及笄的女兒在他的印象裡,繪絹一直是那個小心翼翼躲在張氏身後,沉默寡言的五歲小女孩
安解語坐在一旁,心裡也很不好受:在張姨娘的“控訴”下,安解語奇怪地覺得自己倒像個“小三”,而張姨娘卻像個找上門來、不受待見的大婦,爲了自己的女兒,對她苦苦哀求,讓她放她們一馬,讓她將她的男人、她女兒的父親,還給她們……
範朝暉瞥了安解語一眼,見她又有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有心想提醒她一句:這種內院的事情,是由正室管的。就算他能將張氏這次打發了,繪絹可是不能打發的。——無論怎麼說,繪絹是他的骨肉,安解語以後會是她的嫡母。嫡母對庶子女的婚嫁大事。都是有絕對主導權的。又想到,以後和安兒成了親,可不能再讓別的女人進門了。如今只有一個張氏,安兒就已經不耐煩了。以後要再擡一個進來,範朝暉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王爺?夫人?”張氏見王爺看着四夫人不說話,而四夫人,不知在想什麼,面無表情,眼神恍惚。
安解語被張姨娘的聲音驚醒,見王爺和張姨娘都看着她,便低了頭道:“王爺說怎樣,就怎樣吧。我都聽王爺的。”
張姨娘倒被安解語的態度嚇了一跳。——她本來等着安解語暴跳如雷,對自己拳打腳踢,又跟王爺大鬧一場的。誰知卻看見四夫人服軟的樣子?
範朝暉聽了張姨娘的話,又仔細考慮了一番,自己雖說要成親,可也馬上大戰在即。若是自己真的戰死,張氏留下來也沒有大礙。若是自己能活着回來,將張氏再送走也不遲。再說,繪絹的親事,除非安兒能應承過去,還得張氏操心。且看安兒的樣子,明顯不想插手繪絹的親事。
也罷,自己先前忘記了繪絹的年齡,才讓張氏鬧了這一出。——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
範朝暉向來知錯能改,便對張姨娘道:“這是我考慮不周了。既如此,你就先留下來。等繪絹出嫁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