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人的香氣在展臺周圍縈繞,那些被販賣的女子被衆多的男子包圍着,層紗相隔下每個人的面孔都看不真切,討價還價的聲音也幾不可聞,喧囂的地方倒是我這邊沒有販賣的。
不過,嘈雜的原因不是針對我,男子們並不將目光放在我身上評頭論足,而是相互商量要去哪一個展臺,或談論一些我聽不懂的事情。
比較令我詫異的是,他們的神態非常的坦然自若,沒有過多的好奇和任何的猥瑣,似乎我們這些女子,生來就該這樣對待,如同賣買的花卉盆景一樣,沒什麼區別。
想起先前那位鳳眼男子,的確只流露出一種挑選商品的興趣感,實實在在的沒有那種色迷迷的噁心眼神。
一時間,我在雲裡霧裡,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科技發達的今天,難道還保留着沒被世人發現的制度或者說是風俗?
wωω ¸тt kдn ¸¢ O “當——噹噹——當——”像教堂鐘聲的長響,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只見豔若白衣款款地走到一處展臺上,手執一根金屬長鉤,鉤柄很長,豎立時比他還高出許多;鉤子很彎卻不鋒利,半圓的弧度似籃球的直徑大小;圓鉤的中間鑲着一顆亮晶晶的玻璃水滴,隨着陽光的照射,五彩炫耀;鉤子末節掛着許多的小鈴,輕輕一動就叮噹響,像樂曲一樣好聽。
如此光彩奪目的豔若,站在那兒,我卻覺得他是手執大鐮刀的死神,只差沒穿斗篷。
豔若把長鉤舉起劃了幾個圈,鈴鐺愈發清脆好聽,隨即他的鉤柄朝我的方向一指,那些人就緩緩地走過來,很安靜很有次序。
與此同時,半遮住我的紗帷冉冉升起,使我整個人暴露在男人們的視線中。我羞憤無比。
就在這刻我纔看清附近的幾位女子,年紀和我差不多,氣質不俗,應該生長於城市,可惜眼神呆滯。
當面前的空地全被人站滿時,豔若才飄灑而來。
他走到我們中間的圓臺前,對周圍的人說:“現在拍賣20歲的女奴,先從右邊6號開始,請諸位舉牌挑選。”
話音一落,一些人舉起了一個方形木牌,上面寫着相應的號數。
我敏感地低頭看自己,沒有任何號碼牌,於是轉頭去看那位6號女子,她的身上也沒有牌號,不過圖騰柱上掛着用繩結編成的數字6。——而我的繩結,是11。
豔若保持着最佳的職業微笑,“請舉號的顧客排隊,輪流上前驗貨。”
於是人們讓開一條道以供排隊的人走動。不多時,那些舉着6號牌的人在6號的圖騰柱前排了一條長隊。
男人們都太高,遮住了我的視線,無法看清驗貨是怎麼回事。這令我更加不安和緊張。
來來回回幾次,就輪到了我旁邊的一位10號女子。
第一位上前驗貨的男子還拉着一位十五歲左右的男孩。
男子走到10號女子面前對男孩說:“翎,來,哥哥教你怎麼檢驗女奴。”
被喚作翎的男孩點點頭,很認真地走上前。
男子掐住女子的臉,一邊掰開她嘴,一邊解釋:“女奴已經是精挑細選的,所以體味和健康不需要考慮,只要檢驗皮膚的彈性及柔軟度,以及牙齒是否有蛆牙——”
我頭皮一陣發麻,怎麼看都像檢查牲口,終於有一種被作爲商品的絕望感。這就是販賣!
檢驗的人都很安靜,而且檢驗完後還會在木板的背面寫些什麼,非常的專注而認真,讓我聯想到工廠裡的商品檢驗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終究無法避免。
豔若走到我面前,對人羣說:“現在是11號。”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他衝我眨眨眼,我瞪他,他莞爾,轉頭說:“請領取消毒紙巾排好隊,擦乾淨手,準備檢驗女奴。”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和愧疚。
我拳心緊握,真是好樣的!豔若!
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隊伍慢慢成形,我也漸漸冷靜,看向那些男子,不由腹誹:誰挑選誰?嗤!還沒個準呢!
第一位上前的男子眉清目秀,眼神卻不清澈,有些城府,不喜歡。當他的手快要碰到我時,我急忙大吼了一聲,所有的人嚇了一跳,愣在當場。
我看到效果不錯,便呲牙裂嘴地做鬼臉,並且發出獸吼。男子臉部明顯抽搐,眼神閃過訝異和不解,呆立了半晌,將木牌一翻,退至旁側。他後面的好幾個人也把木牌翻轉,同退。
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反正暗吐口氣。
更後面的人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情況,一味跟着移動到了前面。
下一個檢驗我的人竟是那兩兄弟,我瞅着他們走近,心裡一動:那小男孩眼神純淨,而且神色間稚氣未退,倒是個好欺負的主。
“翎,這次你自己檢驗,有不對的,我再更正。”那位哥哥說。
翎點點頭,走上前。
我見狀,衝他大吹了一口氣,他額前的髮絲飛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明顯和先前的男人一樣,怔住了,停下,疑惑地看我。
我朝他笑笑,眨眨眼。
他的眼神由疑惑轉爲訝然。他的哥哥也是。
“你好,翎。”我剛開口說話,頓時引來一片抽氣聲。
我奇怪望了望那些人,只見他們均是一臉的驚詫。我莫名其妙地轉頭看豔若,他一臉興味但笑不語。
“哥,這女奴……”翎驚疑的扭頭看哥哥,眼神尋求某種答案。
哥哥用怪異的眼神瞟了我一眼,然後牽起翎的手說:“這個女奴我們要不得,走。”
我一聽有些急了,如果這麼好欺負的主跑了,後面的買主有誰是變態就麻煩了!趁着翎回頭,我立刻露出一付可憐兮兮想跟他走的表情。
“哥……”翎果然停住了腳步,拉住哥哥說:“我想要她。”
“她不行,要別個吧。”哥哥反拉他退到另一邊。
翎又回頭看我,我趕緊拋幾個媚眼,然後又弱弱地望着他。
“哥——我想要她。”
真聽話,一點也不辜負我對他的期望!
“不行,翎,這個女奴要不得。”哥哥固執的反對。
“爲什麼?”翎反問,我也豎耳去聽。
“你沒看到她繩結數字的顏色?她是新鮮女奴。”
“我知道啊,白色——新鮮,可是有好幾個女奴都是,爲什麼她要不得?”
“唉……也好,給你現成上一課。”哥哥說:“女奴是無法抵抗我們男人身上的媚香的,豔老闆的媚香更是如此。正常情況下,中了豔老闆媚香的新鮮女奴,別說神志不清,就是說話也不可能成句。而她——”指着我說:“你看到她有頭腦不清醒,說話淆亂的情況麼?”
翎搖搖頭,“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都是女奴。”
“錯了。說明這個女奴不受媚香的影響。換句話說,她不是普通人可以控制的,到少我和你控制不了她,明白了嗎?”
翎終於點頭,“明白了,她就像那些點了桉葉都驅不了的蚊蠅,買她回家養很危險。”
什麼?居然將我譬作蚊蠅?!真不可愛!
“是的,所以走吧,她不是有錢就可以隨便買的。”
翎回頭看我,依依不捨,但終沒再說什麼。
後頭的人似乎也猶豫不決,看了看我,陸續將木牌翻轉,一個兩個退了出去。
這種情況實在出人意料,本想找個好欺負的主,逃出牢籠,卻演變成沒人敢做我的主人!
我啼笑皆非,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耳邊傳來豔若的輕笑。“你還真是——總有讓我驚喜的能力。”
我擡眼瞟他,冷哼一聲。
他笑盈盈地走近,“既然沒人要你,那麼暫時‘繼續’由我收留了。”
我疑惑。他笑容璀璨。
白色的紗帷飄然落下,把我從頭遮到腳。
透過薄薄的白紗,朦朧地看到豔若走向另一個展臺。
此時,我並不慶幸。
誰敢肯定:販不出比被販出更走運,或者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