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青歲和匿影年紀差不了多少?以上問題不太可能成立。那麼——
青歲又是爲什麼讓匿影失聲了呢?
我茫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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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說,有血液關係的人,縱使從來沒見過面,相逢時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這是很對的,想起最初與匿影相遇時,我就是這樣的感覺,而他何嘗不是如此?
我問過匿影,第一次在餐館的洗手間見到我時,他爲什麼要伸出手摸我的臉。
他的回答和我想的一樣:因爲感覺有點像,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就是親情。
我趴在牀欄邊,看着匿影斯文的吃着飯菜,笑眯眯地問:“味道怎麼樣?”
匿影點頭,做了一個很好吃的手勢。
最近爲了能與匿影很好的溝通,我學了他一些簡單的手語,交流得還算不錯。
“匿影,”我手撐着下巴,想了想,試探地問:“我做你姐姐好不好?”
匿影有些吃驚的看着我,示意他不明白。
我乾笑,解釋道:“我覺得我們很合得來,而且很有一家人的感覺,所以就想和你做姐弟。——行嗎?”
匿影靜默了一下,搖了搖頭。
我有些打擊到了,問他:“爲什麼?我做姐姐很差嗎?”
匿影放下食盒,用我遞給他的面紙擦了擦嘴,然後拿起筆寫道:你做姐姐並不差,只是暗部的人不能有親人。
“這是什麼破規矩!”我不爽。
匿影笑笑。
我靜了靜,問他:“如果我是你姐姐,你歡喜嗎?”
匿影看了看我,打了個手勢,表示不好。
我心一沉,問:“爲什麼?”
他靜靜地看着我,沒有回答,而是轉頭去看房間裡的一盆長青樹。
“匿影?”我叫了他一聲。
他轉過頭微微笑了一下,拿起筆寫道:我希望我們就保持這樣的關係,才最好。
我疑惑,他終沒再說話。
這一個小插曲,讓我和匿影的關係一時間變得不再那麼融洽,總感覺有什麼隔了一層,無法穿透。而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中,青歲也頗不自在起來,他覺得就像進了一個鬱悶的罐子裡,開始計劃着早點離開這個治療室。
自然的,青歲問我和匿影要不要與他一起回他的宅邸。匿影很乾脆便拒絕了,說他要回暗部,順道可以把我帶回貴邸。
出乎意料的,青歲並沒有阻攔匿影要帶我離開的這種想法,而是無所謂的同意了。
我問:“你不想拿我與豔若做交易了。”
青歲笑笑:“是想,不過匿影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強制留你下來了,我欠他一筆債得還,而且豔若還在這裡,想再找出法子與他交易也不是難事,與你——呵呵,來日方長。”
我只感背後發涼。
匿影帶我離開禁地時,坐的是他的獅子,據他說這頭獅子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一起玩,一起睡,比和誰都親。我聽到心裡又泛起澀澀的感覺。想來,這頭獅子是他童年時唯一的玩伴了。
由於我是以暗部的名義離開的,所以我的裝束再次變成暗部的斗篷,出禁地的道路是一條暗道,一出去就是祭殿的山腰上,當青歲微笑着將暗門關起時,我不禁再次向裡張望,其實還是很好奇,我都沒有真正的看清楚禁地這個地方。
與匿影共同坐在一頭獅子上緩慢的走,身旁的風景是熟悉的青山綠水,正漸黃昏,眼前的一切都如蒙着一層淡淡的桔色光暈,空氣裡充滿了各種大自然的氣息。
騎着獅子漫步在這樣的景色中,無盡浪漫。如果身後的人是意中人,那麼就更加煸情了。
匿影把我帶到祭殿門口,讓我下來,用手勢告訴我進去,意思是在這裡他就要和我分別了。
“你爲什麼不直接帶我回貴邸?”我奇怪。
匿影抽出腰上佩帶的長劍,在泥地上寫道:因爲你是從貴邸到這裡的,回去也得由這裡的人送你回去,這樣才符合規矩,也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說得也是。
“匿影……”我看着他,“我們還能見面嗎?”
他點頭。
我笑笑,“但是見面的時間會少吧,有什麼可以聯繫的方式嗎?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去找你聊天,解個悶也好。”
他凝起眉頭,手擡了起來,似乎握着什麼,伸到我面前時緊握了一下,然後又縮了回去。
我疑惑,“你想要給我什麼嗎?”
他轉過身背對着我,搖搖頭,然後騎上獅子打算離開。
我見狀,忙走快幾步拉住他,總覺得他想給我的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有什麼事就說,你要給我什麼?”
他引着獅子面對着我,靜靜的注視着我,然後突然微笑着來,那樣的笑容是那麼的像莊家的的人,如此的熟悉和溫情。
我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不願放開這種來自同一脈血液的溫暖。
“匿影——你有沒有想過,你知道不知道,我——”我擡眼看他,只見他的眼神一深,有一種制止的含義,我後面的話便打住再也說不出來。
眼睛一下子就溼潤起來,我咬了咬嘴脣,最後只能露出一個微笑。
匿影輕輕的抽出我的手,不再多說一句話騎着獅子飛速離開。
我望着他漸漸遠離的背影,眼淚一顆顆地流了下來。
背轉身向祭殿裡走去,手心裡緊緊地攥着剛纔匿影轉身離開時快速塞進來的紙團,心裡如浪濤般澎湃不止。
月巫曾經說過,看不見並不代表不存在。她暗示着,這裡到處都長滿了“眼睛”。所以也許剛纔匿影離別時會有人看到他張開嘴巴似乎在說話,但是我想他們不可能準確的知道他嘴形所表示的是哪一個字。只有我,只有我知道。
我攥着手中的紙團,緊緊的,緊緊的攥着,無法形容內心的感覺。就好像處於一片迷宮之中,這裡迷霧重重,忽然的有風吹來,把一這些迷霧一點點撥開,讓人安心的能看到前方的路途,且自信的向前邁步。
而匿影就給了我這樣的希望和信心。
因爲他當時的嘴形說的字是:姐,姐,姐,姐……
我怎能不淚流滿面。
原來,他知道,他一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