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主之冠

【重返狐戎】

豔若的醒來,使船上一片歡喜。而莊辰臉上流露出一種對於親人的安心與終於可以回城市的解脫之情。

豔若的這一麼一躺就過了十幾天,所以一醒來,直接就命令船長開回海峽口,讓他回去,然後再帶船上的人去城市。

“歆,你說過要與我一塊回去做我的祭巫吧!”豔若眼神狡黠。

我吃驚,沒想到他居然聽到了我心裡的那些話。

豔若摟着我站在甲板上,看着藍色的海洋道:“你別說沒有,你在我耳邊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當時在迷糊中,你的那些話是我最大的鼓舞,我對自己說,一定不能是死,我是要做戎主的,狐戎需要我,而你——也願意幫我。我不能辜負你對我的期望嘛!”

我無語,只能擡手捶他,然後比劃道:那些的確是我的心裡話,既然你聽到了,我也就不否認,不過我做你的祭巫,是答應你助你快速的做上戎主,你當上戎主,你就得以戎主的身份送我離開。

豔若眼神一黯,遂又揚眼笑道:“這是自然,不然我還想期待什麼呢?”他的手指頂起我的下巴,凝視我道:“不過還是有期待的,你怎麼還不能出聲說話?!”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想了想道:“不如我再死一次,也許你在刺激中又能發音了。”

我瞪他,他呵呵一笑,低頭與我相吻。

一陣濃郁的愛吻後,我睜開眼,看到豔若身後的莊辰,渾身一震。

豔若感覺到了,回頭一看,對莊辰微笑道:“今日就要離別了,歆要與我一同回狐戎,你有什麼自心話要與她說,就好好說吧。”然後放開我,往船艙走。

莊辰在他經過身邊時問:“你不怕我將歆勸走?”

豔若側臉笑笑,神情是無比的篤信,莊辰看到臉色頹沮,轉頭望着我道:“我與你們一塊回狐戎。”

我驚訝,只聽他輕嘆道:“總不放心讓歆與你一同回去,而且她也說最後還是回城市的,我想如此,我就與她一塊回,留下來,總能幫得上些什麼,讓事情快些結束。”

豔若輕笑,伸手拍拍他的肩,然後對某處的一個黑影道:“那麼匿影也是要隨我們一塊回去的囉?”

陰暗處匿影走了出來,看了我一眼,對豔若打了個手勢道:這是自然的,就算姐姐不與你回狐戎,我也定與你回去。

豔若眼光閃動。在這裡,我看到他們有一種真正的兄弟情義。

什麼是血液,無論怎麼濃厚的血液關係,除掉了朝夕相處的共同生活,再相見也就只是朋友罷了,而真正的親情,則是這種時間上共同成長的交融與超出血液關係的瞭解。所以在豔若的眼裡,莊辰只是一個有着血液關係的朋友,而真正的親兄弟只有——匿影一個。看了看莊辰,我覺得他也是這樣的想法。

“加上我一個。”此時,青歲不知從哪兒走出來,對我們說道:“還有我媽媽。”

我們均吃了一驚:“月巫也回去?”

月巫慢慢從青歲身後走出來道:“是的。”她擡眼看了看豔若,拂了拂額前的長髮道:“我有很多話要與薇安聊。”

我看着她,覺得她的眼神蒼涼了很多,想來知道了真相,也許她去找薇安並不是什麼壞事。這兩個同病相連又彼皮折騰的女人,是該在這十幾年的恩怨中,化解敵意了。

豔若想來也明白這一點,於是對他們笑笑:“多個幫手,對我於自然是好事,我沒理由拒絕。”

凌風從彎角處走了出來,抱着雙肘靠在船杆邊對我們道:“那麼大家回去收拾好東西,今夜船就靠岸。”

我吃驚,看了看天色,現在是下午,來得急收拾。

豔若對凌風道:“哎,我怎麼覺得這裡你纔是老大。”

凌風溫和的微笑道:“我本來就一直可以命令任何人,只是我不屑做戎主。”

豔若哼笑。

我挨近青歲,悄聲問爲什麼。

青歲小聲地道:“凌風醫學技術很好,狐戎人的生命可以說掌握在他手上,他只要動動手指,的確可以反逆做上戎主。”

我奇怪:“反逆?”

青歲道:“狐戎主的男子一旦選擇了醫生這個爲職業,就是終身爲狐戎服務的,不能參加戎主的競選,並且聽令戎主。”

我明白了,如果沒有這道禁令,狐戎這幾百年下來,估計會亂七八糟,而現在,醫生、祭巫、戎主,三者彼此相依卻又相互制衡倒是達到了某種安妥,再加上還有律閨督,貴邸總管,暗閣首領、神兵閣主、禁地總守,這些都各施一職,相互牽連,讓狐戎的生活纔有條不紊。

想到這裡,我不禁感慨地方小人口少,果然好管理。回到船艙開始整理行裝,這時凌風敲了敲我的門,遞了一個袋子給我:“今晚回狐戎不要再穿那麻煩的衣裙,這一套城市裡的衣服方便你行動。”

我伸手接過一看,是牛仔褲、T恤和跑鞋,不禁啞然失笑。

晚上,船靠近海口,慢慢停下時,船上亮起了一盞微微的桔色船燈,此時我看到大家與我一樣,都穿着現代的衣服了,忽然覺得有點怪異,也許是太久沒看到這種裝束了,而且他們又都是俊美的男性,還是長頭髮,所以總覺得他們像穿越時空而來到了現代這種感覺。

月巫扯了扯她身上的白襯衫,也無比感慨道:“真是很久沒穿上這種衣服了,好親切啊——!”

我和莊辰對視一眼,笑了。這些時間裡,我們第一次如此坦然的對笑。

船長是個壯實的男人,對豔若說道:“我和大家商量過了,他們也不回城市,繼續在海上漂移,直到你發信號,我們就會馬上回來,不管是你接管了狐戎還是失敗,總之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將——爲您出現。”

最後一個字居然用了尊稱。

豔若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後回頭看了我們一眼,那是示意出發的眼神,接着頭也不回的踏上甲板,藉着繩索滑了下去。我從高高的船上看,黑夜中,只有他滑下時的那一點一閃而過,後面緊接着就是凌風。

匿影抱起我,對我點了點頭,也走到甲板上,然後單手拉起繩索,藉着輕功直飛而下,我仰頭看去,莊辰、青歲揹着月巫,也隨之而下……

記得前些日子,我們順道秘道逃亡,而現在,卻反過來了,我們順道要進行追擊。

人生真是很奇妙,角色在不停的自我轉換。這種無時不在的變化,也讓我深刻感受到了“希望”的含義,這在城市,我窮盡一生也許都無法領悟希望的奧妙。

我們在密道中行走,一邊走一邊計劃。

首先由青歲回到禁地封住那些軍火的流出,以免青奕發窮途末路時,喪心病狂藉着它們在狐戎裡亂殺,而莊辰和匿影就回貴邸與嵐夜聯繫,打聽戎主競選之後的情況,月巫則去祭殿告成訴祭巫事情的真相,我就與豔若就潛去戎主殿堂,看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凌風是最舒服的,啥事也不用做,用他的話說,不管戎主是誰,都不會傷害到他,而且他的醫學是一種專威,得到他幫助,將對戎主帶來極大的支持率和說服力。

難道當初青歲對月巫說,凌風站在豔若這一邊,讓事情變得不好辦。

在密道的分岔口,我們大家開始各走各路,凌風在一分道口悠悠地道:“哎,忽然覺和是我這樣什麼不做也不太好,忽然發現暗閣沒人去,算了,我就去暗閣瞧瞧有沒有病人吧。”言外之意,就是借診療替我們查探清息。我與豔若不禁一笑。

黑暗的密道,微弱的石頭光,我與豔若牽手走着。

我說:“豔若,我發現我倆相處最長久的地方,就是這些密道了。”

豔若笑起來道:“的確,可以作爲新婚記念的——新房了。”

話一說完,我們都沉默。因爲結婚,似乎對我們來說,太奢侈了。

這麼沉默了一會兒,豔若爲了緩解氣氛又說了些亂七八糟的生活小事,纔算讓那份傷感淡去,想到他在貴邸中的夜遊症,我忍不住又問是怎麼回事。

我問他:“你小時候,到底受過什麼創傷?會產生這種臆症?”

他籲一口氣道,你終究還是問出來了,沒想到你對這問題這麼執着。

我不吱聲。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小時候,曾被當爲女孩子養着,因爲我是戎主的孩子。你知道狐戎幾乎沒有本族女子,都是從城市裡拐騙來的,而我的父親,在我小時候就知道了青奕的問題,覺得他可能會對我不利,纔將我假扮成女子放入貴邸讓老媽媽帶我長大——你也該知道,貴邸有一處地方是專門像城市的小兒園一樣,培養孩子的。我父親將匿影視爲自己的兒子放在身邊,後又送入暗閣教給青奕訓練,目的是障眼法,青奕看到我父親的兒子都在他身邊了,也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就大膽的計劃着撥倒我父親的事情。”

我問道:“有一個問題,女孩子一出生就得放入暗閣裡,然後長大,並且一直無法出來嗎?”

豔若道:“是的,但如果是戎主與女貢發生關係,生下來的雙胞女嬰,就沒有資格放入暗閣撫養長大,必須在貴邸,由一個年老的女貢撫養,生活起居不會隨意供給,時有時斷,也就是自生自滅,活下來長大了,就天生是女貢,如果途中死了就死了。——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成長的。當時我父親總會偷偷的通過秘道出現,告訴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去,到了十歲,競選販首時,將爲我恢復男兒生。如果我能做上販首之位,那麼我將以戎貴的身份生活在陽光下,而不再是黑暗中。”

豔若停了下,繼續說道:“五歲之前,我還好,沒有人發現,頂多是吃得不是很好,有時會捱餓,老媽媽也沒辦法,因爲在狐戎中,老人本來也是不能存在於中心生活的,必須歸到另一處地方,就因爲我,纔要捱苦一起在貴邸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五歲之前,我只是捱餓,但是五歲之後,就是我惡夢的開始,青奕好像對我起疑,於是利用嵐夜他們與我一塊玩兒,來擦探我是否是真女孩,後來終是被天楚發現我是男生,青奕自然也知道了,便想方設計我,想讓我成爲真正的女人。”

我倒抽口氣:“你是說——人/妖?”

豔若點頭道:“所以我很害怕,晚上只要有點黑影和動靜,我就會驚醒,後來我開始想着如果自己武功高強就好了,就不必怕這些人,然後把這些人殺光,想着想着,晚上會常在半夢半醒中,覺得自己的確是這樣的了,我讓父親給我造了一把長刀,只是長,並不很重,但對於六七歲的我還是拿不起來的,我就將它橫放在牀邊的暗閣裡,來尋求一種安全感。終於有一次出了事情,某一天晚上,我感覺到了青奕的氣息,我當時不知爲什麼,睜不開眼,似乎被下了**似的,但是我腦子裡卻清楚的映出他一臉猙獰的出現在牀前,手裡握着把短刀,我就不停的對自己說有絕世的武功,有巨大的力量,於是跳起來,抓住牀邊的長刀就猛揮,我沒有有力量控制不住把刀,提起來後,手就沒勁了,但刀會在我爆發抓起時順着慣性和地球吸引力偏向一方,我感受到了這種省力的方法,便是每次只是提氣把它半舉起就好,然後放鬆力道任它滑落,這麼的亂提亂舞,倒是把腦中的青奕給趕跑了,然後感覺到一種溫熱滴落到拿刀柄的手上,有一股不屬於狐戎族的血味,那沒有任何的香氣,只有單純的血腥味兒,這種味道讓我猛然安心,知道不是青奕,也不是任何想傷害我的人。然後我就清醒過來,能睜開眼了,然後就看到面前有一位女貢被我殺死釘在樹上,而旁邊是受傷了重傷的天楚和嵐夜他們。”

說到這裡,我已經完全明白了,於是道:“所以凌風來給你看病,發現你因恐慌而產生了幻覺,並且轉化成了夢遊症。所以你害怕再傷害人,十歲當上販首後,就不願再住在貴邸。”

豔若點點頭。我輕嘆,沒想到豔若有這麼屈辱的過往,不禁抓緊了他的手,想了想問:“爲什麼老媽媽要裝癡呆?”

豔若道:“我不知道老媽媽爲什麼要裝瘋賣傻,但我知道,如果她頭腦清楚,也不會在照顧我長大到十歲當上販首後,還能一直呆在那裡,不被調離。似乎青奕想從老媽媽口中套出什麼話來,但是老媽媽有時癡呆有時神智不清,他沒有辦法,纔將她留在貴邸,隨時方便臨視。而這好像也是老媽媽的目的,她好像就是要留在貴邸。這當中的原由我也不明白,所以有時對老媽也帶着幾分防心。”

我沉思了一下道:“會不會是關於戎主競選的一些秘密?所以青奕才那麼忌憚,所以她才一直要呆在貴邸,因爲大部份戎主的的後選之人都集中在了貴邸。”

豔若道:“我有時也這麼想,但是卻不知是什麼秘密,只有一個老女貢知道,而別的人不知道?”

我心一動道:“你剛纔說女貢與戎主生下的孩子,不論男女就得呆在貴邸自生自滅吧?可是狐戎族的人不管是誰生孩子都得經過一番程序,認爲可以生了才能生嗎?即是這樣,爲什麼戎要將寶貴的孩子名額放在一個女貢身上?”

豔若呆了一下,道:“的確,戎主的身份,沒必要讓一個女貢爲他生孩子,但自古又總有戎主會讓女貢爲他產下一子。”

我說:“會不會每一屆的戎主都會挑一個認爲安全的女貢,告訴她一個秘密,並且讓其守護,而報酬就是讓女貢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一起在貴邸生活?”

豔若打了個響子:“有這可能,但是什麼秘密只能讓女貢知,別人不能知?祭巫也不行?”

我腦子又轉了一下道:“因爲女貢是最低劣的女奴,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她們的身上,而且女貢的確也享有生孩子的權利——我記得律閨法典裡說過,如果一個女貢在貴邸一直安份守已,沒有犯過一絲錯誤,又得到大多數戎貴的認同,就有幸得到這種獎勵,而且是每一屆戎主,只能獎勵一個如此安份的女貢,這無形中也給女貢產生了一種鼓勵效果,方便管理女貢們,讓女貢們會一心想做好工作,從而得到這一個每一屆戎主的獎勵。”

豔若道:“對極了,這麼一來,別人認爲這樣的一位女貢能得到戎主的一個孩子,也是出於對她一生付出的回報與安慰,但都不懂這其中是另有含義。”

我道:“看來,要知道這秘密是什麼,也許只有下一屆的戎主,或者親自問老媽媽了。”

豔若點頭。

【迎接明天】

又是一個五天,我與豔若終於出了沉悶的地下秘道,到達了戎主的之山上的密道中,豔若小心的檢查監視器的安裝位置,側出死角,然後跳過去用鏡子的反光進行遮掩,才讓我小心往裡走,這麼一邊掩飾一邊走,行程慢了下來,不過還好只是有監視器,而沒有監視的人,否則就根本進不去了。

據豔若說,本來戎主之山的秘道是沒有監視器的,但是自那天被青奕發現後,現在也安裝了這些東西,所以鏡子是隨時都要帶在身上了。

好不容易我們接近了戎主的臥室,一人一邊,通過小孔,我們看到青奕正坐在一個椅子上手裡舉着酒杯,看着掛在牆上的一個人頭骨,旁邊站着一個白袍人,大約中年。他對那人道:“你醫生做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凌風那小子厲害?到現在也研究不出老媽媽那封在淋巴細胞裡的東西嗎?”

我和豔若吃了一驚,對望了一眼,繼續從小孔上望,只聽那白袍人道:“當初置入那個東西的就是凌風的父親,他們世代爲醫,這種技術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分離出來,只有他們本家人,你是戎主,只有你有辦法命令凌風從老媽媽身上取出那東西。”

青奕將酒杯一摔,眼神血絲一片,哼笑道:“你什麼意思?是在置疑我戎主的身份嗎?!我不讓凌風那小子去取,就是想着讓狐戎的醫學多幾個能人,而不是隻依賴於一個醫學世家。”他指着牆上的人頭骨道:“我總有提供人體給你們幾個做研究吧,浪費了這麼多人體,居然一點長進也沒有!”

我毛骨悚然,原來那間關押着炫的密室裡的等等骨頭,果然是人的,而且如青歲說是真正的,不是裝飾用的,原來那些人,都被青奕提供出去做了研究。

只聽白袍人垂頭道:“醫學研究是很漫長的過程,甚至比現代科技還難,人體的每一種組織都很奇妙,與沒有生命的武器是不一樣的,如果沒有技術交流與合作,單單讓我們從零開始,那真是很難,你得知道凌風是一個醫學世家,他們的醫學理論和技術代代相傳,這就是相互交流再進行突破,我們……真的不能在您有生之年得到他們幾百年研究才得來的成果。”

青奕眼球瞪着老大,幾首要爆出來一樣。而白袍人卻擡起了眼,直視着青奕道:“戎主,我們短時間真的研究失敗了,也不必再如此研究下去,你可以不用再送人體來了。而且……我們是醫生,很明白您的基因與炫一模一樣,但是指紋不同,所以請……您別再假扮他了。”

青奕拿懷子的手一頓,猛的收緊,眼一眯,輕笑道:“不錯嘛,早就知道我是假的,還一直裝成不知道,繼續着你們的研究,說明你們也很熱衷醫學,不然怎麼不出來揭發我?”

白袍人臉一白。青奕又笑道:“怎麼?現在發現事情快瞞不下去了,就想擺脫我自保?”他走近白袍人一步輕聲道:“沒這麼容易,我如果死了,你們也得陪着一起下地獄,包括——整個狐戎!——你們取不出老媽媽身體裡的東西是吧?好,我就將凌風那小子捉來,非逼他取出來不可,什麼真正戎主身份的標識,我不希罕,他凌風如果不想活了,想將這傳世下來的醫技斷送在他這一代,那我就成全他!”

我和豔若對望了一眼,覺得聽到這就足夠了,在青奕還有注意力在白袍身上,沒機會感覺我們時就得撤離。於是我和豔若悄然的又從密道中退出,然後先回到大家商量好的地方——祭殿——現在,那兒是青奕唯一不會動的地方,因爲那裡有他一生的最珍愛的人。

我嘆道:“豔若,你得慶幸青奕如此深愛着你母親,不然,整個狐戎恐怕就沒了。”

豔若哼道:“我纔不慶幸,如果他愛上的是月巫,也許狐戎現在還是安祥一片。”

我默然,的確如此!

我問:“青奕說的戎主身份的標識,是什麼?”

豔若道:“我們一出生,都有紋身的,然後如果其中有人當上了戎主,就由祭巫和醫師親手賦予並紋記族圖騰紋身花紋內,這就是戎主身份的真正的標識。”

我說:“難道不能假冒?青奕也可以讓人給紋上。”

豔若道:“是的,但只能是表面上矇蔽,如果要真正檢驗就露破綻了,爲什麼是祭巫與醫師親手紋族圖騰?因爲醫生負責紋,而祭巫負責滴一種藥水,讓圖騰鮮豔奪目,如活的一樣,以後檢驗真假時,用針刺那部位的血液,放入蒸留水中,血會呈金色。而且還必須是新鮮的血液。而那種藥水由上屆祭巫傳於下一屆的祭巫,這種藥水得與醫生手上的紋的顏料相配合,還有紋繡時的時間把握有關,這道紋繡手藝,凌風他們世家從小就代代相傳,並且練習了幾千幾萬遍,才能達到的效果。”

我感慨:“真是太精湛了!”

這麼聊着,我們已經到了祭殿的山腳下的秘道中,豔若又開始小心檢查監視器,然後拉着我入了祭殿內的秘道向祭巫的臥房走,那是唯一沒有監視器的地方,剛達到祭巫的臥房就聽到薇安抑制着的哭聲。

她道:“我一直在心裡恨着他,希望着有一日他不再做戎主了,我就可以找到他,罵他,打他,然後盡情的把怨氣發在他身上,結果……他連讓我泄憤的機會都不給,嗚嗚……他真是恨心……這樣就丟下我一個人……!”

我聽着心酸,豔若手握緊拳頭,我們都站在秘道的一門之外,無法推門而入。

只聽月巫悲傷地道:“我,我也被騙了十幾年,沒想到我費勁心思懷上的孩子卻是那個妖孽,而且他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要殺死,真是妖孽啊……妖孽……嗚嗚嗚……”

“別傷心了。”忽然凌風的聲音響起:“一會等人都到齊了,我們再商量怎麼行動。”

豔若一聽到凌風的聲音,就一把推開了秘道的門,我看到祭巫和月巫都被嚇了一跳,直到發現是我們才臉色一鬆。

凌風對豔若微笑:“說到就到,你們有千里耳和順風‘腿’嗎?”

豔若笑笑,然後看向祭巫,祭巫也望着他,嘴脣哆嗦。豔若眼睛浮動,輕聲叫道:“媽媽……”

祭巫淚水就一顆顆的掉落下來,“嗚……”她忽然撲到豔若懷裡,泣不成聲。

我是第一次看一祭巫抱住豔若,恐怕對豔若來說也是一第一次吧,因爲他眼中溼潤的閃爍是那麼真實,卻偏偏假裝平靜地摟住他的母親,溫柔地道:“好了,媽媽,一切都有我,別哭了。”

我感覺眼睛一酸,轉頭忍住浮上眼的淚水。

這感動的場面本來要停止了,卻因爲匿影與莊辰的到來又上演了一遍。

當祭巫看到莊辰與豔若一模一樣的臉時,那驚愕又欣喜的樣子,那痠痛又內疚的樣子,讓旁邊的人都跟着心潮起伏,她一步一步走過去,伸手撫着莊辰的臉,淚流滿面,嘴裡語無倫次地道:“你死了,從小就死了……不對不對,我知道你沒死的……我求上帝保佑過你的啊……做夢吧?我一定在做夢吧?我怎麼忽然又得回兩個孩子了?……不對不對,我是有了三個孩子……”祭巫扭頭看向匿影,一臉迷茫。

莊辰看了看我,我對他點點頭示意他說些話,於是他扶住祭巫的肩膀很自然地叫道:“老媽,見到你真高興。”——完全的城市招呼語。

我不禁撲哧一笑,祭巫聞言也含淚而笑, “啊——他是真的把你送到了城市——!”用手拭了拭眼角,在後雙手劃了個十字,仰頭對着天道:“主啊,謝謝您對我的恩惠,讓我在有生之年見到他們。他果然沒有騙我,我的兩個孩子一個都沒少——”

月巫頭痛的撫下額角:“薇安……你還是沒有變!果然最適合做祭巫的料!——神呀,你真偉大——!”

我們聞言,都不禁笑了起來。

凌風也比較煞風景,在這麼好的氛圍下拍了拍手掌道:“停止,現在可以說正經事了吧?”

這一句話,讓大家的臉色都凝起來。

莊辰說了在貴邸的情況,說目前嵐夜做了暫時性的戎主,這讓我們大吃一驚,細問才知道,原來嵐夜以靜蘭爲破格的理由,去了十日時的那個戎主接位,然後青奕此時卻找藉口道,雖然有破格,但破格神智迷糊,無法正常處理接管事項,所以暫由原戎繼任,至到她恢復神智,再以手紋交管。也因爲如此,青奕被嵐夜的暫時戎主的身份制約着,很多事情,就再也由不得他一個人說了算。

“嵐夜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莊辰對我們說道:“破格在祭巫的起火事件,讓他認爲戎主有問題,然後有天晚上聽到老媽媽自言自語的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雙胞胎只有一個是真戎主。’然後他有點懷疑了,所以那日戎主之選時,又沒看到豔若出現,就知有問題一定大了,他才帶着癡呆的靜蘭出現,阻止了青奕繼續連任。”

我心下想,狐戎族的男子,個個都是人精,何況是這些戎貴們,更是敏感,難怪青奕在自己的房裡纔會那麼焦燥不安。

豔若問莊辰:“你告訴嵐夜他們真相了嗎?”

莊辰道:“不敢輕易說,我對這情況不熟,嵐夜也沒認出我不是你,所以纔回來聽下一步計劃。”

豔若點了點頭,然後對凌風說出了老媽媽的事情,各人都有些震驚,只有凌風很安靜,聽完後說道:“我知道,我父親曾告訴我,每一屆戎主選出之後,就要在一位女貢身上取出一種晶片,此時這個女貢就可以得到狐戎裡的一個小居室,像平民一樣生活,自己的孩子可以時常回來看她,以此安享晚年。而當屆的戎主就會另選一個受賞的女貢,讓其懷上一個孩子,而在孩子出生時,我將在接生中,將那個晶片轉置入這個女貢身上淋巴細胞多的任意一處部位。”

豔若道:“那是什麼晶片?”

凌風道:“這隻有被置入的女貢才知道,且只能對戎主繼承者說出。”

豔若神色一凝,道:“天色快亮了,我明早就去繼承戎主之位,你們負責到貴邸找到老媽媽,保護好她。莊歆-!”回頭直視着我。

很久沒全名全姓的叫我了,我上前一步道:“在。”現在我居然有種臣子的感覺。

他目光炯炯地微笑道:“明日與我共赴風雨,賜我戎主寶座!”

我望向他,笑道:“好!定不負所望!”

【戎主之冠】

晨光照大地,祭殿半山腰,祈福臺,我與豔若一身盛裝立於其上,看着山腳下的人羣緩緩的朝這裡聚集而來,手上舉着狐戎族的圖騰旗子,隊伍綿延數百里遠,戎貴們的騎寵咆哮如雷,一夜之間,祈福臺新戎主出現的消息傳遍整個狐戎,如今我才知道,原來狐戎裡也是有所謂的廣播的,而且安置於每家每戶,那是一種美妙的玲聲,只要祭巫在祭殿輕輕一按,就表示,祈福臺上將要迎接新戎主繼位。而按下那一串鈴聲的人——是我,莊歆,這一屆的祭巫。

我站在祈福臺上,穿着祭巫才能穿的銀色綢衣,其上金絲線在陽光下閃閃爍爍,薇安就站在我的身旁,身着鏽色金絲白衣,手拿七彩水晶圓杖,而月巫一身黑衣,上面也繡色金色絲線,她站在豔若身旁,手拿銀月杖,注視着山腳下的人羣,感慨道:“十幾年了,如今重新站在這裡,感覺全然不一樣。”

豔若鳳眼一眯,看着越來越近的戎貴們,道:“主要人物,全來了,太好了!”

我循眼望去,只見管轄暗閣與禁地的青歲,神兵閣的天翼,貴邸的嵐夜,律閨的——煜,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原來煜管轄律閨,還有醫師凌風,他們的坐騎均是獅或豹,卻威風凜凜,手上均有手執彩色的族圖騰旗織,他們擡眼遙望我們,眼裡傳達着只有我們才知道的訊息——青奕也來了!

我和豔若朝遠處眺望,只見一個藏青色的人影在樹影中飛躍,那銀色的髮絲在陽光下絲絲光亮,身後揹着長長的弓與箭,手提一水晶燈盞,這就是青奕,他從來不用坐騎。

豔若一甩金銀繁繡的衣襬,站到祈福臺前端,直視着向他飛來的藏色身影,黑絲迎風飛揚,此時衆人行至祈福臺,看到豔若,均雀喜歡叫,伸出手向天空揮擺,似在向神致禮。戎貴們騎着坐騎到了祈福臺的最裡面,一排排端正了姿態,一時間整個祈福臺因爲他們的到來,變得威武而**。

這時青奕幾個點跳到祈福臺邊,指着豔若道:“未經戎主競選,就私自立己爲戎主,真不知恥!”

豔若笑道:“真不知是誰自立爲戎主,我可沒自立,所以纔要聚族人來祈福臺,進行戎主確認的儀式。我的破格——莊歆,此時已是祭巫,她頭腦清醒,行動利索,完全可以勝任授予我戎主貴冠的思維,也能完成滴藥紋成的能力!旁邊是上一屆的祭巫和月巫,她們是神的見證,見證我成爲戎主的合法性!請問叔叔,這還有何不妥?”

青奕眼一眯道:“好大膽,見父都不認!”

豔若笑道:“如果我認你爲父,青歲認誰爲父?!”

青奕哼道:“我不認識他!”

祈福臺下,青歲輕功一提,踮着腳踩在獅背上冷笑道:“父親大人,我和你長得這般相似,頭髮的顏色都如此遺傳,我怎狠心不認我!”

青奕道:“我的頭髮是年歲漸老而蒼白,與你這種天生髮白不同!莫要混爲一談!”然後舉起一食指,提了提水晶盞道:“若不信,可以指紋驗證,我此指紋可以開啓這燈盞中的戎主之冠!”

豔若與青歲臉色一變,我一臉疑惑,青奕怎麼會有炫的指紋?我微歪頭看向祭巫,只見她眼睛大睜,裡面淚水滾動,我微退一步到她身邊輕問:“他真是炫?”

祭巫顫頭地搖搖頭:“他不是,他是青奕,但是他的手是炫的。”

我大驚,“你是說他確下了炫和自己的手,然後相互縫合?”

祭巫淚水滴落,咬着脣,閉眼點了點頭。

殘忍!死都不給炫一個全屍!

豔若與我們近,自然聽到了祭巫與我的話,回頭眼神驚詫的看了看祭巫,爾後,眼裡一片憤怒,他轉過頭,聲音卻出奇的溫柔:“那麼父親大人,想如何讓我們接位?”

青奕得意一笑,拂袖一揮背到身後,哼道:“你的祭巫和你都是佔了便宜,她沒有通過祭巫的試煉競選,你也沒有參加戎主的競爭,如何服人?!既然繼位總要跳祈神舞,那麼就讓你的破格跳一個完整的祈神舞,在舞中途絕不能斷開,我將射箭於她,你可以幫用武器幫他隔開,如果一曲舞跳完,你和她都能活着,那就是神的認可,我無話可說!”

我駭然,豔若的身體纔剛才,而且他根本不會武功,我看了看祭巫與下面的戎貴,均是一臉擔擾,祈福臺下瞬時寂靜無聲。

一聲清然的輕笑,打破了這份凝重,豔若笑道:“好,就如此。”

我上前一步輕喚道:“豔若,要不要讓莊辰替你……”

“不。”他側頭低斥:“這繼承之儀式決不假手他人。”語調一轉,溫柔無比:“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我急:“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

他擡手打斷我的話:“在我眼裡,你安全第一,但我也要當戎主,所以你必須冒險,而我也必定會保護好你!——且絕不死!”鏗鏘有力。

我深吸一口氣,道:“好,我跟隨你!”

他朝我微微一笑,柔情似水。

青奕陰冷的臉劃過殘忍的微笑,手從背上取下弓箭,下巴向我一仰,表示可以開始起舞了。

豔若微微一笑,扶着我的手,引我走向大鼓,然後抱起我,讓我站到了上面,執着我的手,仰頭對我道:“放心,儘管跳你的舞,別讓舞步亂了,也別讓它斷了,有我在下面看着你。”

他說——看着你,而不是說——保護你,這不同的詞語,讓我的心境大不相同,一時間沒有任何負擔,只覺得他是要看一場屬於我舞蹈,那是我這一生給他跳的最盛大的舞曲。

我微微一笑:“定會讓你看出目不轉睛,永生難忘。”

他魅惑而笑。

我站在鼓中央,雙手向兩側緩緩展開,腳下輕輕彈動,循着記憶中的舞步與節奏,偏偏起舞,最初的一個旋轉,我看到青奕的弓拉滿,再一個旋轉,看到他的箭向我射來,我閉眼無動於衷,任由足下慢慢擊打出鼓音,任由衣帶繾綣,翻飛,遮住那些多餘的威脅,盡情的而摯誠的祈福:上至虛空天上宮闕,下至十八層地獄,以及人世間一切事象和物象;招祥納福,驅禍避害,化險爲夷;心靈互感,神人相通!

有凜冽的矢風從身邊劃過,我閉眼,視它爲神之風,手臂有微微的擦痛,我渾然不絕,視它爲神的親吻,我不停的旋轉,手勢不停的變化,腳邁着禹步,天地間只覺已成一體。

刺骨的痛疼穿過肩膀,我未停息,熱騰騰的血緩漫流入足底,鼓聲未停息,天空陽光萬丈,金色撒了下來,林間鳶鳥羣飛,上面綵帶飛飄,我想起薇安對我說的話:“出嫁的那一天,各種鳥兒的尾巴上繫着各色各樣的繩結在天空飛翔,遠看去,宛如天庭的神仙眷侶在舉行婚禮。狐戎族的人都說,那是有史以來最隆重又最別出心裁的一次戎主婚禮。”

我眼含淚水,豔若他在這一天,給了我這麼一個大禮,新婚之禮,雖然除了我與他,別人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足夠了。我願意嫁給他,在現在這一刻,我幸福無比,哪管天長,哪管地久!就這一刻,我很幸福。

最後一聲錚然之音在足下迸出,然後清脆利索的消失,不留餘音。

我合攏寬袖立於鼓中,看到衆人驚豔又激動,且驚慌的眼神,我心湖泛起一陣陣涼意,緩緩轉過頭看下鼓下,只見豔若身中數箭,白色錦袍被血打成點點梅色,金銀絲線被血跡畫過,形成各種不同的龍紋,墨黑長髮垂凌亂於肩上,他手上拿着的是月巫的銀月杖,他倚杖而站,對我含笑,他向我伸出手道:“一場華美的舞姿,絕世的舞臺——歆,來,該是我們同共輝煌的時刻了。”

我忍住幾乎要流下的眼淚,忍住要上前抱住他關懷詢問的衝動,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提起裙襬從鼓上慢慢而下,不理會肩膀上那幾支箭的刺痛,只一味地專注地走到他身旁,執起他的手,脈脈相望。

祭巫走上前來,將她的水晶杖遞給我,對衆人道:“以神之名,轉交巫杖,願汝心隨願走,祈福天下!”

我伸接手杖,牽着豔若的手,並排的面對祈福臺下的人們,下面一陣欣喜的輕呼!

只聽月巫上前對衆人道:“戎主最後一關測試通過,新祭巫——莊歆,新戎主——豔若,即可繼承新位,恩澤狐戎!”

話畢,臺下所有的人均歡呼出聲。

豔若轉頭對着青奕微笑道:“你看,我們都沒有死,我福大命大,身中你數箭——這樣都活着,這是神的旨意,‘父親大人’請開燈盞——賜我戎主之冠!”

青奕咬牙切齒,盯着豔若,用指紋將燈盞開啓,將一頂金色的皇冠取了出來,臺下屏息,我屏息。

只聽青奕恨聲道:“今以此冠賜於我兒——豔若!以示繼承我戎主之位!望狐戎族世代興旺,族宗千古流傳不息!”

我站着,只聽豔若道:“歆,把你的杖給我,去拿冠,你得給夫君我加冕了!”

我一聽才反應過來,心又喜又激,差點忘了還有我的最後一步呢!

我轉身面對豔若,看着他含笑的臉,將巫杖交給他道:“賜予我手中杖,我輝耀你輝,世代永不棄,澤福長相連!”

豔若然後咬牙站直,含笑地注視着我,握住我的手,深情地道:“接你手中杖,我輝耀你輝,世代永不棄,澤福長相連!”他伸手接過我的巫杖,將水晶巫杖與銀月杖一併,“當鏘”一聲,兩把手杖合二爲一,水晶在銀月中間,日月合一,光芒四射。祈福臺下又是一片喜悅的驚呼。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到青奕身邊,雙手捧過那頂金色的鑲着各種寶石的戎主之冠,緩步走到豔若面前。

他手執日月杖,單手撩起衣襬,滿身是箭的向我跪了下來,那一跪是那麼的沉重,似乎他等這一刻很久了,就等着跪下。——我知道他是真正實實的跪下,他傷太重,實在是承受得站不住了,因爲他握杖的手在顫抖,他這一跪,使我淚水滑落,他跪在我面前,箭矢滿身,白錦紅花綻放,全是那麼耀眼炫麗,

我流淚給他戴上戎主之冠,對他說道:“神冠賦予你榮耀,也賦予你責任,旨你苟守己任,造福狐戎!”

豔若垂眼道:“定不辱神命!

再擡眼,他眼神晶亮,握住日月杖,慢慢站起,這一站,錦袍又紅了幾分,然後輕喘一口氣,站定,手上日月杖一拂,叮噹直響,衣裾翩飛。

祈福臺下,戎貴們從坐騎上下來,眼神絢爛的望着他,舉起手中的族旗揮舞了兩下雙雙跪地道:“貴認新主,忠貞不渝!”那些騎寵仰首咆哮,直貫天庭。

頃刻間,鈴佩叮噹,衆人俯首跪禮,聲音轟隆:“民認新主,忠貞不渝!”

刺眼的陽光掛於天空正中央,與藍天白雲相交,整個視眼,金色遍山,美得不似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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