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廢棄已久的破馬車,圍觀皆不厚道的捂臉偷笑出聲。
嚴無愁輕咳了兩聲淡淡問道:“管家,本世子若是把地上的他直接丟上馬車,馬車可承受的住?”
管家忙阻止道:“稟世子,不可,但可以這樣。”
管家說着指揮府丁把地上毛毛蟲般的他擡上了馬車,臉向車廂,橫在了車廂口,轉身微笑道:“世子,像這樣踹一腳就進去了,但要稍微控制一下力度。”
管家說着直接親身示範的擡腳把身形弓似蝦的人踹進了車廂裡,雖然力度不大,但車廂還是晃動了幾下,灰塵一圈圈的散發開來。
渾身傷痛的慕逸塵被踹的悶哼出聲,蜷縮在車廂灰塵之中,禁不住咳嗽出聲,從未有過如此屈辱的下場,
本來只厭惡嚴無憂的,現在整個親王府之人都讓他厭惡無比!…
嚴無愁翻身上了馬,先行一步往幕府馳馬而去。
李忠義這個粗獷大漢看着眼前破舊不堪的廢馬車,禁不住嚥了咽口水,還好沒有‘親王府’字樣的牌子,他用圍脖把臉圍了個結實後,
方輕手輕腳的上了馬車,那小心翼翼趕馬車的動作,着實不符合他的氣質,可他也沒得辦法?
若是不小心點,恐怕這破馬車走着走着就當街瓦解了…
嚴無愁單槍匹馬,先破馬車半炷香的時間到達了幕府,幕府之人將這個一臉陰沉的世子爺兼舅爺身份的嚴無愁恭恭敬敬地迎進了幕府前廳。
待嚴無愁在主位上坐定,慕宴輝問安舅爺時,嚴無愁並未答應而是沉聲糾正道:“是世子爺。”
聞言的慕宴輝身形微微一疆,事大了,氣的嚴無愁連親家都不認!
慕宴輝心中一陣窩火,塵兒這個逆子又犯渾了!理虧的慕宴輝只得低聲下氣應聲:“諾,世子爺。”
嚴無愁擺手,示意慕宴輝入座,然後倆人四目相對皆無語。
坐在主位下首位上的慕宴輝,憋屈的任滿臉陰沉、一言不發的嚴無愁這個小屁孩用審視的目光盯了半柱香,心裡直呼造孽呀!
直到幕府管家焦急前來稟報:“老爺,大少爺回來了。”
聞言的嚴無愁終於開口了:“慕將軍還是親自去把少將軍接進來爲好。”
慕宴輝應聲諾,便急忙起身隨管家出去了。
片刻之後,捆綁成毛毛蟲般的慕逸塵被一臉陰沉的父親慕宴輝領着的府丁原封不動的擡進了前廳,放在了嚴無愁面前。
嚴無愁冷冷一句:“鬆綁。”
便默不作聲的拿起手邊剛換的熱茶,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幕府的管家和兩個府丁聞言,趕忙上前爲大少爺鬆綁。
鬆好了綁,管家和府丁未離去的攙扶起了慕逸塵。
陰鬱着臉色的慕宴輝看到傷痕累累的兒子,心中雖動容不忍,但還是沉聲道:“塵兒跪下,解釋。”
說着一個眼神示意府丁、婢女們退下,廳堂裡就剩下了五人。
在管家的攙扶下,慕逸塵緩緩跪下,垂眸看不出情緒,口齒有點不清,語氣依舊冰冷無度道:“誤傷了郡主。”
慕逸塵只記得睜開雙眼見到緊密接觸的她,便將她打傷,至於氣憤到暴走與她交手兩次的過程,他卻是沒印象。
但與蘇馨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流掉了,成了慕逸塵心中永不可磨滅的痛!此仇不共戴天!他定要嚴無憂這個惡毒女人償命!
“嘩啦!嘭!”的兩聲,嚴無愁手中的茶杯在慕逸塵面前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氣憤道:“誤傷?半天之內,再三的對郡主動手,第三次更是防不勝防的將郡主重傷!
厲害的鬼怪們奈何、傷不了聖女、郡主,倒是你這個慕逸塵比鬼怪還厲害!”
慕宴輝忙安慰道:“世子息怒,慕逸塵膽敢重傷郡主,末將定不輕饒他。”
慕宴輝說完看向慕逸塵冷冷問道:“塵兒,你可還有話說?”
不顧管家悄聲地、苦口婆心勸說的慕逸塵淡淡迴應:“認栽。”
差點把嚴無愁直接氣歸西,慕宴輝亦被氣的嘴邊的小鬍子在亂顫!厲聲喝道:“好,家法伺候!”
聞言的管家震驚,急忙推搡着、勸說着大少爺趕緊向世子和老爺認錯服低。
可在他人眼裡視爲作死的慕逸塵卻淡淡提醒了句:“既是家法,理應在祠堂裡執行。”
聞言的慕宴輝咬牙切齒、怒目以對慕逸塵,這個不孝子,做出這等大逆不道、有辱名聲的敗壞之舉,竟還有臉提議去列祖列宗面前?
是要非要把列祖列宗氣的掀棺材蓋不成?
是的,冷靜過後的慕逸塵很自責,馨兒的小產,有他慕逸塵不可推卸的責任,大責任!他要在列祖列宗面前悔過。
不等慕宴輝發飆,此時表示能善解人意的嚴無愁爽快應聲了:“言之有理。”
說着起身,心情似乎不錯的做出了一個請字手勢。
臉黑如墨的慕宴輝,長袖裡的雙拳握的知咯知咯響,一世英名毀於一旦!看着眼前同樣欠揍的倆個小子,天知道他抑制的多難受!
可難受歸難受,言既出,不可追!
慕宴輝一聲:“管家,祠堂備家法。”
語畢不等管家迴應,就直接拎起傷痕累累的慕逸塵便自顧自的往幕府祠堂去執行家法了。
嚴無愁一言不發,屁顛屁顛的跟着去看熱鬧了。
而焦急、擔憂的管家臨走時,偷偷吩咐一婢女迅速前去後花園通知夫人、郡主前去祠堂救大少爺…
幕府祠堂院中——
慕宴輝親自執行家法,他手持四尺藤鞭,毫不留情地邊鞭打着慕逸塵邊不時訓斥着,
守堂的兩個中年侍者面無表情的站在了一旁,一個數着鞭數,一個適時地念起家訓。
站在臨時搭架的單杆架下的慕逸塵,雙手舉過頭頂抓緊了單杆,
一絲不掛的上半身不止有斑駁的舊傷疤,身前背後加起來有不下十處的淤青紅腫,此時背上更是多了數十條皮開肉綻、血淋淋的鞭痕,
慕逸塵蒼白無血色的臉上冷汗直流,可嘴裡咬緊了一節木棍,饒是一聲不吭地承受着。
觸目驚心的傷、鞭痕令在場的禁不住的別開了頭,不忍直視。
嚴無愁亦有些看不下去,差不多得了,便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可慕宴輝並未住手,說好的一百鞭,纔打了三十鞭,
看着塵兒那汗如雨下、蒼白無血色的臉上滿是隱忍,慕宴輝並未因此手下留情,仍是一鞭鞭狠狠打在了不爭氣的塵子背上,
打在兒身痛在父心,但願塵兒能銘記後果,往後莫再犯渾…
秦瑤芳在慕逸塵承受了三十幾鞭後趕來的,看到慘不忍睹的兒子,秦瑤芳心疼了那麼幾息間,
但並未開口喊住手,可慕宴輝藉機立馬就停手了,並將慕逸塵口中的木棍拿了出來。
而秦瑤芳則是一臉肅色的站在大兒面前,沉聲問道:“塵兒可知錯?”
慕逸塵滿臉憂傷自責,虛弱着語氣應聲道:“娘,孩兒知錯了,錯在不但失手傷了馨兒,還害馨兒小產。”
小產?聞言的慕宴輝一驚,並且瞭然,怪不得心兒是被芳兒抱下馬車並抱回府的,原來是小產了!
這個塵兒實在混賬,慕宴輝暴脾氣立馬就上來了,一把將木棍塞回慕逸塵嘴裡咬着,再把夫人秦瑤芳扶一旁去,
回身,接着邊鞭打慕逸塵邊怒喝道:“混賬塵兒,不但傷了心兒,還將你自己的親生骨肉給葬送…”
慕宴輝不管不顧地給慕逸塵又是十幾鞭。
蘇馨——馨兒,嚴無憂——心兒,慕宴輝錯認了,在場的幕府人除了慕逸塵和秦瑤芳外,其他人都把當事人錯認成了可憐的嚴無憂郡主…
虛弱的嚴無憂在紅姨的攙扶下趕來祠堂時,雙手被捆綁在單槓上的慕逸塵只差三十幾鞭就一百鞭了。
一眼看到了背對着院門,皮開肉綻、血淋淋的慕逸塵之背。
心痛無比的嚴無憂直接掙脫紅姨的攙扶,奮力地衝了過去,用身體擋住了打向慕逸塵的血淋淋藤鞭。
血淋淋的藤鞭啪了聲打在了嚴無憂的背上,披風被藤鞭抽開了口子,帶出了棉絮滿天飛舞,
好在嚴無憂的披風夠厚,不至於皮開肉綻,但背上還是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感,悶哼一聲的嚴無憂,倒吸了一口涼氣。
突如其來並捱打的郡主驚掉了慕宴輝這個家公手中的藤鞭。
不等公婆開口,嚴無憂哭喊道:“家公,莫要再打辰哥哥了,辰哥哥並非有意要傷我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