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婚事
吳子仁離開錢嫺嫺家,扛着那袋大米回到家,把那袋大米給媳婦魏淑仙的時候,說了一句話:“錢嫺嫺給的。”就要回屋裡歇息一下。
“慢着。吆,這一回來出門就恰巧碰上了錢嫺嫺?還給東西?你可豔福不淺啊!”魏淑仙明顯感到了一種無名的怒火,“哦,你說出去想招數去了,俺滿心等着會圓滿解決孩子的大事兒,這可倒好,竟然去會‘老情人’去了!還帶回來啥子禮物,埋汰俺啊?當俺不存在啊?”
“瞧你說的什麼話?仙兒,這是我一天的戰利品!兒子的大事兒解決了!你知道我今天都見到誰了?”吳子仁也不急,面帶微笑說。
“誰啊?”魏淑仙不屑的問。
“咱院的趙曉娟和錢嫺嫺,還有她倆的孩子啊!我是沒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說的服服帖帖,聽話極了!咱兒子的終身大事定了,你就等着給孩子辦婚事吧!”吳子仁說着顯出很自得的樣子。
“你就吹吧!俺不信,就你那兩下子,會讓娟兒和三嫺子這兩個精明的女人聽你使喚,還有那個混不吝的任小星,怎會被你嚇到!看來你都這些年了,還是容易信人糊弄你,指望不上你啊。”魏淑仙說着,徹底放棄了希望,準備着應付接下來的和兒子一起面對的困難。
吳子仁沒說啥,也不爭辯,搖搖頭。他知道在媳婦的眼裡自己就是個沒用的男人,指望不上的,多少年了都改不了這種骨子裡的認識。
“仙兒,趙曉娟和任藝慶可沒認出我,倒是錢嫺嫺一眼就把我瞅出來了。我十幾年在外,沒什麼變樣嗎?”吳子仁好奇地問。
“那是啊,娟兒和任三都和俺鬥多少年了,對你沒意思。倒是嫺嫺心裡還想着你吧,她可忘記不了!”魏淑仙還是一臉的譏諷。
“她們也是過得比咱強不到哪兒去,都是一肚子苦水!我實在是沒想到錢嫺嫺婆家會遭滅門大禍。她還好,還想着給你帶來一袋大米,還專門說讓咱小兒子吃的。”吳子仁感慨的說。
魏淑仙就覺得心肝一顫,差點兒沒哆嗦着倒下。什麼?錢嫺嫺要把大米給小兒子吃?這是要給吳子仁暗示什麼?這是要揭她的短處?報那個徐菁菁沒讓她收養的仇?
“啊?呵呵。今天你夠辛苦的,跑了一天了,進屋吃飯吧。”魏淑仙顧左右而言他,有意躲閃着吳子仁的眼光。
第二天,吳之夷正要出門上班,沒想到在門外望見了任小星正騎個自行車過來,到了他家門口下來,腿腳還不利索。
吳之夷看見了,還有些心理髮憷,要轉身回家去。
“吳之夷,等等,我有話對你說。”任小星叫住了吳之夷。
“我,我要趕着上班。”吳之夷怯怯地說。
“不耽誤你上班,就一句話,我要到南方去了,你要是跟我一塊去,咱是兄弟,一塊闖出個天地!要是不願意,就守着家,我把香梅讓給你,對她好!不然等我發了,回來饒不了你!”任小星說完就騎上自行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吳之夷一時沒反應過來,傻傻地楞在那裡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任小星又在發什麼神經。
魏淑仙以爲兒子上班了,要把院門關上,看見兒子還沒走,就問了一句:“寶兒,咋不走啊,遲到了!”
“啊,啊,娘,剛纔任小星來了!”吳之夷回頭對娘說。
“誰?任小星嗎?他來幹什麼?沒找你事兒吧?”魏淑仙趕緊問。
“他說去南方了,讓我好好對香梅。”吳之夷匪夷所思的說。
“什麼?任小星不當造酒的工人了?到南方去?你再說一遍,他親口說不搶香梅了?”魏淑仙吃驚地問,“你爹使啥魔法,就叫任小星這個魔頭乖乖就範了?”
“我爹?他找任小星了?”吳之夷也是吃驚地問。
“俺不知道是咋回事兒。”魏淑仙疑惑地問,不知是問兒子,還是問自己。
到了快晌午的時候,魏淑仙看吳子仁一直躺在牀上沒醒,心裡還埋怨這個男人這麼多年還是那麼的懶惰,也沒心思去叫醒他理論一下。這麼多年了,她已經習慣了自己安排家裡的生活,多一個少一個,就是一張嘴吃飯而已。
“仙兒在家嗎?俺錢嫺嫺來找你,開一下門!”門外忽然傳來一個女人高嗓喊叫的聲音。
屋裡的魏淑仙一下子就聽出來是錢嫺嫺的聲音,多少年不見了,可她那種骨子裡高傲的樣子,對她來講就是一種無形的壓迫和震懾。
錢嫺嫺這樣趾高氣昂的喊叫,不會是來找事的吧?她想叫醒吳子仁,你不是說搞定了嘛,這打上門來,你招惹的,你去啊!可她喊了幾聲,吳子仁沒應。唉,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吶!
“來啦,誰啊?”魏淑仙應着,小心地開開門,露出頭來。就見錢嫺嫺馬上換做一張笑臉,整整身上的衣服,攏攏頭髮。
“俺,錢嫺嫺都聽不出來了?仙兒。”錢嫺嫺笑容可掬地說,“歡迎俺到你家去不?”
“哎呀哦,嫺子啊,老早不見了,稀客啊。”魏淑仙趕緊裝出熱情地樣子迎接着讓進院子裡。
“瞧你,前些日子咱還在城牆下見過的,那個混球要跳城牆!忘了?俺沒和你說上話啊。”錢嫺嫺親熱地拉住魏淑仙的手說。
“記不得了。看俺這腦子光滑輪,過去的事兒說忘就忘了。”魏淑仙有意把“忘”這個字兒咬了牙蹦出來,其實是讓錢嫺嫺不要再說以前的事兒。
“哎呀哦,是,過去的事兒不說了!俺來是爲孩子的事兒,子仁還沒給你說嗎?”錢嫺嫺多機靈,聽出魏淑仙話外音了。她也早就對仙兒那些年的風流事兒不關心了,何況她們馬上就要結親家了,再給多年在外的吳子仁嚼舌頭,翻舊賬,不是給自己女兒香梅添堵嘛。
“哎呦,你們同意了?這個子仁咋就回來沒說清啊!快快,進屋,三嫺妹妹!”魏淑仙驚喜地再次拉住錢嫺嫺的手,這次可是真誠的,高興的。她心裡笑罵着吳子仁,使了什麼怪招數,竟然會讓高傲的錢嫺嫺主動來提親。
“子仁不在家?”錢嫺嫺望着屋的窗戶,問着還有些失落。“睡覺呢,叫不醒!這都多少年了,臭毛病沒改!”魏淑仙
佯嗔着往屋裡叫了一聲。
“吳子仁,醒醒吧,你沒想到的人來了呢!”魏淑仙接着又故意的陰陽怪氣的喊了一句。
其實屋裡的吳子仁早就聽見錢嫺嫺來了,心裡止不住地樂開了,看來自己昨日對她的一番說辭起了作用。也許孩子們早就心有歸屬,只是一層捅破的窗戶紙罷了,這不,小姑娘香梅催着她媽媽提親來了。
“哦,早起來了,誰啊?”吳子仁故意拉着長腔,打着哈欠。
“俺說子仁不會睡懶覺的嘛!有能耐的人都有自律性,他這是想大事兒累了。拿主意的人還是男人,俺也是孩子和她爸同意了,俺纔過來的。”錢嫺嫺就這樣說着,讓魏淑仙和吳子仁一起聽着,也算是交代這次來,她是降低了門檻纔來的。
錢嫺嫺說着,也沒經過吳子仁他們兩口子同意,就徑直掀開門簾進屋了。
吳子仁看到錢嫺嫺一下子進屋裡,趕緊就從牀上起來了,胡亂找了一件衣服披上,兩隻腳丫子晾着就緊着找鞋穿上。
他沒想到過去還算有文藝青年範的錢嫺嫺竟然變得一副市民市儈口氣,風火性急的闖進屋來了。
“嫺嫺來了,我,這就穿好了。仙兒先招呼着啊,我洗把臉就好。”吳子仁趕緊尷尬的往屋外走。
“別費事兒了,誰都知道誰啥德行,俺就幾句話,說完就走。”錢嫺嫺站在屋子裡也沒打算要坐的意思。
吳子仁和魏淑仙就站在屋裡,呆呆地等着錢嫺嫺發話,好像兩個聽話的學生,在等着老師要宣佈什麼事情。
“子仁,俺也給你說了俺家的事兒,俺和她爸合計了,香梅經歷那個事兒一直緩不過勁來。既然孩子都沒意見,再沒了任家小子攪合,乾脆就這些日子把孩子的事兒辦了,也算是俺家沖沖晦氣,讓香梅嫁過來換個環境好!”錢嫺嫺說。
“好事兒啊!”吳子仁高興地說。
“是好事兒,可這猛不丁地說辦喜事兒,可不是說着玩的。”魏淑仙悄悄拉了吳子仁的衣角,“家裡也得準備一下啊,這破房子也得裝飾一下嘛,總不能委屈了孩子。”
“嗨,仙兒,這個你不用操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俺家還有一處宅子,香梅他爸就說給孩子們做新房用的,只要你們不多心,沒問題了。”錢嫺嫺看來是來的時候就想好了的,爽快地說。
“這可不好吧?俺吳家娶媳婦怎好住女方的房子,說出去不好聽!俺家吳之夷也會不願意做上門女婿的。”魏淑仙搖着頭拒絕了錢嫺嫺的“美意”。
“咋地就叫上門女婿了?這不是你家不方便嗎?俺還怕閨女學壞,受罪呢!”錢嫺嫺有些醋意,用眼白了魏淑仙一眼,話裡帶刺,想要有意揭一下仙兒的黑史。
吳子仁看見這兩個女人話不投機半句多,趕緊用雙手擺擺,意思是讓她們停息一下,說:“我說啊,你們這是瞎操心!放着現成的地方不用,在這兒爭執。”
“哪兒?”魏淑仙和錢嫺嫺幾乎是同時問出口來。
“嘻嘻,王家大院啊!我吳家三間大瓦房在那兒閒着,就等着我兒子辦喜事的!”吳子仁說完就有些洋洋自得地看着她們。
“不去!”錢嫺嫺和魏淑仙又是幾乎異口同聲的說出來。
“虧你還是算命風水大師!你不知道那裡都成空院子了?過去的鄰居爲啥都搬出來了啊?你問問你媳婦仙兒爲什麼也不回去住了?非要到這小背街兒受罪?”錢嫺嫺咬着牙槽,恨恨地說。
“他不在家都多少年了,不知道那個院子發生了什麼。”魏淑仙趕緊替自己的男人打圓場,解個圍,“子仁啊,大寶見過他奶奶和爺爺吳掌櫃都是在那裡走的,孩子要是住在那裡心裡會有陰影的,不好吧?”
“哈哈哈,好笑好笑啊!”吳子仁聽了眼前這兩個女人的話,他心目中自認爲還是比較開明的當代女性,竟然會如此迷信。尤其是受不了她們對自己的“職業”的藐視和能力的質疑。看來很有必要給她們好好上一課!
他們正說着屋裡說着,霍香梅這姑娘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進屋也不陌生,看來是來過幾次了。
“正好,這不香梅姑娘也來了,我就給你們一塊講講吧。吳子仁說着,臉上馬上洋溢着熱情,更加上心講起來。
“有一首古詩說的好:‘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就是說一年又一年,人們總要除舊佈新,桃木辟邪啊,集五行之精,能厭伏邪氣,制百鬼!新年更新,便可有美好生活的嚮往!我這麼多年在外是幹什麼的?專門爲人算命轉勢,消災免難,風水輪流轉。要說這宅子風水,我對王家大院最有發言,我回來又仔細看了,這大宅是吉祥啊,都是前人造孽,福德氣數盡,鎮不住,好風水會自行破掉。再說了,有人福德不夠,好風水不服你,不願意護持你,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自尊心很強的。所以說,風水就是有靈的,你恭敬它,他就成就你!今日再看咱家的倆孩子,小寶憨厚,自有福相,而再看陽光下的香梅姑娘,貌美不失樸實,鳳眼外角略略下垂,這在相書上稱之‘比目寬夫’,再看她圓潤的鼻頭屬於‘財庫顯耀’之相,尤其看她細小的牙齒微微向內長着,典型的‘招財牙’,人說:人牙招財,一世不寒,多好的旺夫相!這金童玉女必是爲咱兩家的命運起到催旺之力!”吳子仁這樣說着的時候,不時擡頭看着眼前的三個女人,看有什麼反應。
“呵,瞧叫你這說的,王家大院和咱家倆孩子都是再般配不行了啊!必須地去了?”錢嫺嫺好奇而饒有興趣的說。
“子仁,可別忽悠咱孩子啊。”魏淑仙倒不無擔心的叮囑了一句。
“這話說的讓人心寒,呵呵,我的孩子還有嫺嫺的孩子都是咱兩家親生的,豈有害他們的理由?”吳子仁對媳婦在顯現面前的貶損有些不悅,可還是聽出仙兒的關心和好意。
不過,吳子仁想,與其這樣的開導道門外的三個女人開化,倒不如來一套高深莫測的卜掛風水世語震懾住他們爲妙。
“如若相信我,二位當孃的親家就寬限等我幾日,待我把王家大院改造修繕一番,定叫它兇星變吉星,陰氣換成陽氣,脫胎換骨,煥然一新,讓孩子們的婚事衝煞舊有的晦氣,高高興興地,吉祥如意的幸福生活下去!”吳子仁說完好像要給她們拍胸脯打包票似的。
魏淑仙和錢嫺嫺兩個女人似信非信的,相互看了幾眼,那眼神裡都存着一絲的懷疑和不安,可又對吳子仁的一種殷切的希望及對孩子的祝福的期盼混雜在一起。
錢嫺嫺要走了,香梅說要等吳之夷下班回來,讓媽媽先走。這時,在儲物間裡獨自玩夠了的吳之微出來了,看到大人在院子裡說話,正好說到香梅要留下來,就高興地說:“好啊好啊,姐姐正好和我一起玩兒,等着哥哥回來。”
“走吧,還沒過門呢,不害羞啊?大姑娘家家的。”錢嫺嫺嗔怒的說,本來要走了,突然看到一個陌生的小男孩,就直勾勾地看着,“誰家的孩子?”。
“媽,吳之夷的弟弟啊。”霍香梅高興地說。
“弟弟?”錢嫺嫺吃驚的而又疑惑的看着魏淑仙。
“啊,是啊。我小兒子,怎麼了?”吳子仁趕緊說。
魏淑仙馬上就意識到錢嫺嫺這種質疑的話裡,在這種場合下的含義意味着什麼,但她沒想到吳子仁會搶着回答。
魏淑仙不無尷尬,又掩飾着不安的笑笑,她說:“嫺嫺,你先走吧,孩子願意多見面說說話多好,香梅在俺這兒你還不放心?”
她這樣說的時候,心裡卻叫苦的說:嫺子啊,你趕緊滾吧,這閨女馬上就是俺家的媳婦了,你少操心吧。俺家的事兒,兒子是不是親生的,你也少操心吧,累不累啊!
錢嫺嫺望着這個好看的小男孩,搖搖頭,不知是在心裡否定着自己的判斷,還是想到了其他。
她自言自語地說出來:“不是個女孩嗎?”
魏淑仙聽到錢嫺嫺說出“女孩”的懷疑,就明白了她錯把徐達年的徐菁菁當成了現在的自己的小兒子。
這個女人啊,都多少年啊,你得不到的東西也不至於在俺男人面前含沙射影的說出來。
“是個小子喲,只不過長得眉清目秀點兒,也不至於喚做女孩?嫺嫺,你眼花了吧?”吳子仁調侃着,做出送客的手勢。
錢嫺嫺見這當爹的吳子仁都在極力的否認,自己幹嘛非要給人家添亂,何況還是即將要成爲親家的,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她就擺擺手,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