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手嶌千明收到了秦墨的短信:
鈴貓咖啡館。
這是一個新開的咖啡館,位於城南與城東的邊界,走路只要五分鐘,既不隱秘也不安靜。
手嶌千明將信息給端木愚看了一眼後,動身出發,其他墨童都呆在宿舍裡沒有跟隨,手嶌千明是單刀赴會的。
不對,她連刀都沒帶。
一路上,手嶌千明展開逆探知仔細搜索,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當然,她的逆探知沒有強大到可以感知三十五米範圍內的一切人,特別是那個不用視線接觸就能定位她位置的關東二貨。
咖啡館裡,秦墨悠閒地坐在最角落,看到手嶌千明後,微笑着招了招手。
手嶌千明微微頷首,坐到了他的對面。
“喝什麼?我請客?”
“那就來杯水吧。”
盲武士說過,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
秦墨笑了笑,招手點單。
趁着這時間,手嶌千明將秦墨上下打量了幾遍,待服務員離開後立刻嘲諷道:“哎呦,一段時間沒見,不僅用不着戴眼鏡,還長出了一條腿來,了不起了不起。”
“是啊,都是靠基因技術。”秦墨摸了摸自己的腿,“看到我跟四腳蛇似的,很驚奇嗎?”
“驚奇談不上,畢竟昨天我的手也被你秘書弄沒了,然後又長出了一對手來。”手嶌千明舉起纖細白皙的手自己端詳,“何嬌真的死了?”
“哎,我也不想啊,但她對‘鬼谷’來說是變數,所以非死不可。”
“那白皇呢?”
“按照幻非的說法,她回家鄉了。”秦墨指了指天空,“白皇是使用一種名爲‘裂’的契附身在何嬌身上的,昨天在倉庫裡,你們的神秘外援把白皇逼到魂絲不足,導致她的靈魂無法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只能回到自己在二號地球的身體裡。”
手嶌千明沒有做聲,在心裡默默揣摩秦墨的話。
“放心吧,我沒必要在這些問題上騙你,畢竟現在我需要你遠多於你需要我。”
手嶌千明冷笑一聲:“需要我?我沒一刀殺了你就算對得起昊升哥了。”
秦墨向後靠上座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猜想殺我的不止是你,還有你的那幫手下吧?”
“他們沒我這麼狠,不過要是明天一早收到厚厚一疊辭職信,你可別覺得奇怪。”
“可以理解。”秦墨輕輕一笑,“被昊升派到我的麾下,很痛苦吧,毀滅像家一樣的同濟會總部,很痛苦吧,跟莉莉絲,跟陳儒生爲敵,很痛苦吧,以爲昊升死在了狸子島,很痛苦吧。”
秦墨每說一句‘很痛苦吧’,手嶌千明眼中的殺意就濃重了一分,可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眼睛又亮了起來。
“昊升哥...還活着?”
“當然,一號秦墨沒死,那昊升、鍾森,莉莉絲陳儒生馮耀,哦,還有那個心軟的跟孃兒似的四號秦墨自然也沒有死。”
秦墨的眼中滿是嘲諷,“這下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哈靈頓騙了我們,還篡改了‘鬼谷’的核心程序,在他的幫助下,一幫‘鬼谷’識別不了的特務潛入了倉北市,在我們眼皮底下搗鬼,昨天在倉庫裡救了你們的那個神秘外援恐怕就是其中之一,考慮到他居然連你們都救,搞不好就是那個孃兒心的四號秦墨,只是做了些整容或者僞裝。”
手嶌千明的眼神很複雜,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願說出來。
秦墨看在眼裡,但什麼都沒說。
“好了,接下來要跟你交代任務了,首先,哈靈頓躲起來了,把他找出來幹掉,不過這個是支線任務,主線任務是什麼,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吧。”
手嶌千明苦澀地笑了起來:“找出潛入倉北市的特務...”
“然後殺掉。”
“你覺得我會照做嗎?我和我的手足兄妹們都恨透了你,現在你還想讓我們去對付另一幫手足兄妹?”
“我不知道昊升是怎麼教導你們的,但我相信在某個時刻昊升曾對你們說過,總有一天你們這幫墨童會爲了各自的秦墨自相殘殺,這一天你早該料到了,如果要走,當年昊升說這話的時候,你就應該走。”
手嶌千明沉默不語,顯然被秦墨說中了。
良久後,她輕嘆一聲。
“對於那幫潛入部隊,哦,還有昨天幫助我們的那個神秘外援,你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由於哈靈頓做了手腳,所以‘鬼谷’無法識別他們,哎,本來何嬌見過那個神秘外援的樣子,可昨天我太心急想讓‘鬼谷’恢復正常,所以沒問個清楚就把她殺了,然後才發現她不是‘鬼谷’眼中唯一的變量,那些特務也是。”
“那一號秦墨呢?”
“他交給我處理,既然他找了大衛國玩代理人戰爭,我便去找大衛國的敵人當代理。”
“這麼有信心,同濟會的科學家們現在可都在大衛國,昨天那場一邊倒的戰役中,一號秦墨顯然動用了墨針。”
秦墨冷笑一聲:“他有一幫科學家,而我有‘鬼谷’,各顯神通吧。”
“‘鬼谷’不是還沒達到完美嗎?”
“在預測未來這一塊,由於有變數的存在,所以確實有偏差,但管理一座城市或者研發最前沿的生物、機械技術,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吧,至於是不是要繼續幫你,我要回去跟手足們商量一下再決定。”
“隨意,商量的時候記得告訴他們,一旦‘鬼谷’能夠正常運作,我又會像丟垃圾一樣把他們都丟了。”
出奇的,這一次手嶌千明沒有發作,而是冷冷笑道:“幹嘛不重建一臺‘鬼谷’呢,簡單方便。”
“嘿,說出來你肯能不信,我對這臺機器產生了感情,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願殺了她。”
“哼,無聊。”
手嶌千明站起身來,“趕緊滾回你的老巢吧,要是出來個把殺手,我可不會保護你。”
“這就不用你費心了。”
秦墨起身,目送手嶌千明離開。
然後走出咖啡館,從另一個方向步入黑暗。
三十五米外,另一個秦墨亦步亦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