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風和日麗，難得好天氣。
李唐回到五原路公寓，快過年了，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一直停在車棚裡的幸福90積了一層灰，好好擦洗了一下，開出去遛了兩圈，車子老是停着不動容易壞。
他和徐光頭約好了傍晚六點在湖濱路上的大江戶日料店碰頭，那貨喜歡吃日料。
當李唐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徐光頭也剛剛到，就見他不但把頭上鴨舌帽的帽檐拉的很低，居然還戴了墨鏡，你說這天都黑了，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不是吧，大佬，這麼誇張啊！”
李唐笑着迎面走過去。
徐光頭摘下墨鏡，尷尬的笑了笑道：“我現在就怕被人認出來，只要被認出來，全是冊那豬八怪！”
李唐一聽就樂壞了：“哈哈哈，豬八怪不是蠻好嘛，說明你演的豬八怪深入人心。”
徐光頭一瞪眼：“走，上樓！”
大江戶作爲一家比較知名的日料店平時生意很好，週末尤其人多。徐光頭事先訂好了桌子，落座後，徐光頭就把剛剛一直拎在手裡的那個布袋子往李唐面前一放。
“做啥？”
雖然之前說好要還錢的，但李唐打開袋子看了一眼，嚯，一捆用封箱帶綁紮好的百元大鈔，上面還有銀行的封條“拾萬元整”。
“十萬塊，整數！”
徐光頭說着又從兜裡掏出錢包，“嘩嘩譁”數了十二張遞過來道：“年利率2.25%，半年利息就算一千兩百塊！”
九十年代真的很神奇，銀行存款利率最高到過14%，而這幾年正在連連下跌，一直從最高點跌到了現在的年利率只有可憐巴巴的2.25%。
“這麼客氣啊！”
話雖這麼說，但李唐還是毫不猶豫地從徐光頭手裡把錢接過來，很順手的揣進兜裡。
又道：“你也真是咯，銀行轉個賬便便當當，做啥要還現鈔啦，我還要存銀行，煩伐！”
徐光頭見李唐把利息收下，暗暗鬆了口氣，他最怕欠人情，遂笑道：“現鈔麼有儀式感，這趟總歸要謝謝伱，救了急！”
說完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唐。
李唐卻似乎渾然未覺，擺擺手，滿不在乎道：“都是自家人，談啥！”
說着，又饒有興趣道：“看起來你現在形勢不錯啊！”
徐光頭看他遲遲沒有動作，有點着急，忙道：“還可以，剛剛跟海南周易拿合同籤掉，這個是預支的片酬，過年不欠賬。”
他特意把“不欠賬”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李唐卻依舊神兜兜坐在那裡，心道：喲，看起來這貨肯定談了一個不錯的價錢。之前他硬是拖到《豬八戒》開播後才籤合同，看起來這步是走對了。以現在《豬八戒》的收視率，片酬就算漲一倍都不過分。
“大佬，這趟片酬多少，可以透露一下伐？”
“這種事體哪能好透露啊！”
徐光頭終於急了，直接道：“喂，閒話不要多，借條先拿出來！”
“哦！”
李唐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從口袋裡摸出借條來，笑嘻嘻遞給他道：“差一滴滴忘記特了。”
徐光頭知道這傢伙又在白相自己，一把搶過來，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然後放心地放進貼身口袋裡。
這時他才露出舒心的笑容道：“今朝我們兄弟好好吃兩杯老酒。”
在他看來關鍵時刻能借鈔票的朋友纔是真正的朋友，李唐這傢伙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有點不着調。
日本人的清酒淡而無味，喝進嘴裡的味道跟五塊錢一桶的崇明老白酒沒啥區別，還賣的死貴。
當然來到這種地方吃的就是一個氣氛，這邊的日料品種倒是挺豐富的，除了刺身、壽司、油果子還有烤肉，說實話日料店的烤肉確實不錯，蘸着他們的秘製醬，味道一級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唐問道：“大佬，《李衛當官》的女主角定了沒有？”
徐光頭想了想，搖頭道：“聽說已經有了幾個候選人，好象具體還沒有定。”
說着，他看了看李唐，問道：“怎麼，你想推薦人啊？”
這種事李唐沒啥好隱瞞的，更何況他還想讓徐光頭幫忙敲敲邊鼓，於是就把自己向周平和姜雪柔推薦範小胖的事說了一遍。
“範彬彬應該可以的，人漂亮，又有名氣，足夠了。”
徐光頭看過劇本，雖說岳思盈是女一號，其實只是利用嶽思盈和嶽小滿這兩個岳家遺孤引出嶽子峰案來推動劇情展開。
至於說岳思盈會武功作爲李衛的保鏢，以及李衛對嶽思盈一片癡心，這些都只是作料而已，增添一點愛情的元素。
說到底，這部劇唯一的主角就是李衛，而嶽思盈更多的是作爲一個花瓶存在。
“既然你跟大老闆講過了，應該沒問題。”
李唐撓頭道：“但是當時周總和雪柔姐都說角色需要導演來定。”
徐光頭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那個導演他見過，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青年導演。其實他對這位青年導演是不滿意的。因爲這位壓根就沒啥履歷，之前拍過幾個廣告，擔任過幾部影視劇的副導演。
副導演，大家都懂的呀，說白了就是高級打雜。
不過他轉念一想，一個弱勢導演也並非全是壞事，至少他有想法完全可以表達，說不定還能壓過導演去付諸實施。
既然如此，你想想看，一個弱勢的，從未獨擋過一面的青年導演，製片方怎麼可能放手讓他決定女主角的人選呢？說穿了全是關係，就看誰的關係更硬。
“這種不過講講罷了，呃……這樣，回頭我幫你再提一提。”
此時徐光頭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不管成不成，至少他把李唐借錢的人情還上了。
“謝謝大佬！”
李唐當即端起酒杯，先乾爲敬！
……
第二天一早，李唐照例跑了個五公里，然後練大槍。
都說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之前因爲一直住在勝強影視城的賓館，大槍撂下一個多月沒練，動作生澀了不少。於是這兩天他加大了訓練量，包括刺槍的基本功練習也比平時增加了兩組。
大冬天出一身汗，然後洗個澡，整個人神清氣爽特別精神。
當他走到客廳拿起手機時發現居然有三個未接電話，因爲調了振動沒聽到。
一看號碼居然都是蔣琴琴打來的。
“這娘們閒的吧，這大清老早的。”
李唐嘴裡嘀咕着回撥過去。
那邊馬上就接通了。
“喂，琴琴啊，這麼早打電話給我，想我啦？”
對於他這種油嘴滑舌，蔣琴琴估計早就習慣了，直接道：“上次你說請我吃飯，還算不算數？”
“算數，我說話怎麼可能不算數呢？哎，你那兒差不多也該殺青了吧？”
“嗯，昨天晚上最後一場夜戲，殺青了。”
她是大女主，她的戲份殺青估計整部劇基本差不多了，頂多就是導演可能要補一些鏡頭啥的，再拖後幾天。
可既然你的戲已經殺青了，就回唄，這都馬上要過年了。
正當李唐一邊腹誹，一邊在組織語言的時候，就又聽她道：“喂，說話呀，我今天中午有空。”
既然人家當真了，李唐也只能硬着頭皮道：“呃，你想吃點啥？”
“你是東道主，你說啊！”
“那要不我請你吃日本料理吧，我知道有家店不錯。”
李唐想起來前兩天和徐光頭吃過的那家大江戶，請女孩子吃飯嘛，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情調。
“我不喜歡日料。”
“那……”
李唐想了想，索性一咬牙道：“花園飯店的白玉蘭中餐廳非常不錯，我請你去那兒吃吧。”
花園飯店的白玉蘭中餐廳也算是當下上海灘知名餐廳，主打港式粵菜和上海菜，味道不錯，環境好，當然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貴！
“我去吃過的，也就那樣吧。”
“……”
差點忘了，人家是大明星不稀罕。
李唐沒轍，只得道：“那你說去哪裡？”
“我記得你說過，你家就是開飯店的，那就別麻煩了，就上你家吃唄。”
蔣琴琴話音剛落，李唐忙道：“別別別，我們家那是小飯店，就是些家常菜，環境也一般。咱們還是換個地方，換個高檔一點，環境好一點的，好不好？”
開什麼玩笑，除了前女友，他可是從來沒帶過其他女人回家。尤其象蔣琴琴這樣的美女大明星，他擔心老李誤會。而且以自家老爹愛嘚瑟、好顯擺、愛吹牛的毛病，弄不好挺尷尬的。
“不好！”
蔣琴琴聽出來了，李唐越是不想讓她去，她就偏偏要去，甚至有種報復的快感。
“你說過，上海真正好吃的都隱藏在街邊的小飯館了。我別的地兒不去，就去你家飯店。”
李唐能想象電話那頭蔣琴琴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而且就她那固執、認死理、愛較真的性格，李唐知道說啥都沒用。除非自己不認賬，那麼兩人的關係就算是一刀兩斷了，說不定還要被她記恨上。
萬般無奈之下，李唐只得道：“好吧，那你什麼時候過來？我把地址報給你。”
“我還在勝強賓館呢，你來接我。”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