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人離開大殿,靈瀟終於睜開了雙眼。
她清冷無暇的臉頰上就像是裹了一層寒霜。
“如果他真是韓老怪的人,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
百草撫着白鬚,咧嘴偷笑,卻被盛怒的靈瀟逮個正着。
“你笑什麼!”
被靈瀟一喝,百草的笑容登時僵住,連忙擺手。
“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師姐你生得這般模樣,難免會有人魂不守舍。”
“若你厭惡那些眼神,還不如讓浮休師弟給你做個面紗。”
“百草師兄,你又在說笑了。”
浮休聞言,苦笑連連。
“我現在雙目俱盲,如何能夠製出面紗?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師姐在我心裡永遠是那個樣子,就連師兄你,也是當年的模樣。”
“師弟……”
百草看着浮休,方知說錯了話。
“無妨。”
浮休擺了擺手,笑道。
“咱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若不是因爲血宗,咱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成熟。”
“或許血宗的出現,乃是天意。”
見浮休自顧自地說着,靈瀟、百草的心裡皆是一揪。
他們沒有打斷浮休的話頭,只是靜靜地聽着。
…………
易閒跟着靈一,到了住處,便與何源作了個短暫的告別。
待靈一帶何源走後,易閒便推開了眼前的這扇木門。
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木桌,一張木牀以及一個用來梳洗的小盆。
陳設雖簡單,但足夠清淨。
目光一掃,易閒看見了擺在木牀上,已經疊的整整齊齊的執劍堂弟子服。
藍白相間,以白色爲主,四周鑲有藍邊,還配有一頂白冠,布料亦是上乘。
沒有絲毫的猶豫,易閒立馬拿起小盆,走出房門,在小屋的不遠處打了盆水。
整理清洗後,易閒換上了這套全新的弟子服,整個人清爽了許多。
倒去污水後,清晨的第一抹朝陽,透過雲層,灑在了易閒身上。
易閒大口地吸着清新的空氣,一臉滿足。
正當他享受之時,小嬰的聲音響了起來。
“您還在這做什麼呢?不是說還有早課的麼?您還不快去?”
被小嬰這麼一提醒,易閒一驚,連忙跑進房中,將手中的小盆倉促放下,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要是第一次早課就遲到,那我多沒面子!”
…………
靈禹宗,試劍坪。
弟子們席地而坐,聽着靈風講述着修行的要素。
“修真一途,切莫好高騖遠,一定要紮實地做好每一步。”
“我們作爲修士,最重要的便是內心始終如初,切莫迷戀紅塵俗世,堅守道心,方可踏足大道。”
話未說完,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入了衆人耳中,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靈風與衆弟子一同望去,只見易閒正倉促跑來。
靈風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典籍,朝易閒走去。
其他弟子紛紛捂嘴偷笑,爭相議論。
“這傢伙應該是新入門的弟子吧,不然怎麼可能遲到?”
“嗯……的確是新入門的弟子,你看他身上還穿着咱們執劍堂的衣服呢。”
“哈哈……這傢伙可真夠傻的,他那帽子都跑歪了。”
“哈哈!”
靈風走至易閒身前,伸手攔住了他。
易閒停下步子,氣喘吁吁。
他看着擋在身前的靈風,臉色焦急。
“靈風師兄,你擋着我做什麼。我……我早課要遲到了!這第一堂早課,我可不能遲到呀!”
靈風看着直喘粗氣的易閒,笑着搖了搖頭。
“難得你還記得早課,可我這課都上到一半了,纔看到你的影子,你還真是……”
未待易閒解釋,靈風指了指易閒頭上的白冠。
“你不要跟我解釋,遲到就是遲到,你快些整理好頭上的糟亂吧。”
“哦。”
易閒頗爲失落地應了一聲,伸手把白冠整理到了它應該出現的位置,看着靈風。
“那……既然我遲到了,就請靈風師兄你,責罰我吧。”
靈風微微一笑,從懷裡拿出了一本較爲厚實的典籍,放到了易閒的手裡。
“念你是初犯,也不給你太重的處罰。你就在這站着吧,站到早課結束。”
“還有,這本是執劍堂的初級圖譜,名爲《識劍》。是你入門的第一道坎,什麼時候背熟它,便可得到下一本。”
“嗯,我知道了。”
靈風擺了擺手,轉過身子,走回了衆弟子身前,給他們繼續上着早課。
易閒站在原地,撓着腦袋。
“唉……先看看這本典籍吧。”
易閒翻開了手中的這本《識劍》,旁若無人地看了起來。
…………
與易閒窘迫的境地不同,何源的第一堂早課並未遲到,反倒還很輕鬆地就跟蘊丹堂的師兄們打成了一片。
蘊丹堂的早課,除了教弟子們如何吐納外,還教弟子們如何煉製丹藥,以及各種丹藥的用處與煉製方法。
不過,唯一有所欠缺的,便是蘊丹堂並無實戰法訣,全是如何煉製丹藥及如何吸納靈氣。
…………
焚香燃盡,第一堂早課便在罰站中悄然度過。
靈風走後,執劍堂的弟子們也自由活動了起來。
易閒讀着《識劍》,並未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他仍是站在原地,對這本《識劍》倒是頗感興趣。
“三尺青鋒,除惡、助惡,皆在一念之間。劍亦通靈,靈之善惡,取決於主。”
“這本書還挺有趣的,雖然記載的多是一些平凡之劍。但誰又知道這些平凡之劍,有朝一日會不會成爲名滿天下的名鋒神鑄呢?”
“哈哈……還名鋒神鑄!你這小子不會是被這本圖譜給弄傻了吧?”
一個非常不和諧的聲音十分突兀地闖進了易閒耳中。
“噢,抱歉!我忘了你本來就是一個傻子,哈哈哈!”
易閒聞聲,擡起頭來,將思緒從《識劍》中拉了出來。
他看着這個走到面前,且趾高氣揚的傢伙。
“早課已經下了?”
“哈哈!”
這傢伙聞言大笑,拍了拍易閒的腦袋,笑得更加放肆。
“果然是個傻子!”
易閒臉色一沉,合上了手中的《識劍》,冷冷地瞥了這傢伙一眼。
“既然早課已經下了,我就沒必要站在這了。”
說罷,易閒不再管這傢伙,從他身旁徑直地走了過去,往住處而去。
看着易閒離去的背影,這傢伙朝旁邊的一名弟子招了招手。
“你去打探打探這傻小子的底細,竟敢把我當作空氣!遲早得讓這傻子吃點苦頭。”
“好,付老大,小的這就去。”
說罷,這名弟子偷偷摸摸地跟在了易閒身後,尾隨着易閒。
易閒拿着《識劍》,離開試劍坪後,立馬發現了有人跟在身後。
他也不慌,索性帶着這傢伙繞起圈來。
“反正我還要背熟《識劍》,有的是時間。順便看看這傢伙爲什麼跟着我。”
易閒不緊不慢,走得不慌不忙,反倒把跟在身後的那傢伙急得抓耳撓腮。
“這傻子到底要到去哪?要不是付老大隻讓我探查底細,我早就跳出來揍這傻子一頓了!”
繞了許久,就連易閒都不清楚繞到了什麼地方。
“這傢伙還真有耐心,竟還沒走?”
環顧四周,一座小亭子映入眼簾。
易閒毫不猶豫地往小亭子走了過去。
坐上亭中石凳,易閒不再去管身後的尾巴,翻開《識劍》,默默地看了起來。
而這個傢伙,現在更是氣得想要吐血。
“不知好歹的傻子!反正這兒也沒人,順便揍你一頓再走!”
想罷,這傢伙從亭前的一處草叢裡跳了出來,指着易閒的鼻子,狂躁不已。
“你別給臉不要臉!老子跟了你這麼久,你卻來這讀個勞什子書!老子定要教訓你一頓!”
易閒讀着《識劍》,根本沒把這傢伙的話聽進耳中,只是默默地笑了笑。
“從我離開試劍坪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你了。”
“我來這看書的理由只有兩個,一個是我的確要背熟這本書,而另一個……就是我迷路了。”
“迷路?”
這傢伙像是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笑話,指着易閒的手,都笑得顫抖起來。
“迷路了?你還真是個傻子!就讓老子告訴你,這地兒叫做‘悟道亭’。”
“悟道亭?”
易閒挑了挑眉,微微一笑。
“倒是個挺有意思的名字,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有趣的故事。”
“這兒的故事我倒是有所耳聞,不知道兩位師兄有沒有興趣聽一聽呢?”
一個輕柔的聲音從亭前傳來,讓易閒與那傢伙神情一滯,不由自主,循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