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跟着雲惜柔的腳步來到關押玉瑤的耳房前。眼見着雲惜柔馬上就要推開房門了,她上前一步,勸道:“姑娘,玉瑤不過是一個丫鬟,就算殺了她,大奶奶……”
“閉嘴!”雲惜柔伸手推開枇杷,她手中的剪刀滑過她的肩膀,衣服開了一個口子,頃刻間染上了刺目的紅色。雲惜柔緊緊握着手中的剪刀。她的表情扭曲,眼中的恨意幾乎把枇杷吞噬。“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她一字一句吐出這句話,彷彿若是雲居雁在她面前,她一定會上前咬一口。
枇杷看着她的駭然模樣,嚇得後退了一步,整個人重重摔在了門板上。
隨着沉悶的“嘭”一聲,玉瑤被驚醒了。自從被人擄劫,她一直被綁在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除了雲惜柔,她只見過枇杷。枇杷沒有與她說一句話,只是在深夜的時候偷偷喂她喝了幾口水。她很餓。雲惜柔說,要把她活活餓死,這是她忠心於雲居雁的代價。她覺得雲惜柔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讓開!”
雲惜柔在門外低聲呵斥。她的聲音滿是陰霾,在漆黑又潮溼的房間內令人毛骨悚然。玉瑤的身子動了動。她的手腳被緊緊綁着。初時的疼痛已經消失殆盡,有的只是麻木。她不想死,可是真的事到臨頭,她反而不怕了。反正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幫着雲惜柔傷害雲居雁的。
“姑娘,玉瑤會屈服的。只有她才最瞭解大奶奶。”枇杷跪在地上,擋住了房門。
“我再也不相信他了。你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
玉瑤聽着雲惜柔的怒吼。她很想知道她們口中的“他”是誰,她幾次詢問枇杷,她只是一味搖頭。
“姑娘,就算您此刻殺了玉瑤又如何?大奶奶最多就是傷心一兩天……”
“我都說了,不要提她!”雲惜柔說着,一腳踹在了枇杷的肩膀上。枇杷悶哼一聲。身子再次撞上了門板。
玉瑤聽着外面的動靜。若不是她的嘴巴被白綾堵住了,她很想說一句:“你要殺便殺,無論你們把我關多久,我都不會把知道的事告訴你們的。”
雲惜柔見枇杷依舊堵着房門。一腳踢向她,喝問:“你讓不讓開?”
枇杷不敢搖頭,繼續勸道:“姑娘,您不是說,再把她餓上幾天,待她徹底不能反抗了,再找一個男人……”
“我此刻就要殺了她!”
“姑娘。您若是親手殺了她,就再也回不了頭了。”枇杷的聲音染上了哭腔。
“我還能回頭嗎?我還可以選擇嗎?是她,都是她逼我的,是她害我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她害的!”雲惜柔發瘋似的叫嚷着。
玉瑤聽着她們的對話,原本蒼白的臉龐更加沒有半分血色。雲惜柔爲了讓她屈服,把她綁着,不給吃喝。不讓她看到一絲光線。如果她要找男人強姦她,並不是不可能。她曾聽到她對枇杷說,這是他教她的。利用虐待與折磨,磨光她的意志力。假以時日,她一定會崩潰,最後對他們言聽計從。
玉瑤不知道將來還會面對什麼,在這一刻,她寧願雲惜柔進門殺了她。她努力睜開眼睛,但四周一片漆黑。她想看到光明,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火星。可惜,她就像瞎了一樣,什麼都看不到。深陷黑暗。恐懼與絕望中,她開始掙扎。她的手腳早已勒出了血痕,但她毫無知覺。她使勁掙扎着,她只想擺脫無盡的黑暗。慢慢的,她的動作放緩了。她漸漸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有人呼喚她的名字。“大奶奶!”她無意識地迴應着。“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她喃喃着,怎麼都睜不開眼睛。
“玉瑤,醒醒。”枇杷輕輕拍打着玉瑤的臉頰。
“是你。”玉瑤意識到說話的不是雲居雁,失望地闔上了眼睛。恍惚間,她意識到嘴裡的白綾已經不見了。她復又睜開眼睛,貪婪地看着枇杷手中的燈盞。即便在夢中,她同樣渴望火光。
枇杷看着意識模糊的玉瑤,微微皺了皺眉。她放下燈盞,拿起茶杯,扶着玉瑤的頭灌了她幾口茶水,在她耳邊說着:“馬上就要天亮了,我只能送你到大門口。你能不能得救,全看你自己了。”
隨着清涼的水滴趟過乾渴的喉嚨,玉瑤的意識慢慢回籠。她發現自己並非做夢。她復又睜開眼睛,就見房間的門窗上蒙着黑布,而枇杷正扶着她。“你要放我走?”她覺得不可置信。她當然是認得枇杷的。她曾是雲凌菲的大丫鬟。
枇杷點點頭,低聲說:“你出門之後,一直往東走,大概經過三個路口就是長安大街。你見到大奶奶,讓她趕快派人過來。六姑娘已經瘋了。”
“爲什麼?”
“爲什麼?”枇杷慘笑。她放下玉瑤,一把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了肩膀上的傷口。“這就是爲什麼!”緊接着又扯下手上的綁帶,“還有這!這些都是今天的新傷。六姑娘根本就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玉瑤訝然地看着觸目驚心的傷口。她一直以爲枇杷是雲惜柔的心腹。“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
枇杷搖頭,回道:“再一會兒她就醒了。昨天我好不容易纔勸住她。有我在,能夠爲你拖延時間。”
“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們快走。”枇杷說着,攙扶着玉瑤站起身,又道:“若是大奶奶趕不及過來……”她哽咽低語:“若是你見到四姑娘,代我說聲‘對不起’。”
“你……怎麼會跟隨六姑娘的?”
枇杷沒有回答玉瑤,只是扶着她,左閃右避地走着。玉瑤費力地跟隨她的腳步。兩人行至後門,玉瑤追問:“你們口中的他是誰?”
“你快走吧。記得趕快帶人過來。”枇杷把玉瑤推出了門外。
玉瑤看着緊閉的房門,只能依言往東而去。她已經幾天沒吃過東西了,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再加上手腳長時間被綁着,傷痕累累。她靠意志力強撐着,一步步艱難地往前。眼見着長安大街就在眼前,她告訴自己,她一定可以的,只要找到人送她回郡王府,她就得救了。
她快步衝出巷口,轉頭就見一輛馬車向她迎頭撞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