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倫從沈君昊口中得知,紫竹的母親一直就在府中,他才意識到有人在陷害雲居雁。回過頭想想,他是被沈滄派去墓地的下人匆忙叫回來的,平日裡他並不會經過那條街道,這就意味着對方想在四公主面前誣陷雲居雁。他只是中途生出的變數。
四公主雖是皇后愛女,但她不過是尚未及笄的閨閣女子。以沈倫想來,她的唯一作用大概是向皇帝或者皇后傳話。可雲居雁一向深居簡出,有什麼事需要鬧到帝后面前,由他們出面處置?
再說皇帝插手臣子的家務事,於情於理也有些說不過去。
沈滄和沈倫各自思量間,沈君昊已經站在了正屋外面。他因爲不放心,送了雲居雁回凝香院,立馬就趕了過來。得知沈倫因爲撞見別人向四公主告狀,他這才誤會了雲居雁,他想到了之前趙氏對雲居雁說的話。
回想過去,從他們在永州議婚開始,甚至是議婚之前,總有人在阻撓他們的婚事。他們成親之後,事情層出不窮,很多似乎都在離間他們的夫妻感情。
說實在話,若不是他清楚地知道,雲居雁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他,再容不下別人,他並不敢保證,當他一次又一次面對沈子寒、陸航、蔣明軒等人的不情不自禁,他不會心生懷疑,或者對她生出不滿。
眼下的事,四公主明顯只是媒介,而一切的事情應該從四公主回宮纔剛剛開始。如今他雖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的猜測,也不知道沈佑、青紋等人在整件事中扮演什麼角色,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賭一賭。如果運氣好,說不定他們能夠順藤摸瓜,找出幕後之人。
沈君昊向沈滄和沈倫說了自己的計劃。沈滄雖覺得太過冒險,但並沒反對。沈倫心裡是不贊同的。但沈滄點了頭,他不好再說什麼,唯有點頭同意。但他還是提醒沈君昊,就算他的猜測是對的,事情也不一定會像他想得那麼順利。
沈君昊自是明白,幕後之人也會隨着他們的反應,修正他們的計劃,所以他也唯有走一步算一步,辭了沈滄和沈倫。沈君昊先去見了青紋,這才離開楓臨苑。關於青紋,與雲居雁估計的一樣,她根本對沈君昊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有關沈滄是從什麼途徑中的毒,沈君昊和黃大夫幾乎翻遍了楓臨苑。卻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雲居雁看沈君昊愁眉不展,忽然間想到了之前她差點流產的事。因爲自從把蔣明軒的琴藏於東跨院,她便再沒任何症狀,他們順理成章地覺得,是那把琴有問題。可如果根本不是因爲那把琴,是不是表示她和沈滄被同一個人,用同樣的方法下了毒?
雲居雁無法確定答案,沈君昊勸她早些休息,養足精神。明天他雖然會盡量把她摘出來。不讓她涉險,但這次的事,目標很可能是她,她不可能置身事外。
兩人躺在牀上,沈君昊習慣性地撫摸她的肚子。自從感受到胎動,他就覺得孩子與他們在一起。摸着她的肚子,彷彿摸着兒子的頭。雖說只要是他們的孩子,兒子女兒都一樣,但他希望,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是兒子。一個兒子能改變很多事情。他堅信他們即將有一個兒子。
迷迷糊糊間,沈君昊感覺自己纔剛睡着,就聽到香櫞在外面敲門。知道雲居雁也醒了,沈君昊幫她掖了掖被子,低聲說:“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你不用起來。”
雲居雁點點頭,聽着沈君昊向外而去的腳步聲,以及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她輕撫着已經顯懷的肚子,輕輕嘆息。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孩子。她知道孩子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她雖儘量讓自己保持心情愉快,多吃多睡多運動,但是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發生,她的精神一直緊繃着,更不要說保持輕鬆愉悅。
“寶寶,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知道嗎?我們都很愛你,所以你一定要健康。”她喃喃自語。
房門口,沈君昊聽到香櫞說,皇上派太監和御醫去了楓臨苑,不由地皺眉,嘴角掛着一絲譏諷的笑容。他命香櫞爲他準備衣裳,自己走到牀邊對雲居雁說:“皇上連一個晚上都等不了,我得過去楓臨苑一趟。”
“這麼快?”雲居雁也很驚訝。
“說是皇上剛剛去了皇后那裡,從四公主口中知道二弟受了傷,祖父似乎病了,所以皇上很擔心,讓心腹太監帶着值夜的御醫,拿着皇上的令牌,直接從宮裡過來了。他會一直在宮裡等着診脈的結果,只要沒確定祖父安然無恙,他一定會睡不着。”
這番話出自沈君昊的嘴,顯得很滑稽,但云居雁相信,傳令的太監在楓臨苑一定說得情真意切,聲情並茂。“我和你一起去吧。”她欲起身。
“你睡着。”沈君昊把她按回了枕頭上,“你儘量爭取多睡一會兒。今晚我就直接睡在楓臨苑了,省得回來的時候吵到你和孩子。明日若非必要,你就在屋子裡呆着。到時不管四嬸孃說什麼,你都不要往心裡去。雖然父親對你有些誤會,但祖父是相信你的,還有我,我也絕不會被外人挑撥……”
沈君昊斷斷續續叮囑了好一會兒,才穿了衣裳往楓臨苑而去。
楓臨苑的正屋內,沈倫正陪着陳公公說話。沈君昊認得陳公公,他在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在皇帝身邊服侍了,不要說後宮的嬪妃,就算是皇后見了他,也要客客氣氣的。
沈君昊沒料到皇上會派了他過來。他心中又警惕了幾分,上前見了禮,隨後低頭立在沈倫的身後。不一會兒,呂氏和丈夫也到了。陳公公與沈倫說了幾句話,目光時不時瞥向房門。又過了小半盞茶時間,陳公公問沈倫,爲何不見沈佑,是不是也病了,要不要太醫過去替他把把脈。
沈倫只能說,沈佑兩夫妻大概是睡得沉,又問陳公公,要不要把他們叫過來陪着說話。
陳公公連連說 “不用了”,笑着和沈倫閒話家常。須臾,太醫從內堂走了出去,臉色頗爲古怪。
沈君昊原本以爲太醫會把沈滄中了大黃之毒的事說出來,結果他並沒提起,只說沈滄“氣虛體弱”,需要調理身子。待他斟酌了藥方,明日再送過來。之前他替沈君燁把脈,是立馬就開了方子的,不過並未詢問沈君燁身上是否有傷之類的話,只是要他好好休養,按時喝藥。
對此,沈君昊有些意外,又擔心萬分。他相信幕後之人並不皇帝,這次純粹是幕後之人借四公主傳話,想讓皇帝給沈家穿小鞋。正巧皇帝因爲獻糧的事,心中正窩着火,不會錯過出氣的機會。
如今四公主一定已經告訴皇帝沈君燁和沈滄中毒的事。太醫按下不提,是皇帝需要確認中毒之事再行定奪下一步?還是皇帝與幕後之人根本就有某種關聯?另外,四公主突然上門,是因爲沈子寒要她向雲居雁道歉。但是到底是誰促成了四公主的沈家之行,是沈子寒嗎?
沈君昊心中猶疑不定,只能默默跟着沈滄送了陳公公和御醫出門。在楓臨苑的院子門口,他看到玉瑤的身影閃了閃。
待到送了宮裡的人離開,楊氏夫妻並沒有馬上回去。兩人詢問沈倫,皇帝爲何突然派了御醫過來。沈倫按照計劃,把沈君燁差點中毒,又查出有人對沈滄下毒,卻怎麼都找不到源頭之事敘述了一遍。
楊氏夫婦自然是錯愕又驚訝,表情中滿是擔心,急着要去探望沈滄,又埋怨沈倫不該瞞着他們。
不管楊氏兩夫妻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兩人的反應都在情理之中。緊接着楊氏又問沈君昊,雲居雁讓她幫忙抓了紫竹的家人,其實並不是因爲沈君燁,而是沈滄的中毒。沈君昊只能說,暫時他也鬧不清楚,只能等沈滄身體好一些,由他定奪。
待楊氏等人去內間探望沈滄,沈君昊這纔去找玉瑤,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玉瑤看到他,也顧不得他們正在楓臨苑的院子內,“噗通”一聲跪下了,哀聲說:“大爺恕罪,是奴婢失職,奴婢不敢回去見大奶奶……”
“發生了什麼事?”沈君昊陰沉着臉問。因爲宮裡來人,整個楓臨苑早已燈火通明,四處都有人影晃動。“進屋子再說。”說罷他率先轉身。玉瑤只能跟上了他的腳步。
兩人進了屋,玉瑤關了房門,復又跪在了地上,對着沈君昊說道:“大爺,大奶奶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生看着紫菊的家人,不能生出一點意外,可是……可是……”她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把話說清楚了再哭!”沈君昊的聲音不由地高了幾分,滿臉不耐煩與擔憂之色。
玉瑤擦了擦眼淚,哽咽着說:“奴婢生怕紫竹的家人有事,剛剛想再去看他們一眼,結果……他們不知道哪裡得來的毒藥,全都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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