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怒吼,頓時大殿上的氣氛似乎凝固了。張敏的臉色依舊平靜異常,臉頰不過是輕輕的**了兩下,兩眼開了一條線,向那高喝之人看去。
只見衛誠大步走出了臣班,先是向張敏躬身一禮,然後看着張敏沉聲說道“太后,兒臣以爲十八弟接任帝位,確有不當”
此時的樂清河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似乎絲毫不在意衛誠的話語,只是靜靜的看着衛恆。而衛恆也是饒有興趣的看着衛誠,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倒是好象此情此景與己無關。樂清河心中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張敏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臉上依舊是滿面的笑容,沉聲說道“哦,威武王爲何以爲風城王不適合擔當皇位?”
大殿上靜悄悄的,就聽見滿朝文武那沉重的呼吸,一種難以形容的沉悶瞬間籠罩殿上,壓得人心裡有些透不過氣來。衛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衛恆,又看了看樂清河,然後沉聲對張敏說道“風城王幼時卻是聰慧,可是自他登上王位之後,何來半點的政績?說句不好聽的話,他能活到現在,若不是他的母親,恐怕早就不知道葬身於何處了而且放眼升龍帝國,誰人不知道他不過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無賴子,只知掙勇鬥狠,又如何說他是德才兼備?此等人物讓他登上皇位,我帝國必將國運不久矣”衛誠一口氣把話語說完,頓時也引得不少的臣子輕輕的點頭。
樂清河冷眼看了看衛恆,衛恆的臉色已然鐵青,拳頭在不經意中我起,眼中似在噴火。那樣子若不是張敏瞪了他兩眼,恐怕早就衝上去和衛誠鬥在一起了。看到這裡,樂清河不由得更將心放在肚中,默默不語的看着衛誠,嘴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張敏此時的眼睛睜開,精光暴閃,她靜靜的看着衛誠,好半天突然冷笑起來,“但不知道威武王以爲何人可當此皇位?方能保我升龍國運萬世?”她的話語透出一種陰冷的氣息,令聞者不寒而慄。大殿之上的氣氛更加的凝重了……
衛誠絲毫不懼張敏那陰冷的眼神,大聲的說道“太后,自古長子傳承皇位,先皇歸天,沒有留下子嗣,那麼就應該順延下來,由長兄繼位。這是千古的真理,太后難道還要再次垂簾,干涉朝政嗎?”
張敏冷笑不斷,她聽着衛誠的話語,笑聲未曾止息,好半天,她停下來看了一眼殿中的羣臣,沉聲說道“那麼百官之中,想來有你之中想法的也不少。哀家問你們一句,有誰反對風城王繼位?”
羣臣沉默了,好半天,數名白蒼蒼的老臣緩緩走出了臣班,他們來到衛誠的身後,恭聲說道“太后,我升龍帝國自建國以來,未曾有一日的安穩。太祖聖皇歸天,新皇繼任之後也是因爲身體緣故,少有臨朝。如今先皇歸天,臣等以爲,爲我帝國國運昌盛,需要有一強悍之人執掌朝政,方可保我帝國千秋萬世。所以,臣等以爲威武王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張敏的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沉聲說道“嗯,你們說的也頗有些道理,呵呵,只是滿朝文武之中似乎並未有太多人支持你們呀。”
話音一落,又有數人走出臣班,來到那幾個皓老臣的身後,沉聲說道“臣等也贊成威武王的意見”
張敏突然間放聲大笑,“好,好,我帝國突然間有你等這些忠臣,帝國如何不興?先皇歸天,未有子嗣,按照理應該順延下去。呵呵,二王衛哲,三年前也已經病故,那麼說起來這皇位是否應該由三王你來擔當?”
衛誠胸脯一挺,洪聲說道“這又有何妨?說起政績,兒臣鎮守安西,多次剿滅匪患,政績卓著。說起戰功,想當年除了四弟衛信之外,又有誰能過兒臣?而說起輩份,兒臣也絲毫不覺得有半分的逾距。”
張敏笑着連連的點頭,突然間她沉聲對樂清河說道“忠勇王爺,還請你將安西威武郡的卓越政績好生的宣讀一下”
衛誠不由得一愣,他眼中透出一種迷茫神色,看着樂清河。樂清河笑着從袖中取出一疊密摺,展開來看着密摺大聲的念道“安西威武郡密摺起奏自威武王鎮守威武郡以來,數次強行徵兵,更絲毫不顧天時,與威武郡周圍大肆練兵。十年來窮兵黷武,造成大片土地荒蕪,百姓流離,盜匪叢生。自升龍十年威武王出任威武郡,共有十七次興兵,所剿滅之盜匪,全是當地流離失所的百姓。而威武王本人御下無方,凡掙勇鬥狠者,皆視爲豪傑,門下更是畜養門士,其中多爲帝國通緝多年之要犯……”
衛誠聽着樂清河那清朗的聲音,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漸漸密密麻麻的密佈碎汗,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樂清河唸了兩頁,看着衛誠,笑着問道“威武王,不知道您是否還要本王繼續念下去?”
衛誠擡起頭,眼中閃過一抹怨恨的神色,久久不語。張敏輕聲的笑道“威武王,莫非這就是你所說的政績卓絕?呵呵,哀家以爲即使是一個三歲頑童,恐怕也比你會治理一方。至於戰功,嘿嘿,我問你,我帝國兩大隱患,一爲閃族,自有軍機處羣輔,北地兵馬司總督楊陵大人抗擊,你是否參與過半次?另一大敵乃是西荒羌人,自風城王鎮守風城,未曾向朝廷要一兵一卒,兵不刃血的令羌人臣服西荒,十餘年中未曾犯我中原。雖說其中有昭德太后的指導,但是風城可是風城王的屬地,你可能與風城政績,戰功比較?”
衛誠張口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纔好,他怔怔的看着張敏,好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張敏再次一笑,沉聲說道“要是說起輩份,呵呵,我衛氏一族非是我皇家一脈,宗人府中尚有許多輩份高過你的人物,你又何來當仁不讓”
“這……”衛誠無語了,他低着頭,不敢與張敏那陰冷目光接觸。張敏輕聲笑道“衛誠,我們現在選的是能服衆的帝君,不是一個只知掙勇鬥狠的人物。哀家問你,我升龍這一般元老大臣們又有誰會支持你?樂王爺?陳司徒,亦或是遠在江南的楊陀……”
衛誠輕輕的搖了搖頭……
“樂王爺,陳司徒,你們以爲何人擔此帝位方爲正確?”張敏突然笑着對陳星和樂清河問道。
兩人連忙躬身對張敏恭聲回道“太后,自然是風城王。昭德太后鎮守風城,乃是我帝國西南屏障,而風城王本身也是與先皇手足情深,帝位出他之外,無人可當,想來這也是先皇的意思……”
張敏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衛恆,眼中露出一抹柔和之色,沉聲說道“恆兒,若你登基,將要如何治理我升龍,保我帝國萬世昌盛?”
衛恆連忙一躬身,沉聲的說道“母后,孩兒年幼,對這朝廷之事並不甚瞭解。但是自父皇起,樂王爺,陳司徒和楊總督,以及朝中的衆位元老重臣都是我帝國的肱骨重臣,孩兒以爲還是要依靠他們,甚至包括江南王楊陀。此外,皇兄病故,孩兒心中頗有悲切,再加之當年父皇歸天,孩兒未曾爲父皇守過一天的孝制,想起來頗覺對不起父皇的養育之恩。所以,孩兒想尊崇古禮,爲父皇補孝,爲皇兄守靈。母后在孩兒來皇城之前,曾說過要孩兒好生的聽從母后您的安排,更要遵守那人子應爲的孝道。所以孩兒決定在父皇和皇兄陵前守孝三年。這三年中朝中事務,就請樂王爺,楊王爺和陳司徒三人打理……”
衛恆此話一出,不禁是滿朝的文武一驚,就連樂清河與陳星都感到一愣。衛恆此話的意思,也就是將由三人攝政三年,三年之中這三人掌朝中生殺大權。樂清河不由得心中暗喜,雖然有些不滿和楊陀同攝朝政,但是楊陀爲江南王,遠離京城,也可以讓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安排自己的計劃……
倒是陳星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欣慰之色。雖然對衛恆的此一決定頗感突然,但是他已經隱隱的猜到了衛恆此計的含意。心中不由得也開始暗自的盤算,爲將來做着打算……
而衛恆的守孝行爲更是引起了朝中一干衛道老臣的讚賞,在他們的心中,衛恆的形象瞬間變了許多。如此一個懂得孝行之人,又能壞到哪裡?
衛恆說道這裡,突然停住了,他想了想,臉上露出爲難神色,輕聲的說道“只是……”
“只是什麼?”張敏臉上帶着和善笑容,看着衛恆,輕聲的問道。
“太平嶺荒野之地,似乎無甚遮掩之地……”衛恆輕聲的說道。
此話一出,再讓樂清河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惑消散,他看了一眼張敏,突然間沉聲說道“萬歲不用爲此擔心,臣明日立刻命人趕工,於太平嶺建起行宮,以支持萬歲孝行”
張敏點了點頭,她擡頭看着衛誠,突然開口道“威武王,你看,朝中幾位元老重臣皆以爲風城王乃是最合適的人選,你還有何話可講?”
衛誠臉色陰沉,半天也說不出來話語……
張敏臉色一肅,雙眼眯成一條縫,突然寒聲對衛誠身後幾位大臣說道“爾等食朝廷俸祿,卻絲毫不思爲朝廷效力。嘿嘿,今日竟然還敢在先皇歸陵,新皇將任只是挑動威武王鬧事,亂我升龍萬世基業,如你等亂臣,留下必然是一個禍害,來人”
隨着張敏驟然提起的洪聲喊喝,從大殿外應聲走進了名侍衛……
“將這幾個該死的奴才給哀家拉出去,亂刃分屍,屍體棄於午門外,不許任何人收屍,若有人違抗哀家之命,皆以同罪連坐,滿門抄斬”張敏寒聲的喝道。
侍衛們立刻衝上來,三下五除二的將那些大臣們身上厚厚的朝服扒下,絲毫不理會他們的悽聲含冤,架起來就向殿外走去……
萬沒有想到張敏竟然使用如此的雷霆手段,衛誠頓時驚呆了,他眼睜睜的看着那些支持他的臣子被拉出大殿,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不由得向站在臣班中的衛義看去。
此刻衛義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此的景象讓他想起了當年張敏擊殺卓立之時的情景,多麼相似的情形,那一天也是年關……
“母后,刀下留人”突然間,衛恆洪聲開口說道。
張敏不由得微微一愣,看着衛恆。衛恆在滿朝詫異的目光下走上兩步,躬身對張敏說道“母后,今日是皇兄的大行祭禮之日,實不宜殺生……”
說着,衛恆擡起頭看着張敏,輕聲說道“母后,皇兄乃是一個仁德之人,他最恨殺戮,若是在今日殺生,恐有違皇兄的仁道,望母后三思。”
張敏看了一眼衛恆,雖不明白衛恆爲何要求情,但也知道衛恆此舉必有深意,不由得看了一眼樂清河。樂清河此刻也對衛恆這番話語頗覺奇怪,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種惶恐。因爲衛恆總是出人意料的行事,讓人無法捉摸,究竟是不是……
樂清河也不由得有些迷茫了。衛恆笑了笑,那笑容顯得格外殘忍,沉聲說道“母后,不過此等奴才若是不好生的教訓,恐將來還有他人效仿。孩兒既然決定爲父皇和皇兄守孝,那太平嶺上也頗爲無聊,母后不妨將他們送與孩兒,讓孩兒慢慢的……”說完,他嘿嘿的笑了兩聲。
不知爲何,滿朝文武聽了衛恆的笑聲,都覺得一種自內心的寒冷。樂清河的臉色又一次的柔和了,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對張敏說道“太后,臣以爲萬歲所說頗爲正確,先皇仁德,卻不宜在今天殺生。不妨就依萬歲的意思,也好讓百官見識一下萬歲的仁德。”
張敏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恆兒,那就依你的意思,那幾個奴才就賞給你,任由你來處置”
“寫母后”衛恆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躬身退下。
張敏閉上眼睛,沉聲喝道“威武王”
衛誠不由得渾身一顫,雙膝不由得有些軟。他低聲的回道“兒臣在”
“你可知罪?”張敏睜開了眼睛,眼中透出一股殺機,冷聲說道,“你在威武郡胡鬧,哀家可以不管。但是你今日竟敢在此鬧事,實在是太過大膽。哀家若是不處置你,怎麼讓百官臣服?”
“兒臣知罪,請太后恕過”衛誠知道,今日自己已然無力迴天,當下顫聲回道。
“嗯,你知罪就好”張敏輕輕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麼你說哀家應該怎麼處置你呢?”
衛誠默然,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一旁的衛恆剛要再次出面,突然間聽到大殿之外傳來一個極爲清雅淡漠的聲音“太后,皇上,臣有一法,可讓百官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