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猶如天成的殺機由四面八方向衛恆涌來,與先前在通州花園中的略顯不同,那殺機不知強大了多少倍。衛恆頓時明白,先前的比試,血風四人並沒有拿出真正的本領不過,心中卻升起了一種期盼,從坎水神訣大成之後,衛恆除了與樂清河一戰之外,再也沒有試過着坎水神訣的威力。而且,在那一戰,他還要儘量的隱藏自己的實力,所以究竟自己如今的功力是何等模樣,衛恆心中並不清楚。面對四人聯手,雖然無法與樂清河相比,但是也足以讓衛恆不由得提起了精神,如老僧入定一般的緊守心神,金剛不動禪功驟然運轉全身,強大的真氣勃然出,以抵抗四人的聯手攻擊。
無形的勁氣在空中與血風四人聯手的氣場碰撞,出嗤嗤的聲響。涌動的暗流在方圓十餘丈內竟形成了巨大的氣漩,如同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般,出強大的吸力,將四周的事物牽引……
面對那四人聯手的強橫殺氣,衛恆心中暗自竊喜。要知道,無論是禪門的武功,亦或是道家的心法,都不是講究殺戮。以靜守,以虛攻,本是兩家心法的根本。禪門講究靜篤,道家追求清虛,兩者萬變不離其宗。若是血風四人聯手採取靜守之態,那麼以她們四人的功力,必然可以立於不敗之地。而衛恆若是取強攻的手段,必然落入對方的計算
但是,血風四人現在上來就是強攻之勢,而且殺機涌動。雖然沒有任何的實質行動,但是卻已經從根本上違背了道家的無爲之念。
衛恆本身修煉的也是以佛門的功夫爲主體,自然瞭解這其中的奧妙。雖然血風四人的殺機強猛,但是卻有了破綻,在她們先前布成的那猶如天成的氣場上設下了一個漏洞。幾乎沒有猶豫,衛恆自然不會放棄這少有的機會,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麼朕也就不客氣了”說話間,他做勢欲攻。
但是,他只是將腰肢挺直了一些,雙手略微的提起,膝前挫腿微屈,赫然一副既要騰空而起的感覺。可怪異的是,他卻靜守原地,竟一步也沒有移動……
受到衛恆氣機的牽引,血風四人一起擺開了架式。血風和血火兩人,素手伸開,連着寬大的袖袍,勢如蒼鷹一般的張開,而血水和血土兩人,則輕退一步,雙手環抱胸前,若蓄勢待的盤蛇。
四人的姿勢怪異,但是此刻心中的震撼卻更加的猛烈。原本想要上來給衛恆一個震懾,但是沒有想到衛恆竟藉此而現了四人的弱點。不但如此,他更藉由身體奇妙的動靜變化,化解了四人的攻勢,將戰局控制在手中。
最爲危險的是,衛恆此刻的真氣所指,已經將四人的氣場破開,令那有若天成的氣場再也無法連接使得四人如今陷入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無論攻,守,此刻的主動都掌握在衛恆的手中。那靜立於中央,猶如實體一般的身體,此刻在被一層淡淡的水汽包圍。水汽凝結成了堅冰,而衛恆彷彿就是被凍在這堅冰之中一般,隨着光線的折射,顯得虛幻縹緲。
知道如此下去的等待,必將對己方不利血風四人不敢繼續的耗下去。因爲若是衛恆長時間不回,那麼顏柔兒必然出來尋找。多日的相處,她們知道顏柔兒的身手雖比不得衛恆,但是卻強悍無比,如果她再插手進來,那麼己方四人就再無半點的勝算
當下不再猶豫,四人騰身攻擊,但是方式卻是大有不同。
血風手拈乾坤飛龍印,指扣成圈,悠悠而來。衣袍隨風抖動,顯出乘風之勢那飄逸的撲擊,讓人感到無比的閒適自在,卻又無法捉摸,她下一步將會如何的變化,那強絕的一擊又會是在何時出手
血水的姿勢十分奇怪,似進似退,玉手在飛舞的雪花中,如穿花的蝴蝶一般舞動,詭異中卻又透出賞心悅目的勢態。
血火淡定優雅,雙手結印胸前,滿臉的笑意,緩步而行。行動之間,足不點地,一身黑色的袍服看似隨意,卻又顯得詭譎的抖動。顯然是在聚集真氣,以做雷霆般的攻擊
倒是不苟言笑的血土直截了當,一對尺短的虯龍棒從大袖之中滑入了手中,虯龍棒空中一輪,如雷霆閃電一般,一前一後的向衛恆撲擊而去,棒上帶着呼嘯的風雷之聲,涌動的雄厚氣勁,竟將四人所作的詭異靜謐攻擊打破。那一對虯龍棒前後相連,看似迅猛,但卻又各顯不同。前面的短棒其勢如虹,而後面的短棒卻顯得飄飄蕩蕩,毫無半點的力道。兩種完全不能相合的力量,卻在同一時間向衛恆攻擊而去,更顯出難言的詭異……
靜如古佛一般的衛恆,卻在這時動了。他的身體向後輕輕躺下,腰肢柔軟無比,宛若無骨一般,上身與地面平行。隨着他的動作,在他身外結成的堅冰也生的詭異的曲折變化,卻依舊凝固不化。
兩手做拈花之狀,手指輕彈,兩道寒芒在夜空中一閃而逝,如流星飛閃。那凝結在他身外的堅冰竟破空飛出,絲毫沒有半點的聲息。
虯龍短棒在行進途中突然一陣,血土就感到一股徹骨的冰寒氣勁順着短棒傳入體內。那飛逝的堅冰無聲的撞擊在血土的虯龍棒上,卻又勁道全然不同。頓時,那彌和天成的一輕一重的兩種氣勁在瞬間被化爲無形。血土絲毫不敢有半點的攜帶,真氣瞬間在體內涌起,與那強猛的冰寒氣勁抗衡……
就在血土出攻擊之時,血風三人同時動攻擊,三人的攻擊落點奇異非常,卻在空中匯合成一股輕重緩急,交雜着各種不同氣勁的勁氣,向衛恆轟擊而去。
衛恆的臉上卻在這時露出了盈盈的笑意,手指依舊做拈花之狀,但是臉上的笑容卻又帶着一種奪人心魄的奇異震撼之力,雙足驟然擡起,交替踢出,身體在瞬息間與地面平行,在空中急的轉動。圍在他身外的堅冰突然生了異變,迅的在他的身前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冰塊,硬生生的將血風三人的勁氣擋住。
轟的一聲,強絕的真氣轟擊在堅冰之上,冰珠四射,卻懸浮與空中,久久不動。而衛恆卻藉着堅冰炸開的力量,驟然間向血土撲擊而去,身形如螺旋一般的轉動,強猛的勁氣竟形成一道凝結的鋼針,惡狠狠的撲向血土。
剛把那浸入體內的冰寒勁氣驅除,血土驟然現四人聯手的攻擊,在眨眼的功夫竟變成了自己獨力面對衛恆,心中不由得大驚不過身形卻不見後退,只見她銀牙一咬,雙棒空中畫圓,向衛恆迎去。
“師妹,小心”已經現不妙的血風三人大喊起來。絲毫不敢再猶豫,三人騰空而起,如迴旋空中的蒼鷹一般,聯手撲向衛恆,試圖迫使衛恆回手。
也就是在這瞬間,更加奇異的事情生了。那環繞在衛恆身體周圍的堅冰碎珠突然像張了眼睛一樣,帶着強勁的風雷之聲向三人襲去,堪堪擋在三人的攻擊路線之上。被這如雨點一般的攻擊鬧得手忙腳亂,血風在冰雨之中穿插飛舞,一時間竟無法再去阻擋衛恆的攻擊
強猛的真氣襲體而來,血土心中明白,以自己的功力,決難與衛恆那強橫的力量抗衡。雙眼不由得一閉,手中虯龍棒脫手飛出,淒厲的喊道“三位師姐,你們趕快走”說着,她以身體爲武器,雙手張開,硬生生的向衛恆撲去。
就覺一絲如流水一般清涼冰寒的氣勁破體而出,血土那前撲之勢頓時凝固在當場。而衛恆的身體卻在這是化作衝宵的利箭,直射九霄。在空中做出詭異的迴旋,竟堪堪在血風三人的上空停下。
“師姐小心頭上”被禁錮在地上的血土雖然身體無法動作,但是嘴巴尚能開口。看到血風三人情況不妙,她連忙大聲的喊道。
血風三人本就被那如雨點般的冰珠攪得手忙腳亂,突然聽到血土的喊聲,連忙擡頭向上看去。頓時臉色大變……
衛恆的臉上,依舊帶着那淡淡的笑意,輕聲的笑道“呵呵,三位姐姐還是不要反抗了,休息一下”
說話間,那舞動與空中的冰珠頓時消失。但是一層朦朦的水汽卻隨之而起,將三人的身體緊緊的包圍起來,瞬間凍結……
血風三人就像落網的飛蟲一樣,身體絲毫動彈不得,眼睜睜的看着那越來越厚的堅冰在她們的體外凝結,最後化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塊,浮於空中。那情形,當真是詭異至極
緩緩的飄落地面,衛恆呵呵的笑了,他滿意的看了看空中那堅冰中的三人,然後又看了看一臉憤怒之色的血土,微微一笑“你叫血土,朕記得你的名字”衛恆笑呵呵的看着她,緊跟着臉上的笑容一收,陰冷的說道“你不用妄圖以真氣化解朕的遊絲之勁。只要你的體內有一點的水份,那麼遊絲勁就會在你的體內凝結成冰。現在,是否可以告訴朕,軒轅家族的所在之地”
血土的眼中噴着怒火,但是眼神之中卻又顯得極爲無奈。她看着衛恆,沉默不語,到了後來,乾脆就閉上了眼睛。
頗有些佩服這女子的堅韌,衛恆的口中卻冷笑不停,“你以爲你不說話,就可以讓朕沒有辦法了嘛?不要忘了,你還有三個師姐在朕的手中,若是你再這樣和朕抗衡下去,那麼休要怪朕不客氣了”
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血土擡頭向懸浮與空中堅冰之內的血風三人看去。雖然全身被堅冰凍結,但是血風三人卻依舊可以聽到衛恆的問話。她們看到血土仰頭觀望,眼中流露出鼓勵之色,絲毫不見半點的畏懼。
看到那堅定的眼神,血土彷彿得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一般。她看了一眼衛恆,又一次將雙眼閉了起來。
“你……”衛恆心中的怒火漸漸升起。原本他並不想傷害這四人,畢竟她們是楊靈心的師姐,他也不想和軒轅家族鬧得太過僵硬。但是血土那沉默的表情,讓他難以忍受,那表情之中,分明充滿了藐視。
“好,既然你如此的冥頑,那麼休怪朕不客氣了”衛恆的臉上露出了猙獰之色,他擡起頭看着那空中被禁錮于堅冰中的三人,眼中閃爍出一種莫明的殺機。
雙手屈指再胸前結成法印,衛恆冷冷的對血土說道“血土,朕最後一次問你,若你要是不回答,那麼你的三個師姐就……”突然間,他看到了那堅冰之中的三人,眼中流露出悲憤之色,淚水化成了冰珠,在她們的臉上滾動。
感到了一絲不妙,衛恆連忙轉身,向血土看去。只見血土依舊是雙目緊閉,面容平靜如常。只是,從她的嘴角,緩緩的流出一絲鮮血……
衛恆心中不由得大驚,他連忙探手虛空一抓,從血土的頭頂飛出一抹如遊絲一般的水線。水線離體,血土的身體如同一段沒有生命的朽木一般,碰的一聲倒在的地上。
她竟然自盡了衛恆心中突然間升起了一種莫明的愧疚。原本是幫助自己的人,卻……
他緩緩的站起了身體,擡頭向空中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血土的死,已經使得他與軒轅家族之間的仇恨結下,而且再無半點的迴轉之地。無論血風三人是否告訴他軒轅家族的所在,他和軒轅家族,都已經沒有了合作的可能
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血土,衛恆的臉上陰晴不定。突然間,他擡起頭,招手揮動。手上瞬間飛射出三道遊絲一般的水線,瞬間隱入了空中的堅冰。緊跟着,他雙手結成法印,口中低喝一聲,堅冰瞬間消失,血風三人頓時摔落在雪地之上。
緩緩的走到三人的面前,衛恆冷冷的說道“你們不要試圖化解了,剛纔朕已經以遊絲勁化入你們的體內。你們也看到了,你們的師妹已經死了,若是你們識時務,早點說出你們的家族所在,那麼本來就不會有如此的悲劇生。現在,朕再問你們一句,你們說是不說?”
血風看着衛恆,突然間笑了,“萬歲,你不用在我們面前做出如此的猙獰之色。我可以感受到你內心之中的掙扎家族所在,我們是絕不會說的。其實在我們此次走出來,就已經背叛了家族的誓言,恩師他也算到了我們的命運。天下帝王一條心,萬歲,不要忘記了軒轅家族,本是這炎黃大陸之上最古老的帝王家族”
衛恆愣住了,他神色奇異的看着血風三人,久久不語。好半天,他突然間一揮手,從三人頭頂的天靈之處衝出三道水線,轉眼消失風中。衛恆看着血風三人,長嘆一聲“你說的不錯,朕並不想殺死你們,只是……算了,你們帶着你們師妹的屍體,走”
三人站起身來,神色顯得十分的平和,絲毫不見半點的怒氣。她們來到了血土的身邊,齊齊的蹲下身體,血風將血土抱在懷中,看了看另外的兩人,輕聲說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血水和血火兩人臉上露出湛然的笑容,輕輕的點頭。血風笑了,“那你們先去,我馬上就會來”
衛恆站在一旁靜靜的聆聽着她們的對話,突然間,他似乎意識到了血風話中的含義,飛身上前,厲聲喝道“你們……”
沒有等他說完,血水和血火兩人已經一頭栽倒在地面,身體綿軟,神色平靜。
血風抱着血土,扭頭看着撲倒身前的衛恆,笑着說道“當日我們四人看師妹跪在山門之前,心中不忍,向恩師求情。恩師在我們來之前說過我們四人必將難逃一死。呵呵,萬歲,當我們走出安西的時候,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朕不是已經讓你們走了嗎?你們爲什麼還要……”衛恆氣急的說道,臉上卻顯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之色。
“皇上,你是一國之君,手下探子遍及整個帝國。呵呵,從你走出雲霧山的那天起,我們就已經在注意你了。你這些年的做爲我們都看在眼中,你有多大的力量,我們又怎會不知?皇上,我們對你沒有半點的惡意,但是這一切都是早就註定,我們誰也無法改變。呵呵,此去安西路遠,我們抱着一具屍體,再怎麼樣都無法躲過你的眼線,到時候家族的所在依舊會被你現,我說過,軒轅家族是這個大路上最古老的帝王家族,你所想到的,我們又怎麼會想不到?”血風笑呵呵的看着衛恆,輕聲的說道。
衛恆的臉一紅,頓時沉默了。好半天,他沉聲說道“但是你們也不用這樣呀”
“皇上,當我們走出安西前,就立下了大漠血誓。四人同出,同回。血土死了,我們也不會活着回去,這是軒轅星老祖對我們的懲罰萬歲,您不必感到愧疚”說着,她的語聲越來越低,到了最後,幾乎沒有了聲息。
衛恆沒有再上前觀看,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四具屍體,突然間心頭感到了一種莫明的沉重。爲了家族,爲了那個何時纔會出現的金翅,她們竟然……
一夜辛苦,到了最後依舊是一片迷茫,衛恆感到了一種無力,同時更感到了肩頭上的重任
這個能令軒轅家族不惜一切幫助的金翅,究竟是什麼人?衛恆心中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