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正好,我還想跟你說件事呢!那個老和尚是我叔叔的師父,他說要幫我封印孩子現在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吸取陰氣的能力。他說要帶我去見他的師弟,一起下封印之術纔可以,我……想跟他離開一段時間,可以嗎?”
我徵求着白澤的意見,但心裡還是很期待,畢竟我真心不想再吸食陰氣陽氣這些東西了!最重要的是,不知在什麼時候,也許是孩子對我的改變,或許是我經歷的這些,在改變着我。
那夜死在車裡的猥瑣胖子,他死的樣子,我竟然不覺得害怕,甚至覺得他該死!我不知道這種反應是對是錯,但我總覺得這樣不好!也許正是因爲孩子對我的影響!
“你現在就要走嗎?”白澤似乎很爲難的樣子:“……能不能再等一等,我需要你來穩住弘城!除了你以外,沒人能穩住他!”
“我?……我……可是我親手捅了他一刀哇……”
“你要知道,你可能是唯一一個他不想殺掉的人,從他跟你在一起開始,他的所作所爲,一直都在想辦法隱藏自己的本性。我想大概是你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和周圍的所有人,只是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白澤似乎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爲今之計,這是最爲妥當的辦法。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只要葉弘城恢復過來,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況且雪晴已經暴露出自己真實的身份,加上天道主義和榮城的驅鬼術士,還有兩個收穫祭祀中,在雪晴的幫助下,復活的另外兩個人,都沒有露面,有太多未知的危險,必須要有人去處理好這些事。
白澤帶我和葉弘城,並沒有直接回府邸,他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我們的行蹤,反而回到荒蕪之地的鬼宅。
鬼宅中,正廳裡原本放置的棺材,和藍文鋒的屍體,都已經不見了,估計已經被老和尚處理好了。
白澤將葉弘城帶到後院最原先我們住的房間,又讓我到廚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留下的刀具等用品。
待我回到房間的時候,白澤已經將葉弘城的上衣脫了下來,他胸膛上,露出那一片血紅色的紋理,正中央的傷口,好似已然癒合,但一道明顯的傷口,證明着匕首刺入的位置。
“把刀給我。”白澤一邊挽起袖子,一邊無奈的看着葉弘城。
“那把刀在他的體內……你打算……怎麼拿出來?”其實我是明知故問,既然白澤要我找把刀過來,一定是要給葉弘城開膛。只是我的心裡,本能的想拒絕這樣的事實。
“那東西停留在他體內多一秒,他就多痛苦一分!”白澤挽好袖子,見我呆愣的看着葉弘城,索性自己主動從我的手中,將我拿來的水果刀,接到手中:“所以現在我準備把它取出來!你最好站遠一點。”
白澤用刀尖,比在葉弘城的胸前那道血紅紋理中央的傷口上,狠狠的插了進去,隨即一點點的往後劃開。我都能清晰的聽見,鋒利的刀刃,割斷皮膚和肌肉組織所發出的詭異聲響。
隨即白澤放下水果刀,毫不猶豫的將手一把插入葉弘城胸前的傷口中,左右摸索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那把骨制匕首。
‘噗’一聲,白澤用力的將匕首掏了出來,他的手上和刀上,都掛滿了血。
我倒吸一口涼氣,眼見葉弘城稍稍舒展了眉頭,咽喉發出輕微的‘唔’聲,可見匕首離開他的身體,讓他舒服了不少。
白澤將骨制匕首,放在一旁,拿過一條提前預備好手帕,一邊擦去手上的血,一邊道:“在葉弘城完全恢復之前,他會很虛弱,你留下來照顧他,如果他想要採血食,最好攔住他!”
葉弘城緩緩的睜開眼,虛弱無力,導致他動彈不得,滿眼仇恨的盯着離他最近的白澤。
白澤雙手撐在牀邊,俯下身來:“聽着弘城,我本無意讓你如此痛苦,但我不能讓你再這麼繼續暴虐下去!這對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即使你殺了全致南,也解決不了任何的事,現在已經查到,孔悅……就是雪晴!一切都是她的安排,她就是想讓你們自相殘殺!我相信雪晴正在密謀對我們做最後一擊,我會找到她,並結束這一切!這一次……我不會再被矇騙……”
白澤緊抿着嘴脣,轉身就要離開,葉弘城虛弱的嗓音,都因爲這一傷痛,而沙啞孱弱:“……白澤……”
白澤見葉弘城有話要說,又回過到牀邊,俯身靠近。
葉弘城虛弱無力,緩緩從口中擠出來幾個字:“你……會爲此……付出代價的……”
白澤看着葉弘城,無話可說,回頭看了看我,轉身大步離開。
而這裡,就只剩下我和葉弘城兩個人!
白澤離開後,我站在牀尾,不知所措,走也走不了,留下又難受。本以爲葉弘城會質問我爲什麼對他下手,尤其是我聽見他對白澤說的那句,會讓白澤付出代價!我更是不知該怎麼是好!
葉弘城瞥眼看向一旁,一語不發,他似乎並不想看到我的樣子。就這麼僵持了大概十多分鐘,我站不住了,他倒好,躺在牀上,我這麼一直站着,時間久了可受不了!
一回想起,那夜,我親手將那把骨制匕首,捅進他的胸膛上,他所回饋給我的反應……那含着深切愛意的表情……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不管怎麼說,總不至於永遠都不跟他說話了吧!
反正都是我的錯,還是我先開口比較好,我試探性來到牀邊,見葉弘城依舊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小心翼翼的坐在牀邊:“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做……”
我看着葉弘城胸前的傷口,傷口邊緣的肉,還在往外翻着,傷口是那麼的駭人:“我知道你怪我……恨我再一次利用你對我的信任……對你下手……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希望……”
“我不恨你,也不會怪你……”
葉弘城終於肯說話了,轉過頭來,失望之極:“是我……是我奢求你來愛一個,你根本就永遠都不會愛上的人……更甚是不值得你愛的……我一早就應該想明白,你早晚都會離開我……”
我咬着嘴脣,想自己應該怎麼回答,的確,從一開始,我就想盡一切辦法,企圖離開他,無時無刻不想逃開,遠離這個惡魔!
葉弘城苦澀的乾笑了一聲,沙啞的自嘲:“我就知道……我永遠都不在你的選擇範圍內……是我……自作多情……你自由了……我給你自由……你想走就走吧……”
“我……”我深深的垂下頭:“白澤讓我照顧……”
“你省省這個心吧!……別等我改了主意……你就未必還能有機會走了……”葉弘城閉上深邃的眼眸,他不願聽到從我口中,說出白澤的名字。
“是我對你下的手,你要怪就怪我……”我沒有底氣的嘟囔着,就連看都不敢看葉弘城一眼。
“怪你?……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結果……我又有什麼理由來怪你?”
白澤說的沒錯,我是唯一一個葉弘城不會想殺了的人,他甚至連怪我的力氣都沒有!如果他要是怪我,那豈不是當初所爲我承受的一切,都白搭了?
我慢慢的伸出手,拉住葉弘城冰涼的大手,我故意抓得很緊,怕他掙脫我。
“你還說你不怪我,你都要趕我走了!你要我成爲單身媽媽麼?把我肚子搞大,就甩手不管了?你不是答應我要對我們母子負責任嗎?讓我留在你身邊的是你,現在讓我們母子走的也是你!怎麼話都被你一個人說了?你還講不講理?”
這一次,葉弘城雖然沒有睜開眼,可我看到在他的眼角,滑過一滴淚。
他不是個愛哭的人,只有觸及到他內心最柔軟的傷痛之時,他纔會這樣。在其他人的口中,葉弘城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從不心慈手軟,是殺人不眨眼,兇殘至極的惡魔。不論男人、女人、小孩還是老人,就算是小動物都算上,他從不顧及任何一個生命!暴虐是他的代名詞!
除了我和白澤,沒人能讓他有過心痛的感覺,尤其是我的話,還有我種種的行爲,纔是最讓他傷心的。
見到一滴淚水滑過他的眼角,我也忍不住了,淚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我把這個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男人,惹哭過不止一次。我沒有任何的攻擊力,卻比世界上任何一個武器,都要對他的傷害來得深,來得重。
我連聲抽泣,深深的垂着頭,癟着嘴,身體都伴隨着抽泣而抖動。
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把將我拉倒。
我倒在葉弘城堅實的臂彎中,將臉埋在他的身上啜泣:“你說……你說你不想要我就不要我了……嗚嗚……我是什麼……”
葉弘城緊緊的抱着我,輕柔深情的吻着我的額角,萬語千言,卻說不出來。
我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從悲傷的情緒當中緩過來,我擦去臉上的淚水,坐起身來,還沒張口,葉弘城卻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