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何須臥說了兩句,裡面第四名的齊寒山也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在這裡,便走過來詢問一下,聽到子柏風和何須臥的交流,也微微搖頭,也不知道是感慨呢,還是無奈呢。
子柏風一看如此,也不急着走了,不一會兒,邢曲浪、遲煙紫、遲煙白也走了出來,對他們來說,這也只是走個過場,時間卻大多耗在望蘭京對他們的寒暄上了。
幾個人又聚在一起,依然以子柏風爲中心,卻是多了遲煙紫,少了金泰宇,這個圈子,怕是日後已經永遠對金泰宇封閉了。
“啊,早知道我就去邢叔書房裡去偷看一眼了。”遲煙白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的罪過。”
遲煙紫白了他一眼,遲煙白道:“不過,我不喜歡他,他對子兄那種態度……”
遲煙白也不掩飾自己的喜好,一則在西京之中,需要他掩飾自己喜好的人實在是不多,再則,他的年齡還未到這般心機深沉的時候。
其他幾人雖然沒說話,顯然對遲煙白這句話也很是認同。他們本就是因爲自己的身份背景而受益,而被別人高看一眼的人,但是他們又偏偏討厭別人只看身份背景,這中間的微妙之處,難以述說。
“你沒經歷過,所以不懂。”子柏風笑着搖搖頭,遲煙白明明年齡和他差不多,但他總覺得遲煙白也就和小石頭差不多大小,他拍拍遲煙白的肩膀,道:“在外面掙扎求存,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些時候,總是會變得狹隘一些。”
遲煙白也搖搖頭,道:“你說話和我老爹一個語氣,真討厭。”
子柏風不由莞爾,其他幾個人也是笑了,在場諸人之中,齊寒山、何須臥一個年齡,大概都二十五六歲,邢曲浪稍小兩歲,但也已經二十餘歲,遲煙紫約是二九年華,子柏風和遲煙白年歲相當,不過兩個人所經所歷完全不同,看起來宛然兩輩人,在這個圈子裡,子柏風儼然被當做了“子兄”,而遲煙白卻是小弟的角色。
他自己也不在意,或者被人這樣對待習慣了,完全沒啥感覺,瞪大眼睛道:“子兄,我聽我老爹說,你之前做過蒙城的府君?蒙城大嗎?”
“不大,只是一個邊陲小城而已。”子柏風道。
其他人卻是不知道子柏風的過往,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子兄竟然做過一城的父母官,這當真不容易。”齊寒山正色道,所有官員之中,當父母官可以說是最難的,管理一城一池更不簡單。
“我現在已經被迫卸任,而且是帶罪之人……”子柏風苦笑。
其他人都露出了傾聽之色,特別是遲煙紫,也是一臉訝然之色,上下打量着子柏風。
“我爹說你功勞蓋世,吏部的那羣人都是一羣瞎子瘋子……”遲煙白還沒說完,就被遲煙紫捂住了嘴,遲煙白烏魯烏魯地說了些什麼,衆人卻都是聽不清了。
衆人知道聽到了不該聽的話,都是打了一個哈哈過去了,誰也沒再問,不過他們若是想要查子柏風的過往,卻都有自己的門路,簡單的很。
遲煙白好不容易掙脫了自家老姐的一隻手,大口喘氣道:“姐,你快把我憋死了……哎喲……”卻是又被遲煙紫扭住了耳朵。
“姐你還裝什麼,子兄早就看穿你了,齊兄、邢兄、何兄也都知道你。”遲煙白無奈道。
這三人年歲比遲煙白大,遲煙白和他們玩不到一起,所以不太熟悉,不過當初他一報名,這幾個人就知道他是何許人了,而同樣如此,這三個人一報名,他也就知道這三人是哪個廟的神仙。
“才女煙紫,名不虛傳。”齊寒山笑道,“爲兄早聞煙紫小妹的大名,卻是不曾得見……今日也只是見了煙紫兄。”
齊寒山年歲大了許多,說話也穩重,此時說起來,略帶一絲調笑,就像是長兄調笑小妹妹,卻是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卻又不顯唐突,煙紫也落落大方一拱手,道:“小妹也早聞齊兄大名,奈何身爲女兒身,諸多不便。”
“出門在外,就只有煙紫兄,沒有煙紫小妹,大家周知!”齊寒山對幾人道。
衆人都是笑着點頭。
遲煙白卻是對子柏風諸般好奇,又拉住他,道:“子兄,你一會去哪裡?不如到我家去玩?我老爹整天說我交的都是我的狐朋狗友,我倒要讓他看看!”
子柏風只覺自己身邊又多了一個放大版的小石頭,平日裡沒事就會煩人,頓時大感頭痛,道:“我還要去買幾處房產,再說,今日出來匆忙,沒有帶禮物,卻是暫時沒辦法去府上拜訪。”
能夠去禮部尚書的府上閒坐,是多少人拼命想卻得不到的好機會,子柏風卻是輕飄飄放過了。
“買房產?”邢曲浪笑道:“子兄不是有房產嗎?如果沒有住的地方,我倒是有幾處房產閒置。”
“不是,我只是打算去投資幾門地產生意,唉,我和你們不同,還是要養家的。”子柏風無奈攤攤手,露出一張苦臉。他倒是不避諱說自己的想法,早晚總要爲人所知的。
同樣是商人,而且子柏風這還只是一個小商人,衆人的態度卻完全不同,何須臥道:“子兄,如果有什麼發財的途經,可別忘記我。”
他們一個個雖然貴爲公子,錢財卻總是不夠花,像金泰宇這樣的富戶,也是換了一撥又一波,沒有一個固定下來的。
而且,別人有錢,哪比得上自己有錢?
“我也不懂投資,不過我覺着,西京的房價,總是一路走高的,買了房產,能夠收取租金,更能夠保值,總比存在銀莊好。”
“子兄高見。”邢曲浪伸出一根手指,抓抓下巴,道:“待我回去盤點盤點,也去買幾間房屋,到時候子兄可要指點我一番。”
“指點可不敢當,我現在也是在摸索,先拿點錢試探一下。”子柏風道。
衆人一路說說笑笑走出貢院,其他人的千人長隊還在排,一路投來羨慕的目光。
出了門來,子柏風卻看到自己寄放踏雪的地方,卻多了一輛馬車,正是望氏的馬車,府君從窗口探出頭來,對子柏風招了招手。
其他幾個人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也都跟了上去。
“望伯伯!”還沒到近前,遲煙白就趕忙大聲打招呼。
“煙白,你個小猴子竟然也考了頭十名,伯伯我可是大跌眼鏡啊。”府君笑道,其他幾人也都上前見禮,有的叫叔叔,有的叫伯伯,府君也和他們一一打招呼,訝然笑道:“你們竟然認識柏風?我倒是白擔心了。”
“子兄大才,能夠認識子兄,是我等的榮幸。”齊寒山年歲最大,所以由他開口。
“柏風,你選的哪個?”府君開門見山問道,他向來不喜歡雲裡霧裡。
“九號。”子柏風道。
府君一揚眉毛,道:“竟然是九號,我還以爲你會來戶部,罷了,你竟然去了工部……須臥,告訴你家老頭子,我們之間的衝突,可不能欺負小輩。”
何須臥表情頗爲精彩,只能點點頭。
“你們小輩在一起,我也不多呆了,別去惹禍。”府君還像叮囑小孩子一般,叮囑了一番,上車走了。
這次趕車的是落千山,他咧着大嘴對子柏風笑了笑,沒有留下,他一個大老粗,和這些文人也說不到一塊去。
衆人對望一眼,表情都有些訕訕的。
各人馬車都停在此處,互相告辭之後,子柏風上了自己的小毛驢,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遲煙白的聲音:“子兄!子兄!”
卻看到遲煙白騎着一匹白馬過來,到了子柏風的身邊,道:“子兄,你要去買房子?我想要跟你去看看,我還沒買過房子呢。”
子柏風無奈,也只能點頭,遲煙白就歡天喜地地跟在子柏風身邊。
不過,兩個人一個人騎着毛驢,一個人騎着白馬,看起來倒像是書童和他的主人。
踏雪是個壞脾氣,看白馬要跟上來,就踢了它一個蹶子,差點把遲煙白從馬上踢下來。
子柏風拍了踏雪的脖子好幾下,這才把它安撫下來,子柏風道歉道:“抱歉,踏雪脾氣不好。”
遲煙白催促着白馬再靠過來,誰想到白馬竟然不敢上前,催得緊了,差點撂起蹶子來。遲煙白好生呵斥了一番,才讓白馬安靜下來,一雙眼睛就死勁盯着踏雪,仔細看去,踏雪的精氣神比他那華而不實的白馬強多了,他越看越是喜愛。
“子兄,你的驢子賣不賣……”話還沒說完,踏雪原地一個跳躍,一雙蹄子尥到了他的鼻尖上,嚇得他一個後撤,差點真摔下來。
好在這些年輕人大多都有練氣之術在身,不至於受傷,不過他也不敢上前了,一雙眼睛卻是瞪大了,一路沒離開過踏雪的身上,後來就哀求道:“子兄,我跟你換換,讓我騎騎你的驢子好不好?”
“那要問踏雪願不願意。”子柏風道,踏雪卻是聽煩了,嘶叫一聲,腳下一加力,忽然就化作了一道黑影。
“子兄!子兄!”遲煙白縱馬狂奔,卻是追之不上,眼看着子柏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