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前世共同生活了三年,但是直到這一世,林鈺才知道魏青崖消息網伸的有多遠,涉及的人有多少。
前世的時候,她以爲他養那麼多鴿子,是爲了鋪子裡遍佈河南道的生意。畢竟除非消息機要到絕不容失,否則還是信鴿用起來方便快捷。
那時候她剛剛回到魏家不久,魏青崖爲了讓她開心,會帶她四處轉轉。他坐在輪椅上,由下人推着,給她看一打開籠子便飛向天空的信鴿。
信鴿分兩種,一種是自小在魏家馴化,由各地鋪子裡的管事小心帶走,等有訊息傳遞,便把信筒綁在鴿子的小腿上,那鴿子便飛回魏家。
而另一種信鴿,是養在籠子裡不放出的。那些是魏氏需要傳遞消息到各分號時,纔用到的各分號馴養的信鴿。
魏家的鴿子,有近兩百隻之多。
直到這一世,林鈺才知道那些信鴿傳遞的不只是商業機要。魏青崖有時候也用他們販賣消息,織起他的消息網。
如今這些鴿子,便是有大用處。
“喂,”崔澤滿臉焦慮,“你們到底打什麼啞謎?這又寫什麼呢?”
林鈺和太子一起,正安排人把信箋裝進小小的信筒,再掛在鴿子腿上。他們沒有派活兒給崔澤,把崔澤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沒什麼。”林鈺看着他一笑,把那信箋遞給崔澤。
他大咧咧把那信箋展開,那上面用工整的楷書,寫着一列字。
“哦,”崔澤把那信箋遞給探頭張望的林輕盈,不屑地笑了笑,“你們讀書人,都這麼愛耍心眼嗎?”
林輕盈更是面露猶豫。
萬澤嵐捋須嘆氣,“不瞞世子爺,林小姐想到的這個辦法,恐怕是保全葉城最後的辦法了。”
外面馬蹄聲踏踏。
因爲是平息騷亂之後,靠近的軍陣並沒有因爲要面見太子殿下而解甲褪兵器。他們依照將領朱奎的命令,不慌不忙靠近葉城。
距離葉城百多米時,隱隱可以聽到葉城內百姓的歡呼聲。那是感謝他們前來搭救的聲音。
兵丁們努力讓臉上的神情拘謹一些,以免不小心露出歡快之色。
朱奎也神情嚴肅。他正騎馬走在軍陣當中,身邊原先由鄧通騎着的馬,如今背上空空,只有一縷鮮血掛在馬背上,被鬃毛覆蓋,不容易擦淨。
他已經打定主意,只要見到太子,便假做稟報軍情,繼而一刀斬殺。然後整個葉城,看到的沒看到的,都要就地屠滅。
剛纔那些義軍裡,還留了些山賊沒有殺。到時候這個活兒,就賞給他們了。
距離城牆不過百步,忽然,天空,城牆上起了一陣騷動。
“將軍,快看!”隨着身邊隨從的驚聲尖叫,從長長的城牆頭,忽然飛起一羣灰白色的鳥。這鳥姿態從容,遮天蔽日而起,迅速往高處飛去。
“是鴿子,是信鴿!”身邊的隨從叫道。
朱奎幾乎是下意識地,擡弓一箭射下來一個。
然而數百的信鴿已經飛遠,不知道帶着什麼訊息飛去南北各地。
“將軍!”有兵士已經解下來信筒,送到朱奎手裡。
短短的信箋上,一列楷書蒼勁有力。
“葉城之圍已由河南道府兵解救,望陛下寬心。”
這是,給陛下的信?
這麼多信鴿,送出去的都是這一句?
朱奎怔在馬上,一時間忘了自己身處何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