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縣衙前的街道上,林氏二小姐林輕盈大叫一聲,飛奔着撲向剛剛從裡面走出來的林鈺。可是她距離林鈺還有十多步,便被街道邊神情緊張的兵士擡手拎住,提了起來。
“你哪來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林輕盈身後一個紅色的身影竄出來,正是輔國公府世子爺。
崔澤一把從那兵士手裡搶過林輕盈,擡腳就踢了過去。
“哎哎!”林鈺忙擡手阻止,“太子殿下在這裡,你不要胡鬧了。”
林輕盈剛剛脫身,便又笑着撲到了林鈺懷裡。
一時間涕淚橫流,大哭起來。
“長姐!你沒死實在是太好了!快把我嚇死了!”
林鈺笑着輕撫她的後背,聽到崔澤正在一邊嘮叨道:“快別哭了,一哭醜死了!你都十三了!”
太子也在林鈺身後笑起來,“二小姐性情灑脫,像極了縣主。”
“是吧,”林鈺彎頭朝他一笑,把林輕盈身子扶正道:“走吧,請太子殿下到府中敘話。”
他們說話的間隙,萬澤嵐已經帶着兵丁從縣衙內傾巢而出,向着四個城門撲去。
從今日起,封閉城門,城內百姓只准出不準進。
四個城門派兵士駐守,而且做好守城準備。
希望文安縣主帶來的是個假消息。
他在心裡這麼想着。
……
……
“所以,皇叔沒有死,西北那個,更不是真正的皇叔。是嗎?”太子殿下在林府內坐定,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的。
林鈺剛由林夫人抱着,好一陣哭。她雖然只是聲音哽咽,但是臉上也有些淚痕。
看她這樣,太子忍了忍心中的好奇,沒有再往下問。
看崔澤的神情,似乎早知道肅王和林鈺安然。而他就這麼待在葉城,等着她回來。
他們瞞着自己,是擔心朝廷那邊嗎?而故意製造出自己死亡的假象,是爲了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太子心中有些介懷。
心潮起伏間林鈺已經轉身擦乾淚痕,理了理鬢髮,微微一笑看了過來。
“太子殿下明察,起兵反叛的自然不是真正的肅王殿下。”
“那肅王殿下如今,是不是已經回了長安,洗脫罪名了?”崔澤迫不及待問。
“不,”林鈺搖了搖頭,“對於他來說,回到長安重拾榮耀,顯然沒有潛入北地扭轉戰局更重要。”
竟然是去了北地。
果然是皇叔啊。太子心中酸酸的。
皇叔在林小姐心中,也如在他心中那般,是神一樣的存在吧。
“既然戰局在北地,你得了什麼消息,就那麼肯定葉城將要被圍啊?”崔澤挑了挑眉,抱着胳膊挑釁般看着林鈺。
林鈺擡手照着他的腦門敲了一記,“世子爺在林府好吃好喝這麼久,不歡欣鼓舞歡迎我回來也就罷了,憑什麼不相信我的消息?”
這一記敲擊打得崔澤措手不及,他逃到一邊,“就是不喜歡什麼都聽你的。”
“誰讓你聽我的了,”林鈺哈哈笑了起來,“你聽太子殿下的就可以。”
她說完向着太子殿下眨了眨眼睛,“殿下來葉城,是爲了弔唁,還是爲了別的事。”
太子沒有掩飾,大大方方道:“爲了探查葉城私鹽情況。”
“私鹽?”崔澤瞪眼道:“好大的膽子!是哪個傢伙乾的?今日咱們就去抄家!”
“據我所知,”太子看着崔澤,“是你那位朋友,魏青崖家裡人做的。”
崔澤的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顆雞蛋。
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
林鈺哈哈笑出聲來“誠如殿下所言,是魏氏做的。不過魏青崖跟這個沒關係,且因爲此,被擠去了京城。”
說完神情又一時憂慮起來,“不知道魏少爺在京城怎麼樣了。”
林鈺離開京城的時候,魏青崖正住在肅王府中,如今必然會因爲肅王獲罪。只是不知道朝廷會如何判這件事。
“魏公子被下了大牢,不過暫時只是受些皮肉之苦,性命尚且無憂。”太子神色也有些憂慮,回答林鈺道。
被下了大牢!
林鈺恍然站了起來。
前世的時候,她也曾被下了大牢。她知道牢裡有多陰暗多潮溼,有多摧殘人的意志多麼難熬。
可是,現在不是回京的時候。
林鈺看向太子,穩了穩心神。
“殿下,”她開口道,“如今最好的辦法,是讓崔世子連夜護着殿下離開葉城北上回京。這樣一可以護住殿下安全,二可以到得京城,告訴皇帝陛下反叛者另有其人。”
太子神情含笑,點了點頭,“看來林小姐已經確定,那些匪徒是衝着本宮來的。”
林鈺臉色稍紅,微微低下頭來。
她情急之下說出的話,其實還可能被理解成另一個意思:太子在葉城,連累到了葉城的百姓。
太子聰敏,一下子便聽出來了。
“林小姐蕙質蘭心,竟然沒有想到,本宮離開葉城,葉城纔是大大的不妙。”太子說完這話,親手給林鈺到了杯茶水。
“若想避難,本宮必然是悄然而回。那麼,那些匪徒必然仍覺得本宮留在葉城。到時候圍困葉城,葉城又失了本宮帶來的護衛,不是大大不妙嗎?”他神情含笑,臉上帶着成年人才會有的淡定沉着。
林鈺舒了一口氣。
他考慮的,自己來葉城的路上,已經想過很多次了。
太子又道:“本宮料想林小姐知道這個,卻仍然勸本宮離開。那麼是做好了跟匪徒一站到底的決心嗎?”
林鈺咬了咬脣,臉上一片厲色。
“不錯,不管來攻葉城的是誰,本小姐要讓他有來無回。而太子殿下的安危關係到國家社稷,還是速速回到京城的好。”林鈺不見了之前的溫和笑臉,看着太子的臉上幾分誠摯,幾分淡然。
崔澤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你們倆到底打什麼啞謎啊?小爺我怎麼聽不懂!”
“崔世子馬上就懂了,”太子看了崔澤一眼,又看向林鈺,“你可知道,父皇一怒之下把本宮派往葉城,不是爲了來弔唁,更不是爲了私鹽的事。而是爲了活命。”
“爲了活命?怎麼會?京城不是”
林鈺想說,京城不是最安全的所在嗎。
她卻忽然停頓了下來。
她看着太子殿下,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內容。
太子脣角勾起一縷戲謔的笑,“因爲京城,有樑王殿下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