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街上除了衛兵,空無一人。
林氏的馬車狂奔着上前,林鈺在車內攥緊衣襟,一顆心似乎要跳出來。
在花萼樓離去時太子的聲音言猶在耳,“魏先生已經在查,請文安縣主不要着急。”
那聲音很小,幾乎像是耳語了。
然而她沒有應聲,更是不顧禮節、沒有跪安。只是從側門一路奔至興慶宮門口。林氏的馬車就停在那裡等候,她爬上馬車,只說了一個字,“快!”
身後咚咚幾聲,煙花次第開放,染紅了京城的天空。等候在街市或者院落裡的百姓們齊聲歡呼,在五彩紛呈的夜色裡跳躍着驚歎着。
會很美嗎?
無所謂。
林鈺沒有回頭。
……
……
同樣無暇分心欣賞滿天幕煙花的,還有興慶宮內的怡貴妃。
她已經轉身朝大明宮方向而去。
“怎麼辦啊娘娘,”身邊的寧喜帶着哭腔,小心翼翼問道。
“去查!”怡貴妃冷聲道,“去查是哪個小賤婢敢勾搭皇子!去查二皇子去了哪裡?”
寧喜跪下來,“奴婢已經查過了,是二皇子身邊的內侍說,是二皇子趁賓客忙亂,偷偷出了興慶宮。走之前,二皇子特意交代如果是貴妃娘娘垂問,可以告訴是去了城外別莊。”
半夜三更的,去城外別莊做什麼?
怡貴妃吸了一口氣,“不會真是……”
寧喜不敢吭聲,只是垂着頭。
“這倒是麻煩了,”怡貴妃冷肅的臉上幾分慌張,“那個文安縣主去了哪裡?”
“文安縣主已經在去城外的路上。”寧喜道。
怡貴妃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欄杆上,冷冷道:“你去安排,務必在林氏找到二皇子之前從密道把他帶回來。”
“是!”寧喜連忙爬起來,就要離開,聽到怡貴妃又道:“等等。這件事還有一個辦法。”
寧喜的心中一揪,聽到怡貴妃道:“就等林氏找到暢兒又有何妨,就地杖殺所有知情者,不留活口。再把暢兒帶回來不就好了?到時候就說林氏意圖綁架皇子圖謀不軌,死無對證之下,皇帝陛下也不會說什麼。”
略一沉思,怡貴妃又點了點頭,“這件事就該這麼辦。最近的晦氣本宮實在受夠了,不讓他們吃點虧,還真以爲我們母子都是好欺負的。”
“是!”寧喜顫抖着點頭,往興慶宮出口而去。
天空的煙花已經燃盡。
賓客們互道一路平安,在興慶宮門口分道揚鑣。
……
……
“芳桐!”林輕盈帶倒了椅子,朝着芳桐撲了過去。
“欺負一個丫頭,你算什麼男人!”她叫着,試圖護住芳桐。
“小姐姐,”那小童神情怔怔,“本尊本來就不是男人啊,今年春天,本尊才過了十歲生日而已。”
“我管你什麼時候生日,”林輕盈冷冷道,“你不準動她,不然我什麼都不會繡的。”
小童退後一步,“呀,你的脾氣可比我母親的大多了。”想了想又道,“可是母親大人她不僅長得美,還無人敢悖逆。小姐姐你這樣的脾氣,肯定是被家裡的姐姐慣壞了吧。”
林輕盈瞪着他,一言不發。
小童擡起手,把芳桐的身子翻轉過來,讓她爬在地上。
“你做什麼?”林輕盈掙扎着想要挪過去,可是她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小童只好走到她身邊,挑開了她腰裡的繩子。
“你看,”他指了指地上的芳桐,“這姑娘模樣一般,後背繡個漂亮的花花,纔好嫁人嘛。”
“後背繡花,她便活不成了!”林輕盈道。
小童搖着頭,“不會不會,聽說林氏二小姐,全天下第一繡工。只是在皮膚上繡些牡丹,怎麼便會活不成呢?要不然,小姐姐你試一試?”
“我不試。”林輕盈斷然拒絕。
“不試啊……”小童咬了咬嘴脣,“那也太可惜了點。如果她沒有用,便沒有必要活着了吧。”
說着便把匕首抵在芳桐的脖子上,“你不繡,我便殺了她。”
“不要!”林輕盈小小的身子撲過來,椅子被她帶倒壓在她的身上。
“你不要殺她,”她哀叫道,“她是我姐姐最親的丫頭,她要是死了,我姐姐不會饒了你!”
“你覺得我怕嗎?”小童的匕首刺破皮肉,一堆血珠從芳桐的脖子上流下來。
“她的脖子好細,”小童笑嘻嘻看着林輕盈,“你想好了嗎?要不要繡。”
林輕盈哀嚎了一聲,一手撐住身體,一手捶着地面。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這個……”她咬破了嘴脣,爬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掀開了芳桐的衣領。
那匕首仍然抵着芳桐的脖子,“這一點血沒有什麼,我上次殺了我哥哥喜歡的狗,還流了一盆子血呢。不過只要你停頓一次,本尊便刺深一點。你試試是她的血更多一些,還是你的手藝更好一些。”
林輕盈的眼淚落在芳桐的後背上,昏迷中的她緩緩醒轉。
“不要動,”小童擡手拍了拍芳桐的臉頰,“你脖子上的,是我的匕首,現在你家小姐給你繡花,你動一下,立死。”
芳桐的臉抵着地面哀哭,然而沒多久,林輕盈的針線刺入她的皮肉,她便頭一暈,又一次暈死過去。
姐姐,你在哪裡。
……
……
正在前行的馬車忽的一頓,接着一個身影掀開車簾鑽了進來。
“是我。”火把的光影中崔澤的聲音傳來,“魏青崖的消息先傳到我這裡,我便先一步出來了。”
怪不得後來不見了崔澤,原來已經先一步出來了。
“魏青崖呢?”林鈺問道。
“在城外了,先除掉暗處的護衛。那些人身手了得,在魏氏的眼線下把二小姐劫走,可不是等閒之輩。”
“輕盈呢?”林鈺問道。
“已經查清楚了,就在二皇子的城外別莊。”崔澤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着冷光,“這個兔崽子,真是不想活了。”
“如果輕盈有個三長兩短,”林鈺的聲音在夜色裡冷冷地傳來,“無論他是誰,我要殺了他。”
“好,”崔澤叫道,“管他老子是誰!殺了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