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得很沉,黑壓壓的烏雲彷彿就在頭頂上幾米遠的地方,烏雲下黝黑的山體就像是洪荒巨獸咧開的大嘴等着他們乖乖的送上門來,而四周幾乎完全沒有任何分別的山石樹木就是這巨獸的眼睛,在嘲笑着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四個人心涼如水,空氣也似乎凝固住了,明明看到了樹葉在動,明明看到了一隻烏鴉在張着嘴撲騰着翅膀落在了樹上,卻沒有一點兒的聲音傳到耳朵裡,彷彿在一瞬間,米東四人來到了一部無聲電影的場景裡面。
沙塵暴只愣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一擡手向手腕上看去,在那裡的手錶上還有個高精的指南針,這一看不要緊,沙塵暴的臉色變得比剛纔更難看了好幾倍,發出了像劉文豹類似的驚叫聲:“怎麼可能!”
米東三人都和沙塵暴配有一樣的手錶,這時候也發現了昨天還用的好好的指南針,現在的錶針就想發瘋了似的滴溜溜亂轉,一會兒正時針一會兒逆時針的雜亂無章。
四個人的心一同沉到了谷底,沉默了好半天,韓光明才猶猶豫豫的開口了:“莫非我們碰到了我那些貨主們常常掛在嘴邊的‘鬼打牆’?”
衆所周知,韓光明的貨主大部分就是那些摸金探穴的盜墓者,整天在墓地裡鑽來鑽去,難免碰到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於是這些離奇的經歷就經常被掛在嘴邊當成吹噓提高自己身份的談資,也好趁機擡價。
這絕對不可能是鬼打牆,自從經歷失魂引那件事情之後,我經常的關注類似的靈異事件,也查過一些資料。所謂的鬼打牆大多數其實有兩種。一種是靠靈魂地力量暗地裡對人的思想形成一種誤導,從而讓人的只在原地打圈兒,卻誤以爲已經走過好多距離。
而另外一種則是跟風水地勢有關,通過光纖的明暗,地勢的高低,再經過巧妙的設計,讓人在行動中產生錯覺,從而導致的後果是。不管人向那個方向行走,最後都會繞回到原地。
米東四人當時的情況,明顯是所在地地磁場已經變得紊亂,而不管是哪一種鬼打牆,都還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在一夜之間把一個地區的磁場搞亂。
做健美教練的劉文豹習慣每天早起鍛鍊,所以第一個發現情況詭異的就是他,這時候搖了搖頭道:“怎麼可能,如果有鬼打牆。昨天咱們來怎麼沒事兒,偏偏今天早上起來就成了這個樣子?”
說到這裡,劉文豹就覺得脖子後面有股涼颼颼的感覺,當下有點不耐煩的道:“沙子,丫挺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在這兒開玩笑。在我脖子後面吹什麼……氣兒啊。”
話還沒有說完,劉文豹才發現平日裡愛開玩笑地沙塵暴根本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韓光明和米東也都站在自己面前,而脖子後面那股涼颼颼的小風卻有越來越烈的趨勢。隱隱約約還帶着一股腥臭味,再看三個同伴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之色。
“快趴下,豹子!”
劉文豹早在韓光明喊出來之前就察覺到了不妙,直接向前撲倒,然後迅速地向旁邊滾出去了兩米有餘,就覺得一股烈風從身體上方劃過,幾滴溼漉漉的液體掉在了劉文豹身上。讓人作嘔的腥臭味倒從上漂起直衝鼻孔。
然後劉文豹就感覺地面一陣,飛揚起不少的沙石打在臉上生疼,擡眼看去,才明白韓光明剛纔喊得並不是自己地暱稱,而是正站在自己原來的位置的那頭危險而又美麗的生物。
這頭豹子和之前被米東他們幾個打死的那頭山豹明顯不是一個品種,並沒有普通豹子身上的花斑,取而代之的一水兒的純黑色皮毛,那顏色彷彿可以吸攝所有光線似地。根本沒有一般情況下的反光。只是一團漆黑;體型更是比普通豹子大了近一倍,像個小牛犢子似的。
黑豹渾身上下的肌肉讓健美教練出身的劉文豹相形見絀。塊塊飽滿虯結,順着流線型的身軀張顯着野性的暴力,深深抓入地面的爪子足以撕開任何獵物,一條鋼鞭似地尾巴有力地在空中揮舞。
以米東唯美主義的眼光來看,這極品黑豹唯一地瑕疵就是它的表情,或者說是它的眼神。
黑豹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是一種皈依的紅色,看上去極其空洞,更接近於一種毫無生氣的死寂,涎液從它張開的大口中嘀嗒到了地上。
小兒麻痹豹子,聽故事的張靜宜心中突然泛起了這麼個好笑的想法,事後她告訴我的時候,把我逗得笑了好半天,真不愧是做護士出身的。
即便是小兒麻痹,也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小兒麻痹患者,單是濺到草上的口水,已經讓原本還是綠色的小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黃了下去,這竟然是頭有毒的豹子!
我見識過因爲吃過多的腐肉從而使自己的爪子牙齒都變得有毒的貓和狗,卻是第一次聽說過豹子可以擁有腐蝕性這麼強的口水。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劉文豹的衣服已經給腐蝕出了幾個大洞,露出了幾處結實的肌肉,給十月清晨的小風一吹,冷颼颼的。還好滴落在他身上的口水沒有多少,已經完全乾了,這纔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
這時候豹子發覺撲了個空,兩條後腿一扭,鋼鞭似的尾巴帶起一陣風聲就勢向仍倒在地上的劉文豹抽去。
劉文豹剛想打滾,卻發現雙腳被一條蛇一樣的東西纏住,用力的向後拖去。當下劉文豹也管不了那麼多,只求躲過豹尾的一掃,這豹子的口水都這麼毒,這要給尾巴掃得實了,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啊。雙手一撐地,順着那股力道向後竄。
啪一聲脆響,地上多了一道凹痕,劉文豹卻安然無恙,這纔有空去看纏住自己的雙腳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卻原來是離自己最近的韓光明反應了過來,幫自己逃過了一劫。
“光明來幫我先擋它一下,豹子你趕緊去抄傢伙,想辦法幹掉它。”米東那個時候可不像現在這麼膽小,骨子裡除了優雅高貴,還留着一種叫做悍勇的血氣。之前聽到劉文豹驚叫後衝出帳篷的時候已經把德國獵刀拿在手中,這時候他大喝一聲,揮舞着獵刀跳到黑豹前面把它的注意力從劉文豹身上引開。
韓光明也拿着獵刀丟下劉文豹迅速的跟米東站在一起,形成犄角之勢。劉文豹自然知道兩位好友冒着多麼大的危險,卻更明白赤手空拳對付這個東西跟送死也沒什麼大的區別。一句話不說鑽回了帳篷,除了拿了自己的獵刀,還把四個人唯一的一把手弩撳在手上,在近距離,這種鋼絲做弦的手弩殺傷力足以抵得上普通步槍。
而沙塵暴在看到劉文豹躲過黑豹的撲擊後,第一時間就是把金玉卡留下的土製獵槍端了出來。金玉卡的獵槍裝的是三寸多長的彈夾,最裡面是一層火藥,壓實後裝的鐵砂,在近距離可以把一隻兔子打得稀爛,只是波及面太廣,屬於“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精準度有待提高,對於和黑豹對峙的兩人來說,因爲距離並不是很遠,很容易被鐵砂波及到,故此沙塵暴在等待,等待着一個開槍的時機。
劉文豹的手弩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找了一個完全可以躲開米東二人的角度,揚手就扣動了扳機,然而就在同時,黑豹竟似預知到了他的動作,往下一俯身,激射而至的弩箭堪堪擦着黑豹的脊背,刮斷了幾根黑毛,深深的插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
黑豹似乎被劉文豹激怒了,從那雙空洞的泛紅眼睛中,劉文豹看到了死亡的氣息。
黑豹一轉身,丟下米東和韓光明,化作一到黑色的閃電直撲劉文豹。
米東和韓光明對視一眼,多年養成的默契讓他們倆第一時間向昨天金玉卡丟下的死狼死豹等獵物跑去,而一直在旁邊等待機會的沙塵暴也終於出手了。
啪,清脆的撞針聲,卻沒有隨之而來的火藥的轟鳴,居然這個時候打出了一記啞炮。而這個時候,黑豹已經撲到了劉文豹的身前,直挺挺拔起一米多高,露出森森的獠牙,目標對準的是劉文豹那脆弱的喉嚨。
劉文豹只來的急把身子往旁邊一閃,左手握着的獵刀下意識的格擋了一下,就覺得左邊肩膀一陣劇痛,刀子再也把持不住,掉在了地上。
沙塵暴在旁邊清楚的看到劉文豹左肩的血像噴泉一樣染紅的豹子的腦袋,卻在一眨眼的工夫兒,又恢復成原來的漆黑。
米東和韓光明這時候大叫一聲,一條死狼已被他們合力仍向了黑豹,那黑豹聞到了血腥味,性子更狂,往後一回頭,就叼住了狼的脖子,前爪按住腦袋一用力,竟把那早就死透的狼屍的腦袋一嘴叼了下來,紅的白的順着嘴角流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