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歡【】77】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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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敬歡的聲音低沉得魅人,“魏軍第一次攻城的前夕。”

早在那時,他就派人救出楚連珏了,卻隱而不發,直至今日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奪回皇位。

“今夜的慶功宴,想必王爺籌謀良久。”

“灃兒沒有王者的氣魄,與其被紹王控制,淪爲傀儡,不如退位讓賢。”

蕭婠婠明白,可是,心很難受。

她欺騙楚連灃的感情,利用他,算計他,如今他被軟禁,她能償還他的,也就是救他出宮了媲。

然而,談何容易。

楚敬歡道出慶功宴前後的籌謀。

魏國大軍北撤,他策反紹王的三萬騎兵,以雙倍俸銀自相誘,再加上燕王的軍威,三萬騎兵轉投燕王麾下。

如此一來,紹王的翅膀被折,再也無力飛起來了。

楚連灃離開慶功宴之後,羣臣的興致依舊高昂,楚敬歡約楚榮璟到外面談談,趁機拿下紹王。

然後,楚敬歡和楚連珏趕到乾清宮……

“王爺,本宮有一事不明,不過本宮不想問,時機未至。”蕭婠婠在坤寧宮宮門前站定。

“本王等着。”他的黑眸終於染了絲絲情愫,沉聲低語,“陛下歸朝,你自己多加小心。”

“本宮明白,王爺早些回去吧。”

“今夜,本王要徹夜巡視。”

她看着他偉岸的背影漸漸被夜色吞沒,心中惆悵,心緒紛亂。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翌日,在奉天殿上朝的不再是楚連灃,而是神秘現身的楚連珏,羣臣驚愕不已。

當然,也有人歡喜於楚連珏的歸朝。

燕王當衆羅列紹王的六大罪狀:私造兵器,招兵買馬,謀朝竊位,把持朝政,結黨營私。

最後一條大罪是:與魏人勾結,魏軍南犯,他趁亂篡位。

楚連珏下詔:斬立決!

再下詔,楊政和林文鈞擁立新君,乃紹王黨羽、不忠不義之徒,罷免他們的官職。

至於其他楊、林餘黨,既往不咎,假若有人結黨營私,嚴懲不貸。

這些詔令,可謂雷厲風行。

蕭婠婠聽聞,三日後,斬紹王於午門。

被斬前夕,張公公說,主人要見她。

她驚喜,會不會是主人已經查到蕭氏獲罪的真相?

來到天牢,她心生疑惑,主人爲什麼約定在天牢相見?

張公公在紹王的牢房前止步,“王爺,她來了。”

紹王楚榮璟走到她面前,高昂着頭,一身的貴氣與傲氣,隔着鐵欄對她道:“蕭婠婠,你可知本王是誰?”

心魂劇震。

他叫她什麼?蕭婠婠?他爲什麼知道自己的本名?

這世間,只有師父和主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莫非他就是……

“宣武元年,你在蕭府被一個鬼面男子凌辱,是本王救了你。”即使變成即將斬首的囚犯,他依然有着高貴、懾人的氣度。

“王爺是……主人?”蕭婠婠真的想不到,紹王就是她效命的主人。

這個真相,太震驚。

紹王爲什麼救她?當初要她做的是什麼事?

如今,他即將被斬首,是否有逃過這一劫的謀算?是否查到了蕭氏獲罪的真相嗎?

這個瞬間,她恍然明白,他安排自己進宮,目的就是讓自己迷惑陛下,寵冠後宮,以此爲他謀劃多年的篡位陰謀搭橋鋪路,來個裡應外合。

紹王,當真厲害,當真可怕。

“你父親獲罪一案,本王的人還在追查,不過已經有點眉目,相信再過不久就能知道真相。”楚榮璟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爺可有逃獄之策?王爺的下屬應該可以救出王爺……”

“沒用,燕王早已在天牢部下重兵,本王插翅難飛。”他側對着她,半邊臉隱在黑暗中,“本王死後,本王的下屬會聯絡你,告訴你真相。”

“謝謝王爺,婠婠無以爲報……”

“不必。”楚榮璟慢慢轉身,“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本王沒有任何怨言。”

蕭婠婠不由得敬佩他,看透了紅塵與生死,從容赴死,倒是可敬。

他揮揮手,她只能離開。

走了五步,楚榮璟溫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既然你已是楚連珏的貴妃,可安心留在宮中,享一世榮華。”

一世榮華?

她甘心嗎?她有何面目去見父親、母親?

————

從魏軍南下入侵,到楚連珏御駕親征被魏人俘虜,再到鳳王楚連灃榮登寶座,最後楚連珏歸朝復位,這短短時間內一系列的變故,相關史冊稱之爲“宣武之變”。

鳳王楚連灃被軟禁,楊晚雲和林舒雪搬出永壽宮、景仁宮,住到重華宮。

楚連珏復位,下詔後宮妃嬪的位份不變,所居的宮殿也不變。

這日一大早,楊晚嵐帶着一幫宮人闖進坤寧宮,風風火火,好大的陣仗。

楊晚嵐身着皇后燕居冠服,站在前庭,指揮宮人將她的用物搬進來,然後走向蕭婠婠。

蕭婠婠站在殿廊上,脣角的弧度很柔和。

“妹妹,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楊晚嵐高挑着眉,以居高臨下的目光瞧着她,“這坤寧宮,註定是本宮的,本宮只不過是讓你暫住一陣子。”

“謝娘娘。”蕭婠婠淡淡道。

“怎麼?不服氣?不服氣就去御書房對陛下說,你不想搬。”

“嬪妾怎會不服氣?娘娘母儀天下,住在坤寧宮是天經地義,只不過,娘娘若能住一輩子,那敢情好,只可惜,娘娘始終不能爲陛下添一位皇子。”

楊晚嵐面色一變,羞憤交加,“本宮不會輸給任何人。”

蕭婠婠淺淺一笑,“嬪妾只是爲娘娘惋惜,也爲娘娘愁白三千青絲而憂心,寧王殿下是陛下膝下大皇子,陛下鑑於鳳王篡位一事,不知會不會冊立太子呢?”

楊晚嵐美眸緊凝,眸光陰冷,令人不寒而慄。

蕭婠婠略略福身,“嬪妾告退。”

宮人將她所有的私人物件搬回景仁宮,楚文朗自然也跟着回來。

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看着熟悉的寢殿牀榻,恍然如夢。

在這座世人羨慕的繁華宮闕,即使坐在高位,也會有被踢下來的一日;即使手握權勢,也會有權勢被奪的一日;即使依靠一個當權的男子,也有被厭棄、被廢黜的一日。

只有手握兵權,只有受那些置生死於身外的士兵的擁戴與崇敬,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這夜,楚連珏終於駕臨景仁宮。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寢殿,揮退所有宮人,注視着她,不發一言。

他的俊臉沒有任何表情,蕭婠婠看了一眼,低垂螓首,眉目婉婉。

“你沒話說嗎?”過了半晌,楚連珏問道,嗓音冷如冰霜。

“臣妾有話說。”她跪地叩首,“臣妾委身鳳王,乃不守婦道之人,罪該萬死,求陛下賜臣妾一死。”

“想死?”他扣住她的下巴,迫她擡起頭,“朕怎麼捨得讓你死?朕要折磨你一輩子。”

“臣妾乃不貞、不潔之婦,求陛下恩准臣妾出家爲尼。”她看着他陰晴不定的臉,誠摯道,“臣妾會在庵堂爲陛下誦經祈福,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楚連珏冷哼,放開她,拂袖轉身,龍袍下襬的繡龍栩栩如生,狀似騰飛而出。

蕭婠婠悽然道:“臣妾無顏再面對陛下,懇請陛下恩准……啊……”

他粗魯地拽她起身,扣着她的雙肩,惡狠狠道:“朕說過,朕要折磨你一輩子!”

她的模樣嬌弱而乖巧,“臣妾遵旨,臣妾會盡心盡力服侍陛下。”

“怎麼不爲鳳王求情?”一雙褐眸像被火點燃,那是怒火,“一夜夫妻百日恩,鳳王被囚,你就無動於衷嗎?”

“事關家國社稷,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不能干涉。”

“是不想幹涉,還是不敢?嗯?”他那褐色的瞳仁清晰可見,劇烈地緊縮。

“臣妾從未想過爲鳳王求情。”蕭婠婠始終淡淡的,與他的盛怒形成鮮明的對照。

“哼!”楚連珏恨恨地放開她,側對着她,劇烈地喘息。

她知道,他以爲她委身鳳王,纔會發雷霆之怒,纔會這樣對自己。

這個時候,她說一千句、一萬句,都沒有用。

她必須想一個法子,讓他氣消。

————

衆妃嬪到坤寧宮向皇后請安。

大殿上,脂粉的香氣越來越濃郁,鬢影花顏,宮裝華美,每一個妃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猶如百花爭豔。衆人不是奉承楊晚嵐,就是稱讚林舒雅,誰也不得罪,對貴妃蕭婠婠,卻是冷嘲熱諷,極盡挖苦之能事。

蕭婠婠並不在意,聽着她們的嬌聲曼語,兀自飲茶。

“陛下駕到——”通稟聲遠遠地傳來。

衆人連忙起身到殿門處迎駕,福身行禮。

楚連珏昂首闊步地走向北面首座,與皇后並列而坐。

“陛下從御書房過來的?”楊晚嵐柔婉笑道。

“你們正在聊什麼?”他含笑的目光掃過座下衆妃嬪,從蕭婠婠的臉上匆匆滑過。

“臣妾正與諸位姐妹聊貴妃。”林舒雅嬌媚地笑,“凌妹妹長了一雙妖冶的紅眸,勾人心魄,世間男子都無法抵擋她那雙顛倒衆生的紅眸,大家說,是不是?”

衆人附和。

楊晚嵐接腔道:“就連鳳王也無法抵擋呢……前些兒,鳳王封凌妹妹爲皇后,專寵椒房……哦,陛下,臣妾該死,臣妾不是故意的。”

楚連珏的臉龐陰沉得可怕,端了茶盞飲茶。

林舒雅與楊晚嵐對一眼,又道:“陛下,其實這並非凌妹妹的錯,當時那種情形……鳳王下詔,凌妹妹也是身不由己,咳……凌妹妹不是不守婦道,而是留得一命,等陛下歸朝,再侍奉陛下……”

他的臉膛更加暗沉了,烏雲滿天。

蕭婠婠暗自冷笑,早已猜到今日會有這麼一出。

“凌妹妹委身鳳王,始終是不守婦道,有違人倫綱常,丟盡了皇家的顏面,太不光彩了。若是臣妾,臣妾寧願一頭撞死,也不會做出愧對陛下和列祖列宗的事。”楊晚嵐道。

“臣妾倒是覺得,以陛下寬宏大量的胸襟,不會介意凌妹妹曾經委身鳳王。”林舒雅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哪個夫君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妾與別的男子……”楊晚嵐道。

“夠了!”楚連珏陡然怒喝,面冷如鐵。

二人噤聲,不敢再說。

她們一個白臉一個黑臉地唱雙簧,就是要讓他知道,在鳳王當政期間,蕭婠婠沒有選擇一死明志,而是委身鳳王,背叛了陛下,做出有辱皇家顏面與人倫綱常的事。

沈墨玉看不慣皇后與皇貴妃的嘴臉,道:“陛下,鳳王夜襲皇宮那晚,凌姐姐差點被皇后娘娘和皇貴妃娘娘害死,二位娘娘下令,格殺勿論。”

楊晚嵐和林舒雅面色微變,不約而同地說道:“沈妹妹,莫血口噴人。”

楚連珏掀眉,眸色陰寒。

沈墨玉並不害怕,義正辭嚴道:“陛下,臣妾所說的沒有半句虛言,那晚,皇后娘娘和皇貴妃娘娘率衆多侍衛到千波湖,對凌姐姐痛下殺手,很多侍衛親眼目睹。”

蕭婠婠沒想到,沈墨玉膽敢得罪皇后和皇貴妃,維護自己。

“陛下,臣妾收到一封密函,說凌妹妹與凌立在千波湖畔幽會。”林舒雅解釋道,“臣妾將此事稟報皇后娘娘,便與皇后娘娘帶侍衛去瞧瞧。沒想到,凌妹妹果真與凌立在一起,還做出……苟且之事,皇后娘娘與臣妾商議後,這才決定懲處他們。”

“眼見私情敗露,凌立拒捕,與侍衛打起來,臣妾只能命侍衛捉住他們,並非沈妹妹所說的‘格殺勿論’。”楊晚嵐接着道,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

“事情不是二位娘娘說的那樣,陛下若想知道真相,可派人去查。”沈墨玉着急道。

“沈妹妹,不必多說,公道自在人心。”蕭婠婠漠然道,下跪道,“臣妾求陛下,賜臣妾一死。”

衆人吃驚,只有楊晚嵐和林舒雅不驚訝,看好戲似的等着看她的下場。

楚連珏眉宇清寒,冷聲下令:“今日起,貴妃遷去英華宮,沒有朕的口諭,不得出宮門半步。”

有人鬆了一口氣,有人不甘心地咬牙。

蕭婠婠始終淡淡的,面上波瀾不興。

————

蕭婠婠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被貶到英華宮,嚐嚐冷宮的滋味。

冷宮,確實很冷,冷清,冷寒,冷寂,只有她,以及兩個伺候的宮娥。

楚文朗仍在景仁宮,楚連珏命藍飛雪和碧蓉好好照料,絕不會將嘉元皇后的兒子交給林舒雅。

如此,她安心了。

聽英華宮的宮人說,林舒雅在她搬出景仁宮後,立即去要人,被楚連珏罵回去了。

三日後,沈墨玉來看望她,帶來一些過冬的被褥與棉衣。

“得罪後宮最得勢的兩個娘娘,你不會好過,以後莫再做傻事。”蕭婠婠身上的宮裝仍然單薄。

“墨玉不怕。”沈墨玉淡淡一笑,“墨玉身無聖寵,她們範不着與墨玉一般見識。”

“往後還是小心爲妙。”

“姐姐,你的手這麼冷?”沈墨玉摸着她的手,連忙脫下綴着棉絮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本宮不冷。”蕭婠婠想拒絕,她卻已經拉緊袍子,“你把外袍給我,自己凍着了可怎麼是好?”

“讓宮女回去再取一件來就好了。”

“聽本宮說,以後不要再來了。”

沈墨玉嫺柔道:“在墨玉心中,早已將姐姐當作知己、當作可親可敬的姐姐,在這明爭暗鬥的後宮,墨玉能與姐姐成爲知心的姐妹,是墨玉的福氣。”

蕭婠婠笑道:“有你這個好妹妹,也是本宮的福氣。”

前不久發生的一件事,卻浮上心頭:沈墨玉的心上人,是楚敬歡。

沈墨玉爲什麼會喜歡楚敬歡呢?他們之間又有着怎樣的交情?

再聊幾句,沈墨玉告辭回去。

蕭婠婠沒想到,楚連珏會駕臨英華宮。

如同往常一樣,他身穿明黃色龍袍,有着俊美的帝王之臉,有着明睿的王者之眸,有着莫測多變的脾性。

然而,她總覺得,從北疆回來的楚連珏,不一樣了,給人感覺他的眸色更爲冷酷。

今夜來此,他有何目的?只是純粹來看看自己嗎?

他坐在桌前,飲着她沏的熱茶,未發一言。

她站在身側,也不開口,低垂着眉睫。

“英華宮的井水不能沏茶,又苦又澀。”楚連珏語聲淡淡。

“自然不能與後宮相提並論。”蕭婠婠也淡然道。

“朗朗總是哭鬧,要找姨姨。”

“再過幾日,朗朗就習慣了吧。”

“鳳王要見你。”他看着她薄施粉黛的臉,她面色沉靜,卻散發着豔麗的素光,令人怦然心動。

“勞煩陛下代臣妾對鳳王說,臣妾不會見他。”她不動聲色地說道。

楚連珏重聲道:“你不見鳳王,朕偏偏要你去見。”

蕭婠婠語聲輕軟,“臣妾是失德罪人,合該在這裡懺悔思過。”

一室寂靜,燭火低垂,暗影重重。

他不語,她也不再開口。

也許,對於楚連灃來說,不再見面是最好的。

假若她真的去見他,楚連珏不會讓他好過的吧。

過了半晌,楚連珏拉着她坐下,“你可知,朕爲何執意御駕親征?爲何平安歸朝?”

心中一動,蕭婠婠略略擡眸,“臣妾不知。”

難道,數月來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眸光凌厲,他白皙的俊臉在昏影中尤顯得冷酷,“這一切,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她驚呆了,果真如此?

“皇叔得到線報,近年來紹王不斷地招兵買馬、私造兵器,甚至與魏國有密切的聯繫。紹王謀反之心,昭然若揭,既是如此,朕就設一個陷阱,讓他自投羅網。”楚連珏道,“紹王與魏國密謀,當魏國大軍犯境,朕就知道,是紹王暗中搞鬼。鳳王被魏人俘虜,只不過是做做樣子,楊政和林文鈞勸諫朕御駕親征,別有用心,朕就將計就計,與皇叔謀劃好一切,御駕親征。朕被魏軍俘虜,說服魏國大將與朕聯手,事後朕可以與魏國互通關市,促進邊境商貿。

朕離京以後,皇叔監國攝政;如朕所料,紹王與鳳王秘密回京,控制皇叔,夜襲皇宮,謀朝篡位。其實,皇叔怎麼會輕易地被紹王軟禁?皇叔也是將計就計,讓他們以爲得到了一切,控制了一切。

魏軍南侵,進逼金陵,鳳王一定會委任皇叔統率全軍守戰,否則,金陵便岌岌可危。

朕沒有想到,在朕離開魏軍後,魏軍真的攻城,所幸皇叔智謀超羣,擊退了魏國大軍。

皇叔手握重兵,掌控了金陵和皇宮,要殺紹王和鳳王易如反掌。朕不想大開殺戒,這纔在慶功宴上秘密進宮,重掌朝綱。”

“原來如此。”蕭婠婠聽得驚心動魄,這短短數月的變故,竟有這樣的真相。

這一切,是楚連珏與楚敬歡謀算好的,爲了除掉紹王,以及接管他的三萬騎兵,以一種不流血的方式。可是,他們能掌控所有嗎?預料得到每一件小事嗎?

她呢?他們沒想到,楚連灃會冊自己爲皇后吧。

楚連珏的眼中殺機分明,“紹王一直蠢蠢欲動,朕不能再容忍下去,但也不想令天下人詬病朕同室操戈。倘若紹王先行叛亂、謀朝篡位,朕就‘師出有名’,治他一條死罪。”

她不知道能說什麼,“陛下英明。”

“玉染,朕沒想到,你會委身鳳王。”他凝視她,眸中似有傷色。

“臣妾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陛下的謀算。”她的聲音冷了、淡了。

“你怪朕?”楚連珏眉頭微蹙。

“陛下所思所想皆是家國社稷,臣妾怎敢責怪陛下?”蕭婠婠站起身,冷顏相對,“臣妾乏了,還請陛下儘早回宮吧。”

他沉沉地看她,半晌才起身離去,走了五步忽又頓足,問道:“爲什麼委身鳳王?”

她轉過身,背對着他,沒有回答。

須臾,她聽見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消失在死寂的夜裡。

在想到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挽回他的心之前,她只能冷淡相對。

————

輕輕一嘆,蕭婠婠寬衣解帶,準備就寢。

卻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心神一緊,心怦怦地跳。

一個軒偉高大的黑袍男子出現在寢殿,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目光,她鬆了一口氣,心瀾微漾,呆呆地望着他。

楚敬歡。

他走過來,站定在她面前,不發一言,就這樣靜靜地瞧着她,眸光深深。

許久未曾這樣對視過,她覺得眼前的男子很熟悉,又有點陌生。

這個時刻,她不知道自己對他是怎樣的感覺,既覺得他是世間與自己最親密的男子,又覺得他距離自己很遙遠,遙遠得就像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象得到,但觸摸不到。

然而,她知道,對於楚連珏,再也沒有當初心動、心痛的感覺了,雖然餘情未了,但是她的心已經不再時時刻刻地牽掛他、惦記他,爲他跳動,爲他悲痛。

時常浮現腦海的,是燕王,楚敬歡。

時常讓她揪心的,是燕王,楚敬歡。

這意味着什麼?

**女主看清自己的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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