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歡【71】暗地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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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應了,到樓下候着

他爲什麼深夜進宮?爲什麼不派人通知自己?難道他算準了自己會來這裡?

好些日子不見,他越發雍容不凡、淡定自若,品茗賞月,聽風望遠,閒適得不像手握重兵、身負監國重任的王爺,卻流露出一種隱隱的霸氣。

她愣愣地看他,一時之間,不知道眼前這個男子對自己意味着什麼。

楚連珏被魏人俘了,生死未卜,不知何時回朝,也許蕭氏滅族的真相很難從他的身上查到了。

那麼,她應該從楚敬歡下手嗎媲?

“王爺。”蕭婠婠坐到他身側,淡淡一笑。

“婠婠。”楚敬歡將她揉進懷裡,與她傾情一吻。

只要一靠近他的胸懷,只要他溫柔而霸道地吻她,她就無法自控,好像體內的闇火被他點燃了,遍體顫慄。

這一次,她剋制住了,推開他,“王爺,下面有宮人。”

他沉迷於她的香與軟,想要更多,想攬倒她,“無妨。”

蕭婠婠閃避他的脣舌,求道:“王爺,陛下生死未卜,婠婠不想……在這個時候……”

“也是,你是他的貴妃,他爲你做了這麼多,你爲他拒絕本王,也是應該的。”楚敬歡激情盡褪,面龐冷得可怕。

“婠婠不是這個意思,婠婠只是不想陛下有何不測……”她解釋道,卻越描越黑,不如不說。

楚敬歡站起身,望着夜月下的湖波有如披了一層輕紗,暗地妖嬈。

她從身後抱住他,臉頰貼着他寬厚的背,“王爺,婠婠心中,只有王爺一人,婠婠永遠不會背叛王爺。”

他一動不動,任她抱着,許久纔拿開她的手,“子時過了,本王該回府了。”

蕭婠婠驚慌地抱緊他,“不要走……不要走……”

“你想要本王怎樣?”

“婠婠只想王爺多陪婠婠一會兒。”

楚敬歡終究讓她放開手,坐回錦榻,她從懷中取出一管玉笛,“婠婠爲王爺吹一曲,可好?”

他不置可否,她徑自吹了。

笛聲淒涼,綿綿不絕,傳出千波臺,傳至更遠的地方,令人倍感孤寂與絕望。

彷彿,秋日的冷雨瀟瀟地下,曠野無人舟自橫,心字已成灰。

彷彿,無際的雪原莽蕩蕭瑟,狂風迴雪人悽惶,額頭荒涼似斷腸。

霜滿天,長恨歌;月悽清,相思絕。

這是《相思絕》。

此時此刻的心境,蕭婠婠只覺得傷感,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吹得這般絕望。

一曲罷了,她望着廣袤的蒼穹與廣闊的天地,忽然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人值得留戀了。

孑然一身,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什麼曲子?”楚敬歡移過她的臉

“《相思絕》。”

“爲什麼這般傷心絕望?”他定定地凝視她。

“沒有,婠婠只是……”

“本王看得出,也聽得出,你是否爲了旁人而傷心?”

“不是。”蕭婠婠靠在他的肩頭,“婠婠只是覺得,人生無常,婠婠與王爺……不知會走到哪一步。”

她的手解他的衣帶,越來越迫不及待,他也扯她的宮裝,轉瞬之間,他們赤身相擁。

他叼着她的櫻脣,輕勾慢挑,深深癡纏。

楚敬歡不知道,她今夜的反常,是不是因爲楚連珏的生死未卜;他也無法確定,她一直不肯離開皇宮,是捨不得楚文朗,還是捨不得楚連珏;他更不知道,在她的心中,楚連珏重要,還是他重要。他開始懷疑,她當真沒有上過龍榻?

他的腦中浮現出楚連珏寵幸她的一幕……她的放浪形骸,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什麼她突然變成這樣?

粉紗黃幔隨風飄揚,低低的呻吟聲飄出去,旖旎飄散。

這場歡愛,各懷心事,卻也天崩地裂一般,抵死纏綿。

月夜靜謐,在這樣的平靜、澄明中,她的腦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這一生,唯一能握住的,只有楚敬歡了。

因爲,他是她的男人。

除了不知羞恥的宮闈偷歡,她對他究竟有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她不知道,也許,多多少少有吧。

今夜的悲傷、絕望,也許是因爲楚連珏被擄了,她深感復仇的無望,查不到朝中奸臣,不能爲父親洗脫罪名。

穿好宮裝,蕭婠婠問:“王爺,陛下被擄,王爺有何打算?”

楚敬歡朗聲道:“假若可以,本王自當率軍北伐,救出陛下。”

“王爺身負監國重任,自然不能率軍北伐。婠婠還記得,王爺背上……王爺是否想過,有朝一日位尊九五?”蕭婠婠大膽說出來,目不轉睛地看他,不忽略他任何一個微妙的表情。

“跟了本王這麼久,你覺得呢?”他似笑非笑地問,單臂攬着她。

“婠婠不敢妄斷。”

“眼下形勢不明,朝中人心惶惶,金陵也不太平,本王已派人潛入魏軍,打探陛下消息。”他沒有直接回答,讓人捉摸不透。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信任,還沒達到掏心掏肺的地步。

楚敬歡忽然道:“對了,你爲什麼救溫若婕?”

蕭婠婠淡笑,“婠婠覺得她挺可憐的,不該死在皇后娘娘手中;再者,沈大人與她似有前緣,婠婠便出手相助。”

“雖然你的計劃天衣無縫,不過難保別人不會發現蛛絲馬跡。”

“謝王爺教導,婠婠會小心的想問的事在心中翻滾,她猶豫再三,終究說出口,“對了,王爺,上次婠婠不是問過蕭氏被誅九族那宗大案嗎?婠婠有一些疑惑,王爺可否告知?”

“你想問什麼?”

“上次王爺說蕭將軍與魏國勾結,犯下通敵賣*國的死罪,鐵證如山,是真的嗎?”

“爲什麼你對蕭氏一案這麼關心?”楚敬歡笑看着她,眸光卻很犀利。

“因爲……早些年,婠婠與蕭家小姐相識,因爲志趣相投,就結義金蘭成爲姐妹。”她只能搬出這個理由,“婠婠到金陵時,蕭家小姐芳魂已逝,此生不能再見一面,婠婠深感遺憾。”

“原來如此。”

“婠婠不明白,蕭氏滿門忠烈,蕭將軍更是忠肝義膽、功勳卓著的大將軍,怎麼會與魏國勾結?那些罪證是真的嗎?會不會是朝中有人誣陷蕭將軍?王爺有何高見?”她見他好像沒有起疑,便大膽問道。

楚敬歡悵惘道:“蕭將軍確實是我大楚國的忠臣良將,是不是被誣陷的,本王也不知。”

蕭婠婠的心怦怦地跳,問道:“王爺見過那些通敵賣*國的罪證嗎?”

他低聲道:“見過。”

她又問:“王爺可知,那些罪證,是什麼人蒐集呈給陛下的?”

他搖頭,“那些罪證真僞如何,是否有人誣陷蕭將軍,本王不知,不過本王相信蕭將軍不會做出通敵賣*國這類大逆不道之事。”

她的心涼了,連他都不知道,只怕這世間除了楚連珏知道真相,沒有別人了。

可是,蕭氏滅族一案,是震動朝野、金陵,以致舉國皆知的大案,楚敬歡怎會不知其中內情?

假若他知道真相,卻不肯對自己說,只怕是不信任自己,故意隱瞞。

還有一個可能,蕭氏獲罪,與他有關。

蕭婠婠被這個大膽的猜想嚇了一跳。

“婠婠,在任何人面前,莫再提起蕭氏,也莫說你與蕭家小姐是結義金蘭的姐妹,否則便有殺身之禍。”楚敬歡告誡道。

“婠婠知道了。”

“近幾日後宮不是在傳沈墨玉去御書房的事嗎?你怎麼不問?”他笑問。

“婠婠不問,是因爲,婠婠相信沈墨玉,也相信王爺。”她坐在他大腿上,摟着他的脖子,柔婉地笑,“既然王爺這麼說,婠婠就問,沈墨玉去御書房,究竟是爲了沈墨兮,還是爲了王爺?”

“本王不知。”楚敬歡奸詐地笑。

“王爺好壞。”

“她確實向沈大人問了沈夫人的病情,不過本王覺得她另有意圖。”

“什麼意圖?”

他但笑不語,蕭婠婠也笑,心中雪亮。

雖然沈墨玉身在後宮,是楚連珏的妃嬪,卻心繫燕王,楚敬歡。

————

秋風瑟瑟,夜涼如水。

千波湖畔,站着一男一女,衣袂飄拂。

今夜,凌立不當值,只着一襲青袍,“後宮不是人待的地方,娘娘是否想過外面的天高雲淡?”

蕭婠婠緩緩道:“從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此生此世無法離開宮廷。”

“可以的,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效法……”他勸道,有些焦急。

“凌大哥,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一直暗中保護我,可能我不會活到現在。”她打斷他,“我只能說,這輩子,我不是爲自己而活,有些事,我必須辦成。”

“你有什麼難事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

“沒用的,誰也幫不了我。”

“告訴我,什麼事?興許我能給你一點建議。”凌立失控地握着她的雙臂。

“別這樣……”蕭婠婠拿開他的手,“被人看到了,就說不清了。”

他放開她,難掩失落,“好,我不勉強你,不過你記住,我永遠等着你;你需要我做什麼,我就爲你赴湯蹈火;你需要我捨棄一切,我就爲你捨棄功名利祿。”

她很感動,卻無法讓他從這段無望的感情中自拔,“凌大哥,我只是希望你開心。”

凌立定定地望她,“你開心,我就開心;你快樂,我就快樂。”

忽然,他眉宇一蹙,面色微變。

須臾,蕭婠婠聽見疾速奔走的腳步聲,好像有很多人。

二人轉眸四望,濃密的夜色下,執刀侍衛圍攏而來,約有數十人。

這是怎麼回事?

凌立上前兩步,將她護在身後,揚聲道:“做什麼?不知道我是誰嗎?”

無人應答。

蕭婠婠心生不祥之感,莫非有人故技重施、置自己於死地?

片刻之後,侍衛自行散開,火光亮處,兩個女子款款走過來,婀娜多姿,氣勢驚人。

皇后楊晚嵐,皇貴妃林舒雅。

蕭婠婠頓時明白,這二人聯手整死自己。

“凌玉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別的男子行苟且之事。”楊晚嵐開門見山地喝道。

“嬪妾沒有,嬪妾與凌大人……只是偶然相遇,在這裡閒聊兩句。”蕭婠婠解釋道。

“你無須狡辯,本宮的人盯你們不少時日了。你與凌立早就有苟且之情,如今趁陛下不在,又做出淫*亂宮闈之事,不知廉恥。”林舒雅輕蔑道,“來人……”

“二位娘娘莫誤會,卑職與貴妃娘娘雖是舊識,卻清清白白,今夜只是偶遇,並沒有其他。”凌立鎮定道。

“這麼多人都看見了,總不是本宮與皇貴妃冤枉你們吧。”楊晚嵐冷冷道。

“皇后娘娘,無須跟他們廢話。衆人聽令,貴妃凌玉染與凌立淫*亂宮闈,論罪當誅。”林舒雅脆聲下令,“格殺勿論!”

“且慢!”在侍衛上來之前,蕭婠婠揚聲道,從懷中取出皇后金印,擡着手臂,讓衆侍衛看清楚,“這是陛下離京前交給本宮的金印,後宮由本宮掌理,若有人犯上作亂,本宮就依律處決。本宮給你們一個機會,聽命於本宮的,本宮既往不咎,絕不秋後算賬。”

侍衛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抉擇。

楊晚嵐和林舒雅看見那金光閃閃的皇后金印,不敢置信,咬牙切齒,憤恨不已。

凌立嗓音冷沉,“陛下離京前夕也給我一道密詔,倘若後宮有人興風作浪、犯上作亂,我便可先斬後奏。”

“反了反了!”林舒雅氣急敗壞,“凌玉染,那金印明明在坤寧宮,怎會在你手中?必定是你讓凌立去偷的。你偷盜皇后金印,罪該處死!”

“本宮是皇后,衆人聽本宮號令。”楊晚嵐喊道。

“皇貴妃娘娘,莫血口噴人!坤寧宮守衛森嚴,倘若金印在坤寧宮,皇后娘娘定會好好保管,豈會那麼輕易地被人偷了金印?”蕭婠婠冷笑,“金印在本宮手裡,本宮就是後宮的主人,衆人聽本宮號令。”

“你們狼狽爲奸,偷了金印,罪大惡極,來人,格殺勿論!”林舒雅怒道。

“誰敢上前,就是以下犯上!”凌立抽出腰間佩劍,劍鋒森白。

侍衛不知道應該聽誰的命令,看來看去,遲疑不決。

林舒雅再次喝道:“陛下生死未卜,朝政由燕王暫攝,朝中大臣以楊氏和林氏爲首,你們應該聽誰的,還不清楚嗎?”

這句話的用意很明顯,蕭婠婠與凌立在朝堂上沒有靠山,即使有皇后金印又如何?假如陛下真的不能歸朝,這大楚國的主人就要換人了。而楊氏和林氏是朝中重臣,皇后和皇貴妃就算不是當朝後宮的妃嬪,也有楊、林兩家當靠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而蕭婠婠與凌立,孤立無援。

林舒雅再次下令,侍衛蜂擁而上,刀劍相見,將他們圍困在中間。

凌立舉劍迎敵,刀光劍影中,牽着蕭婠婠的手,左閃右避,試圖突破侍衛的包圍圈。

雖然侍衛的身手粗劣,但勝在人多勢衆,羣攻之下,他遲早會疲於應付。

再者,他還要保護她,不讓她有絲毫損傷,如此一來,他很難施展高強的武藝。

刀光縱橫,殺氣瀰漫。

蕭婠婠聞到了熱血的腥味,血珠子在眼前飛來飛去,被砍斷的手臂飛起又落下;她被他拽過來、拽過去,時而左右閃避,時而前俯後仰,暈乎乎的。

血染秋夜,滿目殺戮。

她看見,楊晚嵐和林舒雅站在火光下得意地笑,那陰謀得逞的笑染了鮮血一般,陰冷駭人。

楚連珏爲她想了很多,將皇后金印交給她,讓她在危急時刻自保,也保護楚文朗;還讓凌立暗中保護她,可是,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他會被魏軍俘虜,金陵變天。

今夜,她就要死在她們手裡麼?

燕王會救自己麼?

**會有轉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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