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救,必安,你們上月華樓?”路上遇見了,當然是要打個招呼。
範無救也早就瞧見流景了,非得等到了面前纔跟他說話:“是啊,去看看大人。”原來是探望豔骨的。
“那一起走。”流景道。
謝必安瞧着身邊的流景,憑着殘留的香氣確定他是去了彼岸花海:“你到彼岸花海是爲何?”謝必安想來想去,沒想明白那裡是有什麼值得流景去的。
其實遇見謝必安了,流景就沒想過能瞞得住他,他不僅心思透徹,鼻子也是靈的很,爲此纔不敢與他說實話:“沒什麼,就去看看。”
謝必安瞧流景笑的淡然,也沒再說什麼:“看來你也知曉大人的秘密了。”
秘密?是指豔骨會在並沒有傷口卻會全身出血的事情嗎?“聽你此言,是隻有我一個不知曉了。”
謝必安老實道:“那也不是,大家只是習慣了大人每年這時候不上殿處理公事,但是具體爲何,也只有我們幾個清楚。”
瞧瞧,這就是兄弟,誰都知曉,就瞞着他:“總覺得認識你們兩個,我虧大發了。”
範無救被流景這麼說的,當即就不肯了,但是謝必安依舊掛着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狐禾公子說的沒錯,你的臉皮,當真不是一般厚。”
流景也笑,原來狐禾有這評價他:“那是幾般厚?”
“舍你其誰。”謝必安道。
範無救也笑了,一副很樂意見流景被損了的樣子,流景搖搖頭,甚是無奈,與他們談笑間,也到了月華樓,直接進了院子,去豔骨的廂房見他。
黑白無常來了,他披着長衫,從內室走出,一頭青絲散落,幾縷垂落在肩前,面色雖然蒼白,卻給他添了分柔弱美。
流景爲他們三人斟上熱茶,聽着他們細聊,豔骨問道:“這幾日可曾去看過莨欒?”
自他發病前,他已有五六日未上人間見莨欒,而流景先前忙着閻羅殿的事,也沒抽空上去,豔骨見着了長時在人間走動的黑白無常,自然得問上一問。
範無救飲了口茶,回道:“說來抱歉,這幾日四處奔走,也是好久去過了。”
但是謝必安說:“想來應該是無事,鎖魂玉並沒有發出警告。”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流景,何以莨欒一有危險,豔骨的鎖魂玉就會發出警告,豔骨曾說,另一半鎖魂玉在另外一人身上,難道這人就是莨欒?但是上次見他,並未見到鎖魂玉。
豔骨點頭:“你說的也是無錯,但是天庭那可就沒那麼平靜,土地傳上消息,皇宮這幾日忽現魔氣,非同小可。”
他一直在這,是如何知曉天庭之事的?
流景第一次見謝必安蹙眉,就這般相貌的他,蹙着眉真好看不起來:“子衿倒是好耐性,蟄伏這麼多年,這才肯行動。”
範無救也道:“這可不太好,莨欒...莨欒此時在帝都,哪敵得過子衿,更何況,還有個衛紙月。”
“看來此事...避無可避了。”謝必安饒有深意的說道。
流景不懂其中關聯,此時聽着,除了一頭霧水,就是一臉懵懂,但是他們說着事,也不好打斷,只能給他們不斷斟茶。
豔骨疲累的閉上眼,輕聲道:“避無可避只有迎面而上了,斷了子衿與木溪的牽連,纔是真的幫到莨欒。”
“那需要我們兄弟上去守着嗎?”提起莨欒,連一向淡定的謝必安都鎮定不了。
豔骨回道:“無礙,子衿費了這麼多力氣引莨欒去帝都,斷然不會輕易對他不利,我們先看着吧,若真是動起手來,莨欒也不見得吃虧。”
謝必安想想,其實也是,地府聖火紅蓮業火還在莨欒身上,真要打起來,子衿也會顧忌,那可是能讓一切都燃燒殆盡的東西:“既然如此,我們便不打擾大人休息了。”說罷他們起身,拜了一禮後離開,流景送他們出了房間,關了房門再進來,豔骨正好起身折回內室,流景跟在他身後進去,見他掀開被子正想躺下連忙阻止他:“我爲你調節真氣可好?”
豔骨知流景是關心,笑了笑,撥開流景的手拒絕道:“只是失血厲害了些,再躺會就好了。”
“真的?”流景不確定道。
“別擔心了,我不會有事。”說罷他合衣躺下,流景坐在牀邊,面對着屏風,實在不知要不要告訴他那件事。
思索良久,流景還是決定:“豔骨...”
豔骨閉着眼,慵懶的假寐:“嗯?”
“我告訴你,莨欒這幾日可能會出事。”終究還是選擇告訴他。
豔骨的眼猛地睜開,聲音都提高了些:“你如何知曉?”
“這是一個老先生告訴我的,說這幾日有大事發生,我一開始也不清楚這大事是爲何事,但是先前聽你們所說,應該是關於莨欒。”莨欒的身份流景已經清楚,老先生提示的大事,跟這有關也不奇怪。
老先生?認識流景的老人家除了天庭那位,還能有誰?只是他在打什麼主意?:“你是何時認識個老人家的?在地府裡邊,年紀最大的就是地藏王菩薩了。”
額...流景一怔,實在不知怎麼說:“咳咳咳,就是那年中元節你將燈籠送給衛紙月,我以爲你要娶她時,曾無意走到彼岸花海,就是那時遇見的他...”豔骨既然問起,流景便再無隱瞞,豔骨聽罷,對於那位的態度,他還是有些不清楚,回想幾百年前,此時更是疑惑。
“他不會害你,今日說的話我也會留意,我困了,你是陪我睡還是如何?”豔骨從被子下抽出手搭在流景手上。
流景笑了笑,將他的手塞回被子,爲他掖好被子:“你休息吧,閻羅殿還有事,總讓狐禾忙也不好。”
豔骨沒再說什麼,閉上眼睡去,其實流景明白,倘若老先生說的是真的,莨欒這幾日必出大事,豔骨就必須養好身子對抗衛紙月與她娘。
子衿,這便是衛紙月的親生母親,鬱離所說的王嗎?流景再次翻閱了地府關於歷任閻王的傳書,還是沒查出有多餘的記載,何以神魔大戰前的百年,都沒有關於莨欒的記載,而那段時間,莨欒究竟去了哪?木溪又是誰,與子衿衛紙月是什麼關係爲何又牽扯上莨欒,還有子衿預謀着的又是什麼?流景想要通過絲絲點點線索將它們連接起來,可是除了一團霧水還是一團霧水!
土地說皇宮忽現魔氣,又是怎麼回事?莨欒他...流景還是不放心,趁着豔骨休息,上了人間,再次去到樂紅塵,樂紅塵前只有酒客喧鬧,並未見莨欒清冷身影,進了酒肆也是不在,若是換做別時,他應該在此處與文卿飲酒暢聊。
“小二哥,請問一下,住在樂紅塵的莨欒公子今日爲何沒有看見?”便是流景隱了身形兜一圈,也沒看見莨欒,後院冷清,只有桂花樹青綠。
這小二哥是一直服侍着莨欒的那個大哥,會問他,也是因爲莨欒對他尚且親近,小二哥上下打量了流景一眼,像是在思考流景的來意:“真不好意思,公子你來晚了,莨欒公子五日前已經被請進了皇宮做客。”
莨欒進了皇宮?“多謝小二哥告知。”流景掏了錠銀子給他,算是多謝他照顧莨欒,小二哥得了賞銀,頓時眉笑顏開走了。
皇宮正門前,侍衛身穿絳色鎧甲,手持□□腰佩寶劍,目光犀利,紀律嚴明,守得城門牢牢穩穩。
這皇宮流景還是不太敢輕易闖,裡邊龍氣沖天,記得上次來這,連牆邊都靠近不了,但是莨欒在裡面,若真是子衿設計請了他,即便這裡面是龍潭虎穴,流景都不得不闖。
放出一道真氣形成氣障保護着身體,是不想等一下被彈出來時摔得慘了,沒人注意時隱了身形,向着正宮門進入,也不知是鬼品好了還是這龍氣失靈,這次進了正宮門都沒有被彈出去,妖魔鬼怪對於靈氣的感知很強,這裡邊龍氣還在,莫非是因爲他術法精進了的關係?而龍氣產生不了影響,流景疑惑着,行動也變得便利起來,沿着宮道穿梭在皇宮各處,外朝都穿遍了,也沒見着莨欒,就剩內廷,那裡龍氣最茂盛的地方,要是運氣不好,還得遇上那早就不理世事獨居深宮一心朝佛問道的老皇帝,流景煩躁的撓撓頭,莨欒啊莨欒,你可真是會走啊!
“你這麼急匆匆的,可是爲了找莨欒?”身後一道清麗聲音響起,嚇得流景是一陣激靈。
事實證明,不是隻有人才有倒黴的時候,鬼倒黴的時候並不比人好,轉過身,見着的美人兒,正是衛紙月:“那你是出來接我的嗎?”流景面上皮笑肉不笑,心裡卻在着急,該死的,這對母女還真的在皇宮內。
衛紙月撇着嘴,這動作不僅不會降低她的美麗,更顯幾分少女靈氣:“都不是來找我的,我接你作甚。”
唉唉唉,誤會了就不好了:“那我自己去找,你別攔着就行。”一想着跟她有三世情緣,流景這心就不禁跳的快些。
“不攔着你...”衛紙月笑眯眯的,本來這話很讓人高興,正當流景轉身要去內廷時,又聽見她說:“這是不行的。”
意思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不動手是不行了?:“行行行,我們是要開打還是要怎樣?”流景正醞釀着,要是真打起來自己有幾分勝算,但事實卻是,微乎其微。
衛紙月又嘟起了嘴,一臉委屈:“你怎麼越來越不會憐香惜玉了,我一個弱女子你也好意思跟我動手?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咱不說以前,以前的事我早忘了,你也別老想着那些破事,我們還是早點解決完的好,完了我要帶莨欒走。”她這一會跟一會不同的性子流景真是承受不起,實在是怕她不按常理出招,笑着笑着他就死了。
衛紙月見流景把話說的絕,面上依舊笑着,彷彿不受影響,但是語氣卻正經了起來:“你要帶走他是不可能的,我出來找你,是不想你進去送死。”
“你們到底在預謀什麼?莨欒爲何會與你們扯上關係?”
衛紙月美眸盯着他,對他的提問不甚上心:“這不是預謀,而是讓一切還原成它本來的樣子。”
它本來的樣子?流景更是不解了,這幫人什麼都知曉,只有他一個像只無頭蒼蠅,卻還不認命四處亂撞,結果謎團越來越多,自己還是什麼都不清楚:“我不管它本來是什麼樣子,你把莨欒還我。”
衛紙月覺得很好笑:“把他還你,那誰還我父親,流景,母親已經知曉你來了這,你若是識相現在就走,若是真的要阻止帶上豔骨,你纔能有些勝算。”
孃的,父親又是什麼鬼?衛紙月絲毫不理會流景此時是有多茫然,自顧自的來,自顧自的走,她來去如此自如,比流景這無頭蒼蠅不知好了多少,而流景瞬間清楚,自己這趟來的真是太匆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