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沉淪的張曉麗
從南方重機廠回到鎖陽,張曉麗爲了將李英傑拉下水,曾經在孫水侯的雁鳴湖娛樂城住了幾天。
這幾天,她認識了那個叫金毛的男孩兒。
記得那個房間像是娛樂城裡的酒吧,屋子裡的燈光是亮亮的黃顏色,她這個老闆娘身份的人坐在吧檯上,像一輪空虛而明亮的月亮,這是她第一次坐在吧檯上,心裡有點緊張,有時會東張西望,好像在等什麼人的樣子。她並不知道這就是娛樂場所真正的酒吧間。她剛剛離開南方回到這個北方的小城故鄉,當時鎖陽還沒有真正的酒吧。整個城市只有街邊的幾個小咖啡館,那些賓館、酒店裡可能有酒吧間,但她從沒進去過。
當時外面下着極大的雨,音箱裡在放什麼音樂她忘了。她也不知怎麼就看見了那個大男孩兒在那裡晃來晃去。他面帶毫無根據的笑容,穿着一條花褲子,那褲子非常大,像裙子,又確實是褲子。他一個人在酒吧裡晃來晃去,左手拿着一隻裝威士忌的杯子,右手在那裡晃來晃去,他的腳步向着她坐的方向移動。她看不清他的臉,就一直看他的腿,他穿着一雙淺藍色運動鞋,那雙鞋的鞋底很薄,這使他的腳步看上去很不穩。他穿着一條白色的短袖大T恤。有一頭光滑筆直的長髮,發尖在他上半
身的三分之一處顫動,他的臉很蒼白,她完全看不清他的眼但她確認他面帶笑容,她看不清他是否在看自己。
她正吃一塊冰淇淋。過了一會兒,在她的右側就出現了一隻拿着酒杯的男人的手,那是一隻大手,每一塊指尖都很結實,一看就知道他有啃指甲的習慣。自己也有啃指甲的習慣。他的發尖墜到了她的眼前,她聞到了他頭髮的清香,她擡頭看他。結果就看到了一張天使般的俊臉。
他眼中*的天真令她迷惑。從此她再也捨不得把自己的目光從那一刻的那張臉上移開,她甚至認爲這張臉曾經出現在她的夢境裡,她之所以活到今天,是因爲她要尋找那樣一張臉,他就長着那樣一張似乎是常年被雨淋的臉,她特別愛看他那一雙黑眼睛。
他攜帶着奇怪的笑容。手裡拿了一支菸。後來她知道那是供人抽的帶毒的菸草。
那種單純的感覺是漸漸到來的。他坐在她身邊,不像世俗的男人爲了勾引女人而誇獎女人多麼漂亮、氣質多麼高貴等等,而只是在她身邊蝶蝶不休地談論着她手裡啃着的冰淇淋,接着又談起各種牌子的冰淇淋,他告訴她他喜歡吃巧克力,他媽說過命苦的孩子喜歡吃甜食。他因喜歡吃甜食而預感自己將在30歲後發胖,40歲時謝頂。
她覺着這個
自說自話的叫金毛的男孩兒似乎對她很感興趣,他身上有很多顏色,每種顏色都讓她開心。在他那缺乏聯貫性的談話中她知道他是這兒樂隊裡的樂手。他在樂隊裡彈吉他,他想往有自己的樂隊,他嚮往自己的樂隊能夠像那種大名鼎鼎的樂隊一樣能夠走南闖北地去演出。
她一臉崇拜地問他如何實現自己的理想?他說他只是沉緬於這種夢想裡,還不知道如何實現,但是他相信只要努力一定會實現。接着,他遞來了一支菸。她毫不戒備的接到手裡抽了起來,開始嗆得咳嗽了幾聲,然後就覺得暈暈的像是進入了夢境裡。她一下子就覺得自己被他的黑眼睛迷住了,那雙天真的讓人心疼的眼睛,大大的,滿含着水分。當時她莫名其妙地預感到快速地活着英年早逝留下漂亮的屍體是這個男孩兒的一種命運,這預感立刻讓她進人了生命中從未有過的突如其來的興奮之中。
她說:“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好嗎?”
他說:“你很想搞清楚生活是怎麼回事嗎?我把我的故事都告訴你你就跟我回我的房間好嗎?”
他的眼睛讓她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這是第一個向她公開求歡的男人,天知道她爲什麼立刻就答應了他。她的期待模糊而詩意,她知道自己的這種幻想裡潛藏着某種黑暗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