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說:“老闆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冬子說完,重新走到被拽上來的張二楞身邊,蹲下來正準備問話,忽然站起往後撤,扇着鼻子,吐着吐沫說:“你他媽的拉稀了吧?怎麼這麼臭!”
張二楞身上的繩索還沒有解開,捲曲身子躺在上風口,一陣風吹過滿含臭屁的味道,崔老大趕緊捂緊鼻子站到了一邊。
冬子罵到:“瞧你小子這點出息,你不是很能撐麼,怎麼嚇得突然的拉稀了?真他媽的臭!”
冬子轉到張二楞的上風口,本想蹲下來問話,想了一想還是站着比較好,就站在張二楞的身邊,用腳蹭了蹭張二楞的肩,說:“人在哪?”
“在市賓館我給她租的套房裡睡覺呢。”
“你僱用了多少人?”
“就是黑牡丹和她手下兩個弟兄,還有從南方來的兩個人販子,已經買好了明天下午的火車票,如果我們得不到贖金,我們就準備讓他們帶李英娣過那邊去,還有幾個農村的女孩子也一起要去當小姐的。”
既然已經說了,張二楞就索性全部都講了出來。原來他在南方認識了一幫朋友,這些人在當地都是極有勢力的一幫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還經常從內地帶女孩去南方,由他們控制向各大酒店、賓館及娛樂場所輸送,張二楞負責在我們這兒各家娛樂城、桑那浴城、歌廳聯繫小姐,只要夠一批那邊就有人過來接,他按人頭提成。這次聯繫了六七個女孩子,那邊派了兩人今早纔到,等明天人員到齊就回去了。
“媽的,你小子還幹這勾當!”冬子罵了一句,“就是我們不收拾你,將來警察也得辦你!”
冬子讓兄弟們把他的繩索解開,帶他到池塘裡洗去身上的臭味才上車回去,路上很黑,冬子上車調了車頭,讓車燈打在池塘的方向,好給兄弟們照路,崔老大拿起手機趕緊給薛振華報信,薛振華與李金鑄聽到他的消息,立刻往市賓館趕去。不一會兒,崔老大聽到了李金鑄打來電話致謝的聲音。
他坐進了車裡,注視着池塘邊的動向。張二楞脫去了衣服,受傷的左手舉得老高,下到水裡撲騰了幾下上來,把早已沾滿了泥水溼透了的衣服,在水裡面使勁的擺了擺,因爲左手受傷不好擰水,就一端夾在左邊胳肢窩,一端用右手稍微擰了一下,想穿到身上,猶疑了一下感覺好像太溼穿在身上不舒服,索性光着身子迎着燈光,和兄弟們一起走了回來。
這小子瘦的跟大煙鬼似的,人們都說胖子下面的傢伙小,瘦子下面的傢伙大,這句話有一定的道理,至少從這小子身上就能看出來,雖然他瘦的直讓人擔心身上是否能刮下二兩的肉,但下面的傢伙卻碩大無比,這一頓揍讓他吃了不少苦頭,渾身多處瘀腫,走起路來顫顫巍巍,但墜在兩腿之間的巨無霸依然不失其風采,高傲的跟達官
貴人似的搖擺個不行,真他媽的惹人妒嫉。冬子看了就樂和着說:“他奶奶的熊,難怪這小子賊瘦,下面的老槍火力這麼猛,身上多少油水也被耗幹了啊!”
崔老大跟冬子說,先回去給他找件乾淨的衣服將就着披上,我們再過去抓那幾個人。
正說着,四人走到了近前,兄弟們讓張二楞先進來,然後逐個的鑽進來坐好,冬子發動了車,也許心情不錯,冬子老毛病又犯了,彷彿屁股上長滿了痔瘡,坐在駕駛座上扭動着屁股晃動着雙肩,興奮的唱:“跟我走吧,天亮就回家……”
沙啞的嗓子在這寧靜的夜很具有穿透力,想必那些孤魂野鬼們聽到如此五音不全恐怖的歌聲,也會嚇得迅速竄走,再也不敢隱藏在車廂,與他們一路同行。
崔老大累了一夜,回家矇頭便睡。早晨還睡得正香,女兒崔萍敲開他的門大喊:“爸,快快起來,我公公要請你吃飯呢!”
“你公公,李金鑄?他怎麼想起請我吃飯了?”崔老大聽了女兒的話,懵懵的。
“昨天晚上,你救了李英娣脫險,人家要感謝你呀!”女兒解釋着。
“呵呵,原來是爲這……我說呢,這人一向瞧不起咱們,怎麼突然就客氣了?”崔老大明白了,笑一笑又說:“其實,親戚裡道的,都是一家人,什麼感謝不感謝的!”
“快去吧!”女兒催促着他,“聽說薛總裁也要參加呢!”
“薛總裁?呃,李英娣,是他兒媳婦呀!”崔老大恍然大悟了,“可是,這才幾點?”
“幾點,你看幾點了?”夫人也進來催促了。
崔老大往牆上的掛鐘一看:11點了!
“看我這覺睡的……”崔老大知道自己睡過時辰了,連連搖頭,接着翻身起牀,趕緊穿上了衣服。
李金鑄訂的午飯在市中心的金星食府。這個店的門面並不特別氣派,但是裡面全是佈置考究的包間,服務小姐連上菜都要敲門,充分滿足了各路食客們對隱秘用餐的高度需求。這也是李金鑄請客吃飯的老據點了,因爲這兒離重機廠近,李金鑄在這裡可以簽字埋單公家報銷,大家吃得自然,吃得不心疼,心情很放開。
因爲是週末,三家索性連夫人也都帶來了。酒場對於男人,是展示豪氣的地方,對於太太們,也是展現個人風採的舞臺。郭寧寧穿衣一貫走休閒風,休閒得昂貴,衣服是全是些半生不熟的動物標誌,別人問起價格,她就極爲平淡地搖搖頭:沒意思,我其實不太喜歡名牌,那些寶姿、凱撒什麼的,我從來看都不看一眼。她這話聽上去像是影射崔老大的老婆金姍姍。因爲後者今天穿了大牌職業套裝,於是,郭寧寧的話說了一半就拐彎了:不看是因爲穿不起,也穿不來。我們三個人,只有吳姍姍能穿這個樣子……姍姍,你女兒崔萍都結婚了,你的
皮膚怎麼還這麼嫩?今天你得向我們傳一兩招!
女人們說穿衣的話,男人們則不忘履行自己的職責:李金鑄一改往日傲慢的態度,畢恭畢敬地爲崔老大倒茶、遞煙,薛振華也放下官架子,靠近崔老大問寒問暖。
的確,三個太太裡面,只有崔老大夫人吳姍姍是個真正的美人坯子,不僅臉蛋兒長得漂亮,而且舉止有度,從容優雅,好像生下來就準備當大款夫人。跟她一比,李金鑄的夫人白玲兒越發像個呆板的企業女工,郭寧寧則像個企業白領。
娶到吳姍姍做老婆是崔老大的得意之作。那年,剛剛參加工作,面對工廠林蔭大道上三三兩兩施施而行的長髮姑娘,他就坦白的向工友們談了他關於老婆的理想:老婆,首先要漂亮,別的都可以後天再培養,長相這一條只能憑基礎。女人,說的難聽一點兒,就跟名牌手錶,高級皮帶一樣,越漂亮越好。人家看到你的老婆漂亮,就會對你的能力刮目相看:能把這麼漂亮的女人娶回家,還有什麼幹不了?
後來幾年的工廠生活一再證明,儘管崔老大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他幹事卻是想得深想得透,做得快,做得好。下崗、擺地攤、做小買賣、開飯店,直到貸款、開辦娛樂城,哪一樣都幹得漂漂亮亮、舉重若輕。有妒忌的說他是靠了拳頭、靠了漂亮老婆的公關能力,崔老大笑笑說:這就對了,所有成功人士都是靠了拳頭加枕頭的。
過去,吳姍姍的美麗只是個傳說,今天,崔老大親自將她帶到酒桌上,吳姍姍的美麗顯然震懾了大家,崔老大得到了他意料之中的讚揚之辭。
預備一會兒閒話,酒菜都上齊了。李金鑄就盡了東道主的禮節,開口致詞。他首先感謝自己的親家崔老大連夜帶領弟兄們找到了張二楞,及時解救了自己的女兒;接着又感謝薛振華在關鍵時刻允諾支付六個億贖金,使李英娣有了安全保障。說完,自己先幹了一杯白酒,接着又勸崔老大和薛振華喝酒。
面對李金鑄的肺腑之言,人們相信他說的是知心話,可是也太客氣了些。接下來,薛振華就站起來說道:“金鑄,你要感謝崔老大,我贊成。可是,你感謝我幹什麼?我是李英娣的公公,自己的兒媳婦有了難,我能不救嗎?你這話,說外道了!來,咱們倆一齊敬崔老大一杯酒!”
看到對面兩個人敬自己的酒,崔老大不敢怠慢,連忙站起來喝了。這時候,吳姍姍對自己的老公就不滿意了,說:“老崔,你怎麼就知道喝別人敬的酒,你也敬親家一杯酒,說兩句話呀!”
崔老大在社會上闖蕩這麼多年,在這種場合豈能落後?連忙站起來,讓服務小姐倒了一大杯白酒,接着說道:“金鑄,我說你這個人就是外道。咱們是知己親家,孩子有事兒我能不管嗎?嗯,別的不說了,今天這頓飯,我埋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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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