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什麼正經事?張曉麗俏皮地扮了個鬼臉:我猜猜……
你還能猜得出來?他看了她一眼,手中的皮包摟得更緊了。
嘿嘿!張曉麗得意的一笑:我猜啊,你的皮包裡裝的是一套圖紙……
什麼?薛振華一楞。
另外,你現在想……想的是重化機械廠的事,對吧?
啊!薛振華立刻露出一副驚訝狀:這個小精靈,簡直是鑽到我的肚子裡了。
告訴我,那個時髦女郎是不是向你說了什麼?張曉麗自然大方地問着他,臉上顯出一副毫無城府的天真神情。
你,你怎麼知道?
只要她一撅屁股,我就知道她要拉什麼糞。
哎哎哎,什麼髒話?這可不像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啊。
這是最恰當的比喻。不過,我的大傻瓜……她衝他仰起了臉:有件事,她瞞了你。
瞞我?
是啊。她既然能把這種機密信息透露給你,就應該把事情的另一面也告訴你:她和那位第二任總裁是什麼關係?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這……薛振華瞅着眼前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簡直就像是一個心狠眼毒的小妖精。她怎麼把事情分析得這麼透啊!
你管那麼多事兒幹啥?薛振華覺得他們的談話內容有點兒歪了。
是啊,我管那麼多事兒幹啥?她學着他的腔調重複了一句,然後將兩支胳膊吊在薛振華的脖子上,腦袋往他的胸前一放,哼嚀着說:我要讓你拍我睡覺……
車子駛入了一片林區,一株株高大的白楊和榆樹林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逶迤不斷的黃土地暫短地消失了,眼前終於顯現出一點兒鮮見的色彩。
窗外的風景提起了薛振華的精神。他瞪大了一雙眼睛朝車外注視着,心裡又想起剛纔反覆思索的事情。
喂,曉麗。薛振華輕輕地喊了她一聲。
幹什麼呀,人家剛剛睡着。她閉着眼睛咕噥着,對薛振華露出一副愛打不理的神色。
你說,他們爲什麼要賣重化機械廠?爲什麼呀?
煩煩煩!她突然來了個鯉魚兒打挺,坐了起來:你不是不要我管那麼多的事嗎?
我實在猜不出他們這是什麼意思?他看着她那睡眼惺忪的樣子,像是她那兒藏了問題的答案。
不知道不知道。她打了一個重重的哈欠,轉過頭來問他:喂,那天咱們的經理大姐在黃帝陵陪你幹什麼啦?
你怎麼像個小特務,什麼都問呢?
坦白交代。
好,不過是替我禱告了一番。
那就讓你那麼開心?
我開心不是因爲她爲我禱告;是那位作家爲我講了黃陵風水……
風水?你沒讓他給你算算命?
人家不是算命先生。
嗯,對了……喂,有一段故事他給你講沒講?
故事?什麼故事?
黃帝夢中求賢的故事啊。
有這故事嗎?
嘿!你這分管人事的領導謁黃陵不聽黃帝求賢的故事,真是一大失誤。來,我給你補補課吧!
嗯……那是黃帝剛剛統一了部落之後。她一邊看着窗外的風景,一邊煞有其事地說:黃帝覺得,要想治天下,選賢任能是當務之急,就發了一個佈告:天下若有文治國,武安邦者,可以錄用,並委以重任。告示貼出以後,倒是有很多人前來應召。可是黃帝一詢問他們的才能,覺得很不盡人意;就雙眉緊鎖,沉默寡言,多少天也不改愁容。有一天,他來到橋山盤龍崗後的一個平臺處,坐下來想,天下奇士賢能這麼難尋,真是人才難得啊!嘆息之餘,覺得睏倦,就躺地下睡着了。
盤龍崗,我去了。那位作家就是在那兒給我講了風水。
別打岔。她制止了他,接着說:黃帝這時候做起了夢。他夢見天色變了,狂風四起,塵土飛揚;大風過後,塵土又被吹得一乾二淨。這時,一個身揹着牛筋弦巨弓的人走過來,驅趕着萬隻羊兒行走。羊兒的隊伍本來是亂糟糟的,只聽牧羊人一聲喊,即刻見到萬隻羊羣竟然前進有序了……接着,霹靂一聲震響,天快要下雨了,黃帝驚醒,才知是夢。黃帝回想起夢中的事,忽然悟道,“風”是號令呀,是治國之賢出現的徵兆啊;還有,那個“垢”字去土便是“後”,天下肯定有一個姓風名後的賢人。再一想,那張弓也是具有千鈞之力的人所用的。他能驅趕萬隻羊羣而使其不亂,那不是一位領兵之人嗎!這人肯定是姓力名牧。隨後,他就派人到處尋找。後來,在大海邊找到了名叫風后的人。這個人有治國之賢,黃帝就任他爲相國。在大澤找到了一位名叫力牧的人,他有安邦定國之才,黃帝就封他爲大將。文武之道,治國有方,輔佐黃帝治理天下,天下才得以太平。那位黃帝呀,爲此還寫了一套十一卷的《占夢經》呢!
是嗎?薛振華聽得入了迷。想不到這位政法大學畢業的優等生,文史知識竟是這樣豐富。
謝謝你給我講了這麼個動聽的故事。
光謝謝可不行,你得照着咱們始祖的榜樣去做。
咱們不是招了不少本科生嗎?
哼,本科生?你以爲這些人就是人才?他們能幫你成就什麼大事?你得往高處想,弄點兒高檔次的人才回去。
是啊,高檔次的。薛振華聽了這句話深有感慨:這麼多年,自己沖沖殺殺的,不過是一員猛將罷了。自己從來就沒想過培養手下人才的問題,更沒想過如何組織起各類人才爲自己所用。這哪兒行啊!“國家公司”兩次調整公司領導班子,都沒讓他當“一把手”,是不是自己在這方面有什麼缺陷和疏漏?
作爲一位領導,你沒有左膀右臂可成不了氣候。你看人家新總裁,不正在組建自己的班底兒嗎?
左膀右臂。嗯!有道理……
喂,昨天攤位上來了兩位博士生,你猜咱們的經理大姐怎麼接待人家的?
婉言相留唄!
哼,要那樣就好了。你
猜她說啥:你們的價碼太高了,我們養不起。你看看,這叫什麼話,活活把人家氣跑了。
他們是學什麼專業的?
重化機電!
什麼,重化機電。薛振華如獲至寶地喊了一聲,接着便爲失去了自己正在渴求的人才而生氣了:怎麼沒給留住?看我回去不找她算帳!
等你算帳的時候就晚了。你看……
她掏出了兩位博士生留給她的兩張名片。
喲,你太聰明瞭!
我看,你回去之後就馬上去找人家,像劉備那樣“三顧茅廬”吧。
應該應該。
這纔像個大企業家的樣子!
車子駛離了起起伏伏的丘陵地帶,兩邊山勢變得越來越陡峭,越來越險峻。將近黃河的當兒,汽車猶如甲蟲爬在懸崖上──左邊是看不到頂的高山,右邊是萬丈深淵下的細流。
此時,喧鬧的遊客們停止了七嘴八舌地議論,一個個屏住呼吸,不時地驚歎着車窗兩側的險景。
此時的薛振華拿出了一張複印材料。那是他從因特網旅遊專頁下載的介紹壺口瀑布的資料。
“壺口瀑布是黃河一大奇觀,位於西安東北,山西、陝西兩省交界處之宜川和吉縣之間,滔滔黃河自北而來,寬二三百米,到了壺口,驟然收束爲50多米,跌入無底深谷之中,形同壺口。河水被夾於壺口般的地形中,形成落差達20多米的瀑布,就像一把無比巨大的茶壺往外倒水一般,故名壺口瀑布,震天動地,是中國第二大瀑布。明朝詩人寫道:‘源出崑崙衍大流,玉關九轉一壺收,雙騰虯淺直衝鬥,三鼓鯨鱗敢負舟。’”
當他看完了想遞給張曉麗時,她已經嚇得伏在了他的懷裡,連頭都不敢擡了。
膽小鬼。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更覺得她像個小孩子了。
車子猛然一抖動,在人們的歡呼聲中駛上了黃河大堤。
啊,太壯觀了!
你可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過我們的母親河──黃河。然而,無論是在濟南的洛口大橋上,還是鄭州以北的黃河大橋上,都不及在壺口這個地方所看到的黃河如此偉岸和宏大。是的,那兒可能有長長的堤岸,洶涌的波濤;然而,那兒卻沒有黃河兩岸如此聳立的山峰,沒有在萬丈高山襯托下顯得無比寬闊的河牀和在陽光照耀下閃着神秘色彩的激流。羣山夾峙,壁立千仞,置身於這陡峭的黃河岸邊,你看着山,看着水,不知道是山勢在舞?還是河水在流?這樣一種雄渾浩然的蒼茫大氣在地與天間勾勒、飛舞、起伏;宛如巨龍奔走,呼號着宇宙四方,使身臨其境的你不由得不心血沸騰,豪情萬丈!
壺口瀑布未到,人們首先瞻仰到的是寬敞的河道中凸起的一塊巨大的奇石,它的形狀像一座神龜。巨大的神龜的背上,站立了一位偉大的古人像。那就是爲我們九洲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神王大禹。大禹站在那兒,迎接着我們這些後世子孫,令我們在觀賞奇瀑之前首先對祖先寄託了一份崇拜和敬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