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總裁如此信任我,金鑄敢不效犬馬之勞!”李金鑄激動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竟說了電視劇上的類似臺詞。
“金鑄,別客氣!這還只是我的想法,正式任命還要召開黨委會;我估計霍書記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的。你就聽消息吧!”
李金鑄聽到這兒,點點頭,夫妻二人正要離去,郭寧寧去攔住了他們,說是已經聯繫了樓下的小飯店,備好酒席了,今天好不容易見面,一定要讓振華、金鑄哥們兒倆喝幾杯再走。哪知道李金鑄聽了郭寧寧,卻是又嘆氣,又搖頭,先說謝謝;後又說自己已經幾天不喝酒了。一問,白玲兒才告訴她:他們夫妻二人真沒有心思喝酒。因爲,家裡出了點兒亂事兒:李英傑與崔萍萍結婚本來非他們夫妻所願;想不到,前幾天他們又得到消息,自己的寶貝女兒李英娣,竟給薛利厚當了秘書。爲這,她們說了她幾句,她就負氣離家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全家都爲這事兒着急呢!
“嗨,你們倆,也太計較了,”薛振華一聽此事,知道這酒是不能喝了,就勸李金鑄:“英娣當秘書,那是爲了謀生呀!你們不應該批評她。現在,好多女孩兒去歌舞廳‘三陪’,父母不也是沒有辦法嘛!”接着又問:“英娣那麼聰明的孩子,走時沒給你們留下信息嗎?”
“留了。”白玲兒擦着眼淚說:“她沒給我們打招呼,卻給崔萍發了個手機短信,說是去美國了。”
“什麼,去美國了?”郭寧寧一聽,立刻想起了李英傑在美國常常提到自己有個漂亮的妹妹,總想到美國來打工,心裡不由地一楞,隨後打開電腦,尋找到自己公司的副經理波斯慕,問他:“公司有沒有招聘來自中國的女員工?”
“有哇有哇!她就在薛曉鎖的亞洲公司。”波斯慕立刻告訴了她。
“她現在做什麼業務?”
“和你兒子一起,開拓亞洲新市場呢!BOSS郭,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她是我朋友的女兒,你要好好關照她!”郭寧寧囑咐道。
“呵呵,關照,輪不到我的,你兒子薛曉鎖,對她簡直是關懷備至!”波斯慕的漢語好生厲害,連中國的成語都運用自如了。
什麼,兒子薛曉鎖對她關懷備至?!郭寧寧聽了波斯慕的話,一下子楞住了。
“呵呵,金鑄,這下,你們兩口子放心了吧?”薛振華拍了拍李金鑄的肩膀,“現在,她在美國已經站住腳了,還是郭寧寧公司的員工。你們有什麼不放心的?”
“寧寧,你爲我們找到了女兒,太感謝了!”白玲兒激動地握了郭寧寧的手,又懇求道:“如果方便,讓她給家裡來個電話吧!她奶奶惦記她啊!”
“白玲兒,放心。我一定讓她給你們打電話,你先把這消息告訴你婆婆,別讓她惦念了。奶奶心疼孫女兒那是實心實意的。”
郭寧寧解決了李金鑄夫婦最擔心的問題
,讓他們放了心,笑臉而歸了。可是,卻沒繼續挽留李金鑄夫妻去酒店吃飯;這不是因爲她粗心,而是她的心也有兒亂了:這個李英娣,怎麼一到美國就與自己的兒子薛曉鎖搞到了一起?難道兒子早戀了不成?
笙樂停歇了,酒筵上的客人散去了,李英傑、崔萍萍盛大婚典圓滿結束之後,樑處長和總會計師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爲了這場婚禮,兩個人確實是動了一番心思,搞了一次艱難的策劃。
其實,單就承辦一場婚禮,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是,英傑與萍萍的婚禮,實在是太特殊了。李金鑄與崔老大一夥在競聘總經理時成了冤家對頭,爲他們的兒女*辦婚禮,如何邀請雙方的家人就成了最大的難題。
兩個人覈計了半夜,終於確定了一個最佳方案:雙方的父母一個也不請,就請兩位老太太出面。
真沒想到,這一招還挺靈。不僅兩個家庭都接受這個方案,兩個老太太也給足了他們面子;她們不僅應邀出席,還在婚禮臺上親熱地握了手。她們的握手,代表着兩個家庭合好哇。這是本次婚典最讓人稱道的一筆了。
可是,有一個人,讓他們犯了半天覈計。那就是,李英娣請不請?
據說,樑處長堅持請李英娣參加,這樣做,能給他的老朋友李金鑄爭回一點兒面子來。可是,總會計師卻不同意。他就像處理帳目一樣,一貫堅持平衡的原則。他說:請了李英娣,崔家就會不高興了。
爲這事兒,兩個人辯論了起來。
據說,爲了說服總會計師,樑處長不得不向他透露了一個機密:李金鑄將要被提拔重用了。近期,薛利厚被停止了工作,重化機械廠的班子要進行調整,李金鑄很可能要進領導班子。嗨!人家馬上就是廠級幹部了,總得另眼看待吧!
聽了這個消息,總會計師是不是屈從了樑處長的意見?不得而知。但是,在哥哥嫂子結婚那一天,李英娣確實沒有到場。
因爲,那個時候,她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牀上。
病意未消的英娣,出院之後沒有回家,而是來到薛利厚辦公室的休息間裡,軟綿綿地躺在了牀上。
殘陽斜照進來,屋子裡涌滿了暮靄蒼茫的光輝。牀前高懸的藥瓶裡,藥液如同悽苦的淚水,一點一滴滲透到她的心間。此時,若是慈愛的母親守護在旁,女兒心裡該是充滿一種多麼嗲嗲的嬌柔之氣啊。可是,這種普通女孩兒對母愛的期盼,對於她已經成爲遙遠的奢望了。
她走出醫院大門,剛剛搭上通往家裡的公共汽車,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而至:回到家裡,迎接她這副病體的可能不是親人的寒暄,而是突如其來的一場風暴。這場風暴積怨多年,形同仇恨,一旦猛烈地傾瀉下來,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應對、如何承受……
想到這兒,她不由自主地換乘了公共汽車,拖着身心的雙重絕望,踏入了唯一能給予她溫暖
和安慰的靜所。
薛利厚看見她,先是一驚;接着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立即讓賓館的醫務人員在他的臥室裡辦起了臨時病房。
他默默地守護着她。看到她疲倦地睡去,又瞅着她從昏睡中醒來。當她微微地啓開了那張乾渴的朱脣,薛利厚便將一杯水輕輕地送到了她的嘴邊。
英娣深情地看了薛利厚一眼,小聲說了“謝謝你……”
“英娣……”薛利厚看着病榻上的她,想要說什麼,剛一出口,卻又停住了。
“薛總,你……有話對我說?”
“英娣,你……聽我一句話好嗎?”
英娣眨了眨美麗的眼睛,盯着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男人,不知道他要說出什麼話來。
“我看,等打完這一針,你就回家吧。”薛利厚說完,嘆息了一聲,心中似有難言之隱。
聽到他這樣說,她像是感到了極度的失望。腦袋一歪,眼睛轉向了牆。
“英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
“薛總,我媽不讓我回家了。”英娣看着藥瓶裡滴出的點點藥液,傷心至極地告訴他。
“你媽呀,不過是說說氣話。你不要當真呀。當媽的哪有不心疼女兒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現在倒是覺得,躺在這兒……比在家裡溫暖。”此時的英娣,覺得自己無奈卻又無助。她的頭衝着牆嘟噥着,那張臉始終沒能轉過來。
“英娣啊,你還是個年輕姑娘。現在病成這個樣,怎麼能老是躺在我的辦公室裡呢?”
“薛總,你是怕我連累你?”聽到這句話,她像是吃了一驚,立即面對了他。
“不是不是……”薛利厚趕緊辯解着。
“薛總,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走!”說着,她騰地一下坐立起來,伸手捏住了插在手背上的針頭,就要拔下來。
“英娣啊,你別別別別……別。”薛利厚嚇壞了,慌忙站起來,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任性?”
“薛總,我現在病成這個樣子。你就一點兒也不可憐我嗎?”英娣說到這兒,順勢倒在薛利厚的懷裡,抽泣起來。
“唉!英娣啊,我……”薛利厚看着懷裡病懨懨的年青姑娘,嚇得既不敢親近、又不敢拒絕,露出了一副爲難的神情。
“薛總啊……”英娣抹了抹眼淚,喃喃地說道,“在你的心裡,除了那個記憶中的秋紅,難道……就容不得別的女人了嗎?”
“啊,英娣……你……”薛利厚聽到這句話,大吃了一驚。
“薛總,我是有病了,可是……心裡並不糊塗……”英娣凝視着他,顯得有氣無力,“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唉!”薛利厚悄悄哀嘆了一聲,本想將這個話題岔開了去。然而,當他看到她那副認真的神情,覺得這個話題是躲不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