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娛樂中心,不僅支撐了鎖陽中心區的制高點,在樓形設計上也頗具匠心。
它的底層框架,給人的印象是本來是四四方方的。可是,沿樓而上,延升到了最高樓層,它卻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圓圓的、亭閣式的穹頂了。
遠遠看去,這個樓頂已經不像是現代化的建築了,倒是酷似滿族先人們狩獵時代居住的篷式房屋。
據說,崔老大這樣設計樓型,是爲了顯示自己狩獵民族的血統。也有人說,崔老大爲人處世與人不同,幹什麼都顯得“格路”,建這麼大的娛樂中心,當然也要顯露出自己不同於他人的特點來。
除了外形別緻,還有更令人稱奇的一點,那就是:樓頂一層的屋子地面是活動的。它可以根據需要,開啓電控裝置,讓整個樓層圍繞着中心軸緩緩轉動。
爲此,一個精明的南方商人考察了這個大樓之後,便出了重金,租用了這個旋轉樓層,開了一家摩天餐館。
晚上,來這兒就餐的人們,可以體驗到人在行進中吃飯的感覺;假若你買了觀賞票,坐在餐廳的外窗口遠眺開去,城市夜色便可從你的腳下遙遙閃過,萬家燈火盡收眼底。幾盅小燒酒下肚之後,你腦袋暈暈的,就像坐了飛機在夜空中遨遊一般。
天色剛剛黑下來,摩天餐館裡的顧客便一羣一夥地光臨了。張董事長憑着與崔老大家的特殊關係,選擇了臨窗的包間,挑選了最佳的觀光位置。
不過,此時的張董事長,已經無心賞景了。他拿着菜單,正與服務員合計着上哪幾道合口味
的菜餚。
這個忠誠於朋友的陝北大漢,一向以講義氣著稱。今日,在爲爭奪重機廠崔、李就要決戰的關鍵時刻,他關心的不僅是崔老大的家事,更是爲了爭搶李英傑這位才俊,才決定親自出馬,將這件事情擺平。
他覺得,今天晚上的談話,比與任何一位大客戶談買賣更爲重要。這個技術含量抵萬金的小博士,無疑是一顆重重的砝碼;在這關鍵時刻,他傾向於哪一方,哪一方就會在競爭中獲取絕對優勢……
其實,崔老大對這次談話並不抱太大希望。他知道老李家是講孝道的家庭。李英傑雖然與萍萍真心相愛,但也不至於爲了私情而公開背叛自己的父母。他能維持兩家的現狀,已經不容易了。再讓他做出破格的事兒來,不大可能嘍!
不過,張董事長的看法與他不同。他認爲,這一代年輕人與老一代人相比,價值觀已經迥然不同了。他們在表面上禮貌崇德,骨子裡更講究實際利益。像李英傑這種青年精英,比他的老爸更會權衡利弊;他知道爲了自己將來事業的發展,在關鍵時刻應該採取什麼行動……
“張伯伯,我來了。”張董事長正想着,李英傑破門而入。
“英傑,快請坐。”張董事長站起來,“我正點菜呢。你喜歡吃什麼涼菜啊?”
“隨便。”李英傑笑了笑,“來個拍黃瓜吧!”
“不行不行。”張董事長遞過來菜單,笑着說,“我這當伯伯的第一次請你吃飯,哪能吃家常菜呢。來,點個好的。”
李英傑接過菜單,隨意地翻了翻,對服務員說:“小蔥拌豆腐。”
“嗨……”張董事長過意不去了,“這也太平常了。這樣吧,加一盤老醋蜇頭。”
“好的。”服務員點了點頭,“請問二位喝什麼酒?”
“我喝啤酒。”李英傑直爽地說道。
“我來白的。”張董事長看了看李英傑,又衝着服務員笑了笑。
服務員記下了酒的名稱,又報了一遍點好的菜名,然後走了出去。
“張伯伯,不好意思啊,應該是我請你吃飯。”李英傑恭敬地說。
“英傑啊,現在……吃飯是小事兒,重化機械廠新裝置的研製可是一件大事兒啊。今天晚上,咱爺兒倆好好合計合計。”張董事長含而不露地暗示了今天晚上談話的主題。
“是啊,這件事兒我也在考慮。”李英傑說着,給張董事長續上了熱熱的茶水,“中央領導要是批准了這件事兒,重化機械廠就有了新的前景。全國重化行業的裝備再也不會依賴外國人了。”
“英傑,你看得遠啊。”張董事長稱讚地點了一下頭,然後把服務員端上來的菜往李英傑面前推了推,“這麼大的重化機械廠,如果沒有定型產品,那豈不就淪爲小修配廠了。”
李英傑把張董事長的酒杯拿過來,一邊倒酒一邊問:“張伯伯,我剛剛回國,不瞭解咱們的科研體制。如果將來真的要幹,中央會投多少錢?”
“這錢嘛,中央肯定會有大投入。”張董事長端起了手裡的杯,思索了一下,“不過,據我所知,咱們國家歷來注意發揮中央、地方兩個方面的積極性。將來真要是立了項,恐怕地方還要配套一部分資金。”
“你是說,鎖陽市的財政會有投入?”
“不不不,”張董事長連連搖着頭說,“鎖陽是個窮財政。公務員開工資還常常到‘東北重化’借錢呢。他們啊,就是有投入,也只是象徵性的……也就是拿個十萬八萬的吧。”
“這點兒錢……哪兒夠?”李英傑不滿地搖了搖頭,“看來,得靠‘東北重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