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個門派的道袍?”我悄然問癩頭大師。
道教門派比較多,每個門派的道袍也有細微的差別。
我無法辨別,但是癩頭大師應該是清楚的。
他小聲應道:“應該是龍虎山的道士!”
我並不覺得太過意外。
從到達青龍鎮開始,就不斷地聽到龍虎山道士。
大將軍滿門滅族,胡姓人一個不剩,最後鬧鬼,是龍虎山道士出手的。
大將軍府邸的陣法,就有龍虎山的影子。
之後,陳天風鬼心上的“死”字符咒,通靈大公廟那些小棺材上包裹的符紙,都有龍虎山道士的身影。
現在見到了一位龍虎山道士。
我反而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我們推測過封門村村長,應該是封門村原來的村民。
看來這個推斷並不正確。
這位村長是外來。
他是通過高超的道法,牢牢地將封門村掌控在手上,還有不少人爲他賣命!
他並沒有戴着面具。
因爲還隔着一段距離,暫時還沒有辦法確定,他是人還是亡靈?
抑或是與茅山道士白小樓一樣的不死怪物?
車子停在了湖邊。
黑袍道士從祭祀臺上看了下來,說:“諸位遠道而來!本村長榮幸之至!”
我應了一聲:“村長盛情款待!實在是令人受寵若驚!”
車伕從車上跳下來,說:“村長!村子裡的村民也都來了。祭祀隨時都可以開始!”
我回頭看着車後。
烏泱泱的亡靈,擁擠在一起,都好奇地看着祭祀臺,緊張地看着黑袍道士。
和剛纔鬼哭狼嚎不一樣。
此刻的他們,已經安靜了下來。
我不禁暗想,也不知道,陳天風怎麼樣了,是跑到了黑袍道士身邊,還是讓那些亡靈抓住,給撕碎了。
黑袍道士擺擺手說:“我與他們談一談!”
我們四人從靈車上下來。
水面的霧氣散開。
天空罕見地出現了滿月。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整個湖面,飄着密密麻麻的棺材。
這一次,棺材是正常大小的棺材。
舉目望去,無法弄清楚到底有多少口。
它們都圍着祭祀臺環形散開。
我後脊骨發涼。
方青也愣住了。
棺材浮出水面的場景,讓我想到了胡仙芝對我講的。
當年陳九燈遭遇其他三家的暗害,封在鐵皮棺材之中沉入江底。
可是,那口鐵皮棺材卻浮出了水面。
“這棺材怎麼能浮出水面啊!”方青最終開口發聲。
我吞嚥了口水,眼前這一幕,着實是太過驚人。
莫非是這黑袍道士向我們展示他的實力!
癩頭大師倒是非常地沉穩:“興許在這水底放着柱子!可以託舉着棺材!”
我一怔。
在水底釘着柱子,託舉棺材。
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不過是微乎其微。
因爲,我發現有些棺材還在晃動着。
如果有木柱子託舉着,應該不會動彈的。
可我還是明白了癩頭大師的弦外之音,沒必要大驚小怪,興許就是些障眼法而已。
這封門村四周都是大樹,要做些棺材出來,還是非常容易。
車伕笑了一聲:“大師還是擅長安慰自己。”
我沒有再去管那些漂浮的棺材。
四人一起登上祭祀臺。
車伕並沒有阻止我。
我登上祭祀臺之後,又回頭看了一眼村民。無數雙綠油油的眼珠,看起來還真是瘮人。
這時,我在人羣之中,看到了胡金山的身影,他就站在人羣之中,保持着靜默的狀態。
除此之外,我並沒有看到陳惜弱、陳俊儒,以及謝靈玉的魂魄,就連剛纔幫忙的謝小玉都沒有看到。
我心中不禁地犯嘀咕。
莫非,從外面帶入封門村的亡靈,沒有資格參加今晚的狂歡祭祀活動。
這時,我忽然聞到了一股魚腥味。
沒錯。
這魚腥味並非從湖面飄來的,就是從祭祀臺上傳來的。
我們四人是不會有這種氣息的。車伕也沒有這種氣味。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種魚腥味是從黑袍道士身上傳來的。
氣息還有點衝。
我忽然想到了一種魚,就是鮎魚。
我不由地看向了黑袍道士。
他臉上蒙着黑氣,五官看起來甚是彆扭。
黑袍道士笑着說:“陳辣,方青……你們能穿上這些衣服,簡直是太好了。你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良配!”
我應道:“我們這對良配,是有人設局的。並非天造地設!只怕讓你失望了。”
黑袍道士道:“無妨!至少在八字命格上來說,你們是一對絕配!”
他朝我走過來。
迎面便是一股極爲濃郁的魚腥味。
好在,風向發生了改變,他變成了從下方向走過來。
方青皺着眉:“好臭!”
車伕眼神一變,喝道:“閉嘴!”
這時,我發現整個祭祀臺四周的亡靈,都呆住了,好像是聽到了十分駭然的事情。
看來,這位村長身上有魚腥臭味,在封門村之中是一大禁忌!
誰要是說出來,必定要承受恐怖的後果。
如果是死屍的話,頂多是散發出腐臭味。
可從這黑袍道士散發出魚腥味,着實是令人想象不到。
方青說:“的確是好臭!難道,你們要用什麼腥臭之物祭祀冥王嗎?”
車伕嚇得身子發抖,忙看向了黑袍道士。
我擔心黑袍道士會發作,下意識地擋在了方青身邊,同時按住了那把青龍刀。
這時,黑袍道士笑着說:“車伕,不用那麼緊張!不知者不罪嘛!我常年在湖上休息,身上帶着一點腥臭味道,是很正常的。”
這種腥味,絕對不是從魚身上帶來的。
就是從黑袍道士身上散發出來的。
車伕說:“村長大人有大量!胸懷寬廣,真是令人敬仰!”
而後,車伕喝斥方青,說:“方小姐,快點向村長道歉!”
方青說:“如果,你需要我道歉!我可以道歉!可我,只是說好臭!並不知道是村長身上發臭。我以爲這附近有死魚。倒是你,讓我知道是村長在散發……獨特的氣味!”
車伕怒道:“你……”
滿月當空,湖風吹動。
我看着祭祀臺,忽然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
那黑袍道士在月光下的影子。
特麼地像一隻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