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喊出了寸頭西裝男的名字。
那男臉色頓時就變了，聲音也變得客氣起來：“方青……你怎麼在這裡來了？這車不是你能坐的！趕快下去吧。”
方青站了起來，將我拉住，不滿地說：“方丁，他是我朋友，你給我客氣點！老實說，你爲什麼要這上車！”
方丁面露爲難，說：“這……這您就別管了。你快下去吧！帶着你這位朋友趕快下去吧。”
方青盯着方丁。
原本面露兇相的方青，收起身上的凶煞之氣，竟有幾分不知所以。
“你往前面擠什麼！”方丁忽然往前走了兩步，擋在我與方青前面，對着要擠過來的貓臉老太大喊了一聲。
“呵呵！你是要出頭嗎？”那貓臉老太冷冷地說。
這時，只見方丁拿着腋下夾着的皮包，就朝貓臉老太的臉抽過去。
“你算老幾，我出頭你能拿我怎麼樣啊？”方丁又拿着皮包抽貓臉老太的臉。
“她過來了！”我壓低聲音說。
方青看了一眼方丁：“白天我去找你。你最好是老實跟我說！”
方丁遲疑了一會兒：“大小姐你下車就是了。這醜老太我能收拾的。我……這爛命一條！”
方青遲疑了一會兒，邊拉着我下了車子。
車子緩緩地關上車門。
我們停在站點。
只見貓臉老太就站在車窗前，詭異地朝着我們笑。
這一次，方青也看到了貓臉老太。
貓臉老太已經將方丁給拎了起來。
方丁額頭都在流血，不過他笑着看着方青，嘴型在動，表明他沒有事情。
“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我沒有想到，這世上還真的有貓臉老太這種靈物！”方青說。
等到車子啓動之後，我們並沒有追上去。
方青臉色很凝重。
“這條線路是從黑虎山連通市區的，要去所謂的黃泉客遠站！看來，這背後是方家在控制的。”方青平靜地說。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看來是我小瞧了方家。
連這條夜班鬼車都能控制。
我忽然明白過來，趙大順讓我們上車，恐怕就是要告訴我。
這條夜班鬼車是受到方家控制的。
眼前的趙大順未必就是自由之身。
“那這個方丁，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呢？”我問。
方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他是我一個遠方的兄弟，之前也在老槐樹村鬥狠跟人打架！後來，是我爸帶他出去做生意的。我聽他打架出事了，卻沒有見到他的屍身！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死還是活着。”
我哦了一聲，說實話我沒看出來。
不過從他那個樣子，至少不是魂體，而是有實實在在身體的。
他幫我們擋住了貓臉老太，可見他對方青還是有感情的。
我們在車站等了一會兒。
便看到癩頭大師開着方青的車追上來了。
癩頭大師停車之後，問清楚了車子的狀況之後。
對於貓臉老太的出現，也是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他就坦然了，說道：“這麼看來，那個鬼面男也有可能來江城市，貓臉老太對陳辣陰魂不散！這一次沒有遭遇！下一次肯定會遭遇的。你要小心！”
方青說：“大師！追上去看一看！我想知道，那夜班靈車最終會通向什麼地方的！”
癩頭大師啓動車輛，順着道路追了上去。
奇詭的是。
車子開了二十多分鐘，再也沒有看到了夜班靈車，好像憑空從世間消失了。
我們又在幾個幾個路口找了找，還是沒有找到那輛夜班車。
它徹底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癩頭大師說：“你們說的那個方丁，應該是個活死人！活着的時候凶神惡煞，死後就是這輛靈車的安全員！俗話不是說嘛：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這鬼啊，也是怕惡人的。”
我深以爲然。
方丁是鬼車的安全員，車子開到某個站點之後，有人上車檢查車子超載嚴不嚴重。
估計從方丁上車之後，我們下車之後，那輛夜班鬼車就進入了某個神秘之地。
所以，我們根本就追不到那輛鬼車了。
車子停在路邊，我們三人找了一處晚上經營的火鍋店。
癩頭和尚吃了些稀飯。
我與方青點了點一個鴛鴦鍋，又要了點菜。
方青還要了一瓶啤酒。
喝了兩杯之後，方青長舒一口氣：“我憋屈得很！心中難受啊。”
我問：“你離開桃花別墅這幾天，家裡人給你打電話嗎？”
方青搖搖頭說：“我按照你的建議，每天白天關機！我開過機，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任何電話進來。他們好像把我給忽視了。”
我說：“估計桃花別墅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他們不好與你交待！又或者說，知道……”
我停了下來，沒有說下去。
我本想說，知道你沒有多少時間，馬上就要死了，就沒有去管你了啊。
方青喝過酒之後，眼神有些迷離，似乎看出我後半截話，只是苦笑一聲，而後問：“大師，你說我向我這樣的人，了卻煩惱，剪去三千煩惱絲！出家當個姑子，會不會逃離塵世可怖的命運！”
癩頭大師搖頭說：“不能！逃避命運總是沒有的。它最後會更加兇殘地來到你的頭頂。”
她又是嘆了一口氣。
嘟嘟！
方青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連忙拿起來一看，很快就遞給我。
“大小姐，今晚的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不要來找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也沒有任何備註。
不過顯然是方丁發來的。
尤其是，你要好好活着，聽起來倒是有些悲傷。
方青給我倒了一杯酒，高高舉杯：“陳辣，我們都好好活着的。哪個王八蛋都不能要我們死！”
我怔了一下，也端起了酒杯，心中涌上一種悲傷。
是對生死的悲傷，也是對前途的悲傷。
好好活着。
是多麼難的一件事情。
酒杯碰撞在一起。
那是夢碎的聲音。
方青很快就喝醉了，趴在桌子睡了過去。
癩頭大師把我們送回家，便自己走了。
我跟他約好，休息兩天，便去通寶寺找他，我想下到無影塔的地宮下面去看一看。
癩頭大師怔了怔，說：“如果你有膽子的話，那就跟我一起下去。”
按照胡仙芝所講述的，當年封在鐵皮棺材的陳九燈浮出水面的時候，無影塔的風鈴響了一天。
陳九燈重回人間，可能與無影塔是有關係。
我說：“我膽子厲害很大。”
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早晚要下無影塔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