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小朱電話的歐陽邵也很意外，小朱的確是成長了不少。不過，“你以爲江隊他們沒有發現嗎？”
“啊？”小朱在電話另一頭露出疑惑的表情，鏡片都掩飾不住眼裡的失望，他還以爲抓住了什麼重大線索呢！ “呵-”歐陽邵笑了出來，不過他不能打擊小朱的積極性，還是應該鼓勵鼓勵的。“乾的不錯，有進步！”
“真噠！”小朱突進老大的鼓勵瞬間心情又美妙起來，連帶着說話也幼稚了不少。看得旁邊的蘇墨一臉莫名其妙。“不是，小朱警官，你剛剛說章玉龍怎麼了？”
小朱推推眼鏡，甩了一個白眼給他，“我在想老大爲什麼要選你。”“啊？有什麼問題？”“就你這樣的敏銳性，還能不能撿得上別人的湯喝？”還有個說法也叫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小朱說着就轉身走了，不管蘇墨在後面張牙舞爪。“嘿！你這話說的！” 小朱其實也就比蘇墨大不了幾歲，他讀書讀得小，一畢業就進了S市警局，成了歐陽邵的手下，也是很幸運的一件事了。 同輩人相處起來都沒有什麼困難，所以即便歐陽邵剛開始不是和紀塵是警察，相處久了，蘇墨也把他們當作了朋友，纔不會畏手畏腳。
這不，回去之後，蘇墨就立馬告狀。“哥，我跟你說，小朱今天特別沒禮貌，他嘲諷我？！”“他怎麼嘲諷你了？”歐陽邵眼皮都沒擡一下。蘇墨就把事情過程講了一遍。歐陽邵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他嘲諷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兒嗎？ 蘇墨：“？？？！！！”你變了變了！不行，他得和潘程程說去！“我家那丫頭呢？” “剛走，聽說江隊回來了。” “那你怎麼沒去？她去幹嘛？”“這裡是京師。”歐陽邵漫不經心的說道，因爲這裡是京師，而他們是S市的，有些事他們不能多過問，更不能去管，不然就是越界了。
越界之事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就會上升到政治高度。他們，還是小心一點爲好。江小白從緝毒大隊回來的時候牽了一條狗，是條小金毛。他從曹局那兒順來的。小金毛不認生，皮得很，要人牽着它四處遛。恰好歐陽邵有事兒要和江小白商量，於是遛狗這項重任就落在了璃身上。 璃滿臉不樂意，但是架不住歐陽邵的眼神威脅，只好牽着狗出了總部大樓。但他還是抱怨，“我烏龜都沒遛這麼勤快！”廢話，烏龜還要你遛的話那還叫烏龜？
江小白在辦公室坐了下來。“你是怎麼把璃訓練到這麼聽話的，我記得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歐陽邵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你呢？怎麼又和緝毒大隊扯上關係了？”“唉，扯上關係就扯上了唄，盯個人都不用我出人了，全都派他們那邊兒的人去盯。”江小白窩在了椅子裡，整個人十分放鬆。歐陽邵翹起了二郎腿，“懶出了境界，你也不怕他們應付不來。”江小白不在意的說：“有什麼應付不來的？最大的威脅不是都已經交給我了嗎？” ……蘇墨無聊，和小朱勾肩搭背的去逛超市。本來是給打算烏龜買點食兒，再給咚咚帶點零食的，結果兩人東轉西轉，碰到了遛狗的璃。他真正的是在遛狗！璃在把小金毛放在扶梯上，讓它自己走，而自己卻在低頭玩手機。
周圍上上下下的人路過都忍不住看他倆一眼。小朱和金毛對視一眼，感覺它都快走哭了，遛狗不是這樣遛的啊！ “這絕對是我見過最佛系的遛狗方式！”小朱扶了扶眼鏡。蘇墨點頭，“騷還是我璃哥騷，比馬達加斯加的企鵝還騷。”璃像是感覺到了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擡起頭來。果不其然，看見了蘇墨和小朱二人，眉毛一挑。蘇墨看見璃靈活的眉毛，就知道大事不好。不出所料，遛狗的重擔果真交到了他倆的手上。至於璃，網吧是他家，送錢靠大家。
另一面，凌亂的被人遺忘的街角傳來一聲悶哼，然後隱隱傳來了誰的歌聲，不優美，反而更像是癲癇。髒亂的垃圾桶被當作了鼓，“咚-咚-”的節奏感——他踢翻了垃圾桶。“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呢？”最終他睡了下去。 “怎麼就死了呢？”有人呢喃，“怎麼就死了呢！” …… “死人了？” “怎麼又死人了？最近真亂。” “死的是誰？” “不知道，聽說是個歌星。”
“人這命哦……”人羣圍在巷口，議論紛紛，衆說紛紜。“讓一讓，警察辦案。讓一讓。”蘇大衛抽菸，沉默的聽着下屬的報告。蘇大衛是緝毒大隊的老人了，在這一行工作超過十五年，其中抓過跨國毒梟兩人，偵破大大小小的販毒案件超過千件。十年前他遭到了毒販的報復，年僅兩歲的兒子被殘忍殺害。他爲了妻子的安全，和妻子和離了。但沒想到即使這樣，毒梟自然沒有放過他。在他和妻子分開後不久，妻子便出了事。
蘇大衛的隊友們都讓他退居二線，可是他偏不，最終他親手將殺害妻子兒子的仇人送上了法庭。“死者齊瑞，幾年前和朋友組過一個樂隊，發佈了幾首歌，其中有一首挺火。後來樂隊解散，朋友騙他，他替人免費寫了幾年的歌。他一直以爲那些歌手會在唱片後著明詞原作者，可是並沒有。前不久才他發現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 “死因呢？”“初步判定是lbel，具體報告已經送回局裡分析，明早就能出。” “明早？太晚了，你親自去盯，我今晚就要。” 彙報員立正，“是！”今晚，註定又是不眠夜。“人在哪兒？”清一色的黑衣人整齊有素的排列在席思埠狹小的診所裡。
除埠倒是不慌不忙，對從被粗魯的從被子裡拎起來的行爲沒有絲毫憤怒。“我真的不知道呢。他是有多重要？還能引來33大人的親自拜訪？”33皺了皺眉，席思埠的語氣太虛假了。“說這麼多做什麼？你只需要告訴我人在哪兒就行了。” “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他在哪兒。” “你不用裝蒜。”除埠一本正經的回答：“講真，我本人並不喜歡蒜，那東西味兒很大。”33嗤笑，“你知道今天又死了人嗎？” “嗯？”除埠奇怪與他的突然轉移話題。“步行街那邊，死了個人，是緝毒大隊的人去的，裡面有我一個老熟人。你知道爲什麼隨便死了一個人回是緝毒隊的人去嗎？”33停頓了一下，滿意的看着除埠憤怒的表情，之後他才緩緩說道：“他已經瘋了。lbel是最偉大的毒品，他怎麼可能複製得出來？”33語氣都是掩飾不住的狂熱和崇拜。
lbel纔是最偉大的，我們纔是最偉大的人，有誰配和我們比肩？沒有人，也不會有人！ 記者怎麼回事兒？怎麼見報了？還沒讓人去聯繫，都不想混了嗎？”龐局在辦公室裡發脾氣，他們本來就是打算抓人的，這下好了，什麼都被曝光了，該怎麼抓人？等人家自己送上門來嗎？這些記者腦子裡裝的都是屎？不想想後果的嗎？ “已經派人去聯繫報社了，很快就能撤下來。” “亡羊補牢！”
“曹局別生氣。”蘇大衛從兜兒裡摸出一支菸，“報上沒說什麼，只是說死了一個人，誇大其詞而已。主要是這次死的是個歌星，小有名氣，纔會見報。” 曹局依然吹鬍子瞪眼，這並沒有安慰到他。“現在的社會風氣啊！調查得怎麼樣？”蘇大衛吐出一口煙，煙霧在空中盤旋，繞了好幾個圈才消散，“這也正是我想和你說的，調查報告顯示，這並不是lbel。”曹局一愣：“不是？上次不是檢測過嗎？”“上次是做的初步對比，詳細結果下來了，這和醉生夢死是有差別的。”“有什麼區別？”曹局神情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上癮性更強，毒性更大。” “那兩次這次死的人是？” “是在試毒！”
拿活人試毒？曹局坐不住了，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半晌他也沒說出一句話，也沉默的掏出了一支菸點上，兩個老煙鬼各自交心。
“誒，我說老夥計，我們又遇上大案子了。 蘇大衛點頭，“可不是，發現新型毒品，還有比這更重要的案子？”“這案子完了之後你退休吧。我提前批了。”
蘇大衛聽了龐局的話，愣了片刻才說道：“好啊，我也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陪我媳婦兒去。” 曹局一噎，沒說話。蘇大衛突然就笑了，“誒，我說曹局，咱氣氛別這麼沉重。往好處想，這案子其實更簡單也說不定。製毒的人和毒販不是一條心，自己在暗地裡研發新東西。毒販肯定會不高興，到時候讓他們狗咬狗，窩裡鬥，我們不就坐享漁翁之利了嗎？” “但願如此。”曹局目光投向遠方。他們和毒販鬥了一輩子，打了一輩子交道，誰又比誰蠢得到哪兒去呢？…… 章玉龍在黑夜裡奔跑，手上拿着好些個注射器。他的身體在憤怒，靈魂在叫囂，爲什麼，爲什麼會死人？
明明已經被他改動過的分子式，有毒的苯環已經被他代替成了乙基，爲什麼毒性還會加中，造成人的死亡？ 爲什麼明明他研究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成功？可是明明在家裡實驗的時候都成功了！章玉龍拼了命的跑，跑回了原來住的大院。大院裡靜悄悄的，陳家人早已睡下，姚樂樂最近在找房子，她打算和人合租準備搬出去了。童菲正常上班。沒有人知道他偷偷回來了。 這間房子還沒租出去，也可能是因爲最近事兒多，不好出租，所以還空着。
他撬開鎖。家中擺放還和他走時一樣，角落裡的某處化學藥品還在盡力氧化，只爲了最後發出光和熱，帶走這一室的骯髒與不堪。他走到牀邊，搬開一塊隔板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箱子。
打開，裡面是兩副瘦弱的骨架，骨架重疊着，一副暗黑，一副卻是白皙，黑與白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副悽美的畫面。暗黑的一副屬於男生，另一副屬於女生——屬於陳玉。 兩個孩子燦爛的人生都成了浮光泡影，短暫如流星。
章玉龍帶走了它們。章玉龍出門的時候，陳浩突然驚醒了，他好像做了個夢，夢裡有稀疏的敲門聲，他夢見妹妹笑着對他說：“哥哥，再見。”而後他醒了，敲門聲也戛然而止，他望向窗外的黑夜，突然不知所措。今天晚上好像沒關鐵門？陳浩翻身起牀，把房門大敞開，這下，妹妹不用敲門，也能進來了吧？陳浩盯着大門，幹坐了一晚上。可是外面連陣風都沒吹進來。章玉龍出門沒多久，就被33的人堵了個正着。 “大科學家，和我們走一趟吧？” 33帶着人回去，回的地方已經不是上次那地兒了。最近風聲很緊，他們也都十分小心謹慎。“李哥，人帶回來了。”33恭敬的說道。 李哥睜開眼，看着眼前這個老熟人。
老熟人章玉龍此刻被綁着，嘴裡塞了布條，他從大院裡帶回來的兩副骨架也被一併帶來了，被人安放在一旁的箱子裡。李哥往箱子的方向望了過去。 33爲他解答疑惑，“這是他從大院裡帶出來的，上次我們的人潛進去看過，並沒有發現什麼。想來應該是藏得很深。” 李哥擺擺手，33會意，讓人拿下去檢查，這種時候都不忘帶着，屍體裡肯定藏着什麼秘密。“章玉龍”孔哥聲音沙啞着開口，“當初我是怎麼和你說的？”
章玉龍嘴裡塞着布條，沒法兒說話，回憶屬於孔哥一個人。
“我和你說，跟着我幹不會虧待你的。你是怎麼回答的？讓我想想。”李哥喝了口茶潤嗓子，“哦，我想起來了，你說你怕了，不想幹了。”“我讓你別怕，你就跪下來衝我發誓，你絕對不會把事兒說出去的，也絕對不會再從事這方面的研究。我其實挺欣賞你的，年輕人有一股衝勁兒，所以我答應了你，我也知道當初你走的時候偷了一點lbel，但是我並沒有追究。所以，你現在是在幹嘛呢？回報我嗎？”章玉龍眼神動了動，還是沒有出聲。把我從老撾逼回來，你本事很大啊。” “我現在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跟着我？” 33扯掉章玉龍嘴裡的布條，踢了他一腳，“李哥問你話呢！”
章玉龍眼裡都是怨恨和瘋狂，“爲什麼我會失敗？爲什麼當初我能製出lbel一代，卻不能改進二代？” 李哥皺了皺眉，現在的章玉龍不清醒。“拉下去，明天成了人再拖來見我。”33順從的將人領了下去。李哥重新閉目養神，他仔細回憶向築說的話，他研究出來的lbel？可笑，要不是他提供的分子式，他連這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真是愚蠢至極！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還是以前那家姓謝的聽話，起碼不會撂下攤子自己跑去研究，就是命不好，一家人都白白慘死。不過那時候連自己都還是在別人手下混的一個小嘍囉。一晃眼，好多年過去了喲。不一會兒，33又重新進來了，他覺得李哥會有事兒問他 果然不出所料。 “人從哪兒逮來的？”李哥依舊閉着眼，手裡的佛珠一圈圈的轉着。“我從除埠那兒打聽到的消息。” “除埠？” “對，也是一個神經病。” “神經病舍得透露消息給你？”
33舔了舔牙齦才說道：“我知道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