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有這麼幾千米了,錢蠟匠還是要等天亮了再行舟,這是這條河上約定俗成的規矩,代代流傳下來的。
現在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陳文坐在小舟上將衣服換下,穿上我帶着一套黑色衣服,這衣服我平時不敢穿,因爲太像奔喪的了。
錢蠟匠問陳文在洞中做了什麼,那麼多的亡魂,他應該根本出不來纔是,陳文笑而不語,不過錢蠟匠也開始明白了,陳文的身份很特殊,至少實力很強,強到足夠走出這惡靈鬼洞。
錢蠟匠說:“道門的人我也見過一些,只有西部在發展法術的同時還會發展武術,你應該是西部道門的人吧?”
陳文點頭說是。
道門大致分爲這麼幾派:茅山派——法術;宿士派——風水;麻衣派——相術;全真——武術;衆閣——醫術。
這是道門的五大主流,其他的趕屍派等也算道門的門派,但是入不了主流。
錢蠟匠又說:“你的身手,在道門中身份應該不低吧?”
陳文笑了笑,他以前是法界的代表人,代表的是整個西部道門,但是他自己退出了法界,現在只能是個山野道士,所以,他還是這樣回答的錢蠟匠。
早上又是三聲炮響,錢蠟匠再吆喝:“三聲驚雷響,萬千陰魂讓,活人上死路,死人過陰橋,啓程咯。”
解開繩子往前劃去,越往前面,水面越寬,我稍微出神了會兒,再驚醒過來,小舟竟然已經劃入了一寬逾一百米的湖中,湖水平靜如鏡。
陳文站起身看着湖面,我環視了一下這四周,這湖是緊靠着一方絕壁的,內側是高約百米的直角絕壁,這應該就是當初那些晉綏軍跳落下來的地方了。
錢蠟匠說:“你們要找的衣服,就在湖中,不過要等,晚上才能出來。”
我們也不着急,錢蠟匠將小舟劃到了岸邊,我們上岸吃了一些帶着的乾糧,然後觀賞起了這裡的美景。
這地方雖然陰森,但是卻美麗至極,誰能想到這種叢山峻嶺之中還有這樣的小湖,蔥鬱樹木圍繞,絕壁林立,千峰排戟,萬仞開屏,湖面落葉點綴,光看着就心曠神怡。
錢蠟匠這幾日是真累了,躺在一旁石頭上睡着,我拿出手機看了看,趙小鈺、馬蘇蘇、代文文都發來了不少短信,我一條一條回覆。
陳文這會兒走過來,說:“打電話給馬蘇蘇。”
“打給她做什麼?”我問。
陳文回答說:“把這裡的地形告訴她,問問她這種地勢可以做什麼。”
這裡信號
很差,只有一格,勉強可以發短信,電話打過去,我說話馬蘇蘇全部是:“喂?你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你按錯了嗎?陳浩?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被綁架了嗎?”
馬蘇蘇這一連串的發問讓我哭笑不得,但是我一直在說話,信號差,她聽不見而已,無奈只有掛掉電話,轉化成了短信。
我將這裡的環境地形告訴給馬蘇蘇,問她這種地形可以做什麼,發過去沒多久,馬蘇蘇發回了短信:如果以你們爲基準,背靠絕壁,天斬煞;迎面湖水,上有樹葉,不夠流暢,污口煞;湖水出口呈反弓之水,天弓煞;以你描述,那裡地勢偏僻,各物雜糅,這是死牛肚穴。綜上,你們在一方絕地和養屍地中,趕快離開。
這是馬蘇蘇短信的所有內容,我看完後馬上給陳文看,問陳文怎麼辦。
陳文說:“看來有人在用這裡養屍,不過我們肯定要拿到蠟衣的,晚上拿了蠟衣就走,畢竟是別人的領地,不要跟他們產生衝突。”
我恩了聲,陳文讓我去歇息一會兒,他在這裡看着。
這環境睡覺正好,睡得正舒坦,腳上卻奇癢無比,坐起身看,之前踢進那女人肚子裡被扎的傷口竟然又長出了根鬚,忍着疼痛將其扯掉。
然後摸出一塊硃砂捏碎撒在上面,那鬼參是以人爲肥料,喜歡陰氣,要是我身上沒有陰氣,它就不會生長了,硃砂聚陽,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太陽落山後,這地方的環境都變了,不再是幽靜怡然,而是陰森恐怖,錢蠟匠起身說:“上舟,拿了蠟衣就走。”
上了小舟,將小舟劃到湖中心,然後收掉漿,在湖中心等着。
子時到,陰陽交替,鬼門大開,二十三點至凌晨一點是陰司允許的鬼魂在陽間出入的時候,這個時候,陰差也不能隨便在陽間拿人,所以鬼魂很多。
我看着湖面,不一會兒,湖面上就多了一些黑不溜秋的東西,細細看的話,不難發現那些就是浸泡在湖底的屍體,全都面部朝下,匍匐在湖面上。
剛好我們旁邊出現一具屍體,錢蠟匠伸出漿將屍體撥過來,陳文說:“小心,不要把屍體正面撥過來,讓他始終面朝下。”
“這是爲什麼?”我問。
陳文說:“匍匐向下,是接地氣和接陰氣,要是面朝上,源頭斷了,他們就醒過來了。”
我瞭解了,錢蠟匠小心翼翼,等屍體到小舟旁邊後,他和陳文彎腰前去剝衣服。
不一會兒,這件黑色衣服就被剝了下來,放在小舟上,錢蠟匠說:“夠了嗎?走吧。
”
陳文卻說:“再拿一件。”
“拿這麼多做什麼?”我問。
陳文說:“這一路來,很多鬼、怪都是衝你來的,你要隨時把身上的屍氣隱藏起來,所以,一件肯定不夠,得再來一件換洗的。”
我啞然無語,也就是說,我今後都得穿着這死人衣服了?
又到另外一具屍體旁邊,靜悄悄扒下了衣服。
這下可以離開了,不過錢蠟匠剛要划船,這些屍體忽然全都面部朝上,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我們大驚,錢蠟匠忙划動船槳,但是船槳卻被人一把奪了下去。
“注意屍抱船。”陳文喊。
屍抱船是源於黃河沿岸的說法,就是死屍抱住了船底部,船行走不了。
錢蠟匠恩了聲,開始用全都砸起了小舟底部,發出咚咚咚的聲音,用來嚇走想要來抱住船的屍體。
但是這沒用,纔剛砸沒幾下,小舟突然翻了,我們全落入水中,我學過游泳,馬上往岸邊游去。
可還沒多遠,腳踝就被人抓住了,我立馬潛下去看,不過這時候抓住我腳踝的那屍體卻鬆開了我,陳文這會兒去救錢蠟匠,把剛纔兩件蠟衣丟給我:“在他們眼裡,你是他們的同類,不用怕他們,拿着蠟衣上岸。”
我抓住蠟衣往岸邊遊,果然,那些死屍不來抓我,因爲我渾身屍氣的原因。
上岸後不久,陳文把錢蠟匠也拉上了岸,那些死屍迅速向我們追過來,陳文說:“你們離開湖邊,我擋住他們。”
這至少有二三十具死屍,雖然信任陳文,但是難免有些擔心,就說:“真的可以?”
陳文說:“你哥我什麼沒見過?找個安全的地方躲着。”
看他這自信滿滿模樣,我隨後跟錢蠟匠兩人從草叢中穿行,到了一小斜坡停下,在這裡可以看見湖面的一些情況。
看不到陳文,能確定的是那些死屍都上不了岸,只在五六分鐘過後,死屍又統一面部朝下,不再動彈了。
“看來你哥贏了,他到底是什麼身份?道門沒聽說過這種年齡能力就達到這種層次的人。”錢蠟匠說。
我對陳文的過往知道得很少,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不過剛纔掉水裡,手機什麼全都掉了下去,這下徹底與外界斷了聯繫。
斜靠在這裡等着陳文過來,卻感覺身上有些不舒服,背後發癢,疑是爬蟲,就起身看了看,卻見我靠的這裡有一處不到兩釐米的裂縫,一隻眼睛在裂縫裡晃動,而我摸了摸背後,摸到一些異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