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擡頭看了一眼迎風飄揚的‘白’字大旗,深吸一口氣,機會或許只有這一次,就看自己能不能夠把握了。
光明神的使者究竟在哪裡?阿爾泰已經尋找了很久很久,離開家鄉已經一個多月了,走下神話中的不周山,他就像個遊魂一般在草原上飄蕩,爲了一口吃的,他曾經替牧人們去與狼羣拼命,爲了找到傳說中的光明使者,他拒絕了羌族女孩的火熱愛情,毅然選擇了繼續流浪......
一個個部落走下來,阿爾泰聽到最多的就是秦國西君的名字,看到最多的也是這位白子爲草原帶來的改變;現在一些部落的孩子已經有書讀了,雖然教授讀書的華夏老師還是居住在臨時搭建起的帳篷裡,可在各族戎人的眼中,那些帳篷就是可以朝拜的聖地。今年夏天的雨水不多,盛夏時一些較小的河流就會乾涸,如果換了是以往,習慣逐水草而居的各族牧人已經要開始籌劃遠行,他們要離開熟悉的環境,去到陌生的地方與其他民族甚至是狼羣拼命!可是今年卻不必有這樣的擔心,因爲就算老天不肯下雨,各族戎人也絲毫不用擔心,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每個月都會來收羊毛的華夏商隊不僅會帶來糧食、還會帶來青草,他們和羊寶寶都不用擔心會餓肚子,就算不想養綿羊了,只需要對華夏人說一聲,就會有人安排好他們去秦國做工、舉家遷去都可以。據說老秦會爲西域人準備好土石壘就的房子,夏日有竹管接來的‘自來水’,冬天有溫暖的火炕。比住在帳篷裡可舒服多了......
走出神話之地,來到現實人世,阿爾泰的心態也從浪漫走向了現實;這個世上哪裡有什麼光明神啊?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他爲什麼會眼看着生靈塗炭而不管不顧?如果真的有光明使者,那就一定是如同秦國西君這樣的人!阿爾泰沒讀過多少書,卻知道一個最簡單的道理,能夠讓民衆吃飽肚子的就一定是好人。就是神!
去西域中部!去民衆傳誦的西君之城!光明使者就在那裡,他一定有力量阻擋那隻來自西方的惡魔軍隊。阿爾泰會把生命都獻給他,只要能夠爲家人報仇。
沒有糧食,阿爾泰就靠打獵爲生;沒有水源,就跟隨狼羣去尋找隱秘的河流。就這樣一路行來。也不知走了有少日子,他看到了一隻龐大的軍隊。謹慎的阿爾泰像多疑的雪狐一般將自己藏在草叢中,靜靜等待大軍過後才又繼續前行,直到看見了那面傳說中的旗幟。
多情的羌族妹妹曾經對他講過一個故事,故事中的主角就是這面‘白’字大旗。據說這面旗幟到達的地方,就連最兇惡的狼羣都會主動避讓,旗幟插在哪裡,哪裡就有了幸福和陽光。這就是西君白子的旗幟啊!激動的阿爾泰躍出草叢,衝向了這面讓他魂牽夢縈的旗幟。就像是在奔向光明......
秦軍戰士被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嚇了一跳,好在白棟早有不得侵擾戎民的軍令,這個穿着破爛的傢伙也完全不像波斯人的斥候。所以他們並沒有傷害阿爾泰,只是大聲喝令他讓開,不要擋住大軍前進的道路。可阿爾泰怎麼肯讓?他又是哭泣、又是磕頭,這樣感覺還不夠,乾脆五體投地,把自己的臉貼在地面上。大聲唱着民族歌謠;他的歌喉其實很美妙,如果白棟在場一定會豎起大拇指誇一句‘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原來是個瘋子?
道路雖然夠寬闊。可這個瘋子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又唱歌的總不是去處,有士兵過來要拉開他,阿爾泰卻變得更爲開心了。在他的族羣中,男人去拉另一個男人的臂膀就是在考較對方了,阿爾泰是勇士!是神箭手,必須要讓那位西君白子看到這一點,如果我通過了考試,一定可以做這隻軍隊的十夫長!傻乎乎的阿爾泰想歪了,過來拉他的兩名士兵可就倒了大黴,在‘肉肉’咩咩的叫聲中,阿爾泰雙臂閃電般擡起,一手一個抄起兩名士兵,輕輕一用力就將他們扔上了天空!光明使者手下的戰士原來也不過如此啊,比不周山上的雪豹更容易對付。
好漢子!接到手下回報趕來的聶諸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一時手癢難熬,大叫一聲:“好漢子,拿起你的弓箭!”邊說邊彎弓搭箭,對準阿爾泰左肩空處射出一箭。聶諸看得非常清楚,阿爾泰背上的弓箭比普通士兵用的長了半尺有餘,弓弦又黑又硬,似乎是動物的筋絡絞成,如果不出意外,這定是一名神射手。
“來得好!”
雖然聽不懂聶諸在說什麼,阿爾泰卻看出這個人並沒有惡意,這一箭就算他不閃避也不會射中他的,一定是光明使者在考驗自己!想通了這一點,他大聲笑起來,閃電般擎弓在手射出一箭,竟然搶在半途將聶諸的箭矢擋下,兩枝箭在空中狠狠撞在一處,只可惜阿爾泰的箭頭是獸骨磨成的,被聶諸的箭一破爲二,不過經此一阻,聶諸的箭也無力墜落。
“好箭法!是個狠角色!你攔在這裡是要投軍麼?無論是爲了什麼,都給我留着這裡,等我回來!”
聶諸當年遊俠天下,什麼樣的高手不曾見過,可像阿爾泰這般箭法的卻是僅見,頓時動了憐才之念,一心想着要將這個傻乎乎的神箭手騙過來,讓他也做白棟的護衛纔好。
“你就是攔住我大軍的人?”
白棟來到軍前,笑吟吟地望着阿爾泰,第一眼看到這人,就知道他並無惡意,而且能讓聶諸看重,也絕對不會簡單。白棟只是很好奇,眼前這人一身破爛好像叫花子,雙眼中滿是燃燒的仇恨,是什麼樣的悲痛會讓他變成這樣?
隨軍翻譯連換了五種語言,才讓阿爾泰聽懂了白棟的問話,他猛地擡起頭,指着白棟的旗幟道:“我認得這面旗幟,我要尋找來自東方的光明使者,請帶我去見他,我會把生命交給他,只要他幫我報仇!”
“光明使者!”
草原上的各個民族都有自己崇拜的神,羌人崇拜白石天神、山戎白戎崇拜騰蛇、西戎和山荼戎崇拜狼圖騰,可在這些圖騰之外,他們無一例外的都會崇拜光明神,所以當聽到光明使者時,熟羌翻譯不覺愣了一愣,看看白棟道:“尊敬的西君,這個人應該是來自不周山的部落,是西域最勇猛的戰士,他似乎是來找您的,說您是他苦苦尋找的光明使者......”
“光明使者?”白棟一時有些啼笑皆非,微微點頭道:“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要來找我?我是這面旗幟的主人不錯,可我卻不是什麼光明使者。”
“終於找到了!阿里亞,阿里亞,阿撒撒拉拉......”
聽完熟羌翻譯的話,阿爾泰面色一肅,丟掉手中的弓箭,趴伏在白棟面前親吻他腳下的土地,然後跪在白棟面前,將雙手高舉過頭頂,大聲歌唱起來;雖然聽不懂他在唱些什麼,卻充滿了莊嚴肅穆的感覺,很像後世教~堂裡的讚美詩。
“整個西域都在傳誦你的名聲,你的光輝就像太陽一般傳遍了草原,人們因你而得以溫飽、就連敵對的族羣也變得安靜祥和,金羊毛的神話因你而起,你就是草原的雄鷹,光明的世者。讓我親吻你的腳背吧,從今天開始,阿爾泰就是你最忠心的勇士和奴僕!我要報仇!只有你才能幫助西域消滅那些來自西域的惡魔!”
爲白棟充當翻譯的熟羌確是一位智者,阿爾泰的話經他這麼一翻譯,立即變得文采斐然,誰說少數民族兄弟就沒有政治智慧了?看人家這馬屁拍的,簡直是出神入化,天然去雕飾。
“好了,我不是你的頭人,親吻腳背就算了。聽說你的箭法很不錯?那就與我手下的將士比一比,如果你能贏,我就收下你做個百夫長,日後你可以帶領大軍親自斬下那些西方惡魔的腦袋,如何?”
白棟縮回腳背,親手扶起阿爾泰,這人是從不周山來的,對自己大爲有用,而且苦大仇深,忠誠度極高,簡直就是老天送來的嚮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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