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經業出馬非同一般,這幾日朱翊鑾新逢大敗正是心底空虛之際,而程經業對於他來說就猶如一顆救命稻草,巴結還來不及呢,又怎麼可能駁了他的面子。
“小王爺,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劉震金達雖犯下大錯,可畢竟都是小王爺你的親信之人,這回去便處置二人實在是有損人心,不若給二人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一來可以收攬人心,二來也算是讓他們知道了軍法無情,日後必定再不敢做出這等錯事。”
“二哥所言甚是,那依你便是。”朱翊鑾想也沒想就點頭說道,可見對程經業的信任。
“老三啊,哥哥我好說歹說,總算是說動小王爺不再怪罪你和大哥。”見到金達,程經業一邊抹着額頭的汗水一邊說道。“不過,日後你二人可要多長記‘性’,萬不可再犯錯事,不然誰也報不了你們。”
看着他這副筋疲力盡的樣子,金達心中也是莫名的感動,雖說老二這人平日裡討人厭一些,可真的遇到了事情,這義結金蘭的情誼還是很有分量的。
“是,小弟一定銘記於心。”金達言辭誠懇的說道。
程經業點了點頭,“如此便好。大軍再有兩日就能趕到長沙城下,哥哥我也不留你了,你這便回去吧,好生準備一下。”
金達匆匆告辭,休整了一番的朱翊鑾沒過多久也帶着兩萬殘兵敗將踏上了歸途,不把長沙奪回來,他的一顆心總是踏實不下來。
“目前湖廣境內各部叛軍齊聚長沙城下,根據可靠情報,叛軍總兵力合計十二萬餘人,賊首朱翊鑾親自領兵。”陳慶平指着地形圖說道。
沈崇名點了點頭,這段時日叛軍在各地均折損不少,如今朱翊鑾的兵力已經捉襟見肘了,區區十二萬人馬,和自己手頭暫時可以調動的兵力幾乎相當。唯獨讓自己擔心的便是他那秘密訓練的五萬人馬,迄今爲止對這五萬人馬自己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不知敵人深淺,戰事安排都得處處加個小心。
“陳大人,那叛軍兵力又是如何佈置?”沈崇名擡頭問道。
“長沙城外水路,目前叛軍的陣勢主要是依水而設。佈防的約有五萬人馬,而其餘的全部用作攻城,看情形,朱翊鑾是打算在大軍趕到之前便要將長沙奪回啊。”
聞言,沈崇名呵呵一笑:“朱翊鑾作繭自縛,這幾年長沙知府數次修繕城牆,定是出自他的授意。如今的長沙城城池高大堅固,只要二蛋安排得當,就算是百萬大軍也休想在半月之內攻破城池。”
“大人所言甚是,現在怕就怕朱翊鑾用出什麼詭計來。畢竟他在長沙經營了這麼多年,能利用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這一點,咱們不得不防啊。”陳慶平有些擔心的說道。
沈崇名點了點頭,這話倒是不假,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如果真是這樣,那咱們可就得抓些緊了,萬萬不可給朱翊鑾留下可趁之機。”
“陳大人,咱們要趕到長沙,還需多長時間?餘牢所率人馬又在何處?”沈崇名擰着眉頭問道。
眼下守住長沙乃是重中之重,所以長沙城的守軍不到一局定勝負的時候是不可以輕易動用的。而僅憑自己的現有兵力,就連外圍的五萬叛軍都沒辦法擺平,更不要提另外負責攻城的叛軍了。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和餘牢合兵一處先將長沙外圍的這五萬叛軍解決掉。
“今日剛剛收到餘大人的通報,按照他三萬人馬的腳程,如今應當在平江城附近。若是沿途急行軍,三日後便可兵至長沙附近。而我大軍現駐紮雷家埠,走旱路大約需要四天的時間,若是走水路沿着湘江北上,兩日足以。”陳慶平一邊指着地勢圖上的各處地名一邊推算道。
沈崇名點了點頭,倒是和自己估算的相差不多。“若是有一支水軍相助,這仗可就好打多了啊。”沈崇名‘摸’着下巴頦說道,給自己一批堅船利炮,輕輕鬆鬆的便能將依河佈陣的五萬叛軍消滅,根本不需要太多的顧慮。
“大人,邦大人求見。”正當沈崇名想着美事的時候,‘侍’衛匆匆進來稟報道。
“詹姆士,這廝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沈崇名不由皺了眉頭。這詹姆士如今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自打上次派人給自己送了一次消息之後便沒了音信,原本自己以爲他是瞧着戰事將起躲回了京城,沒想到他又在這節骨眼上鑽了出來。莫非他這次來又給自己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一邊想着這事,沈崇名一邊起身走了出去。身後的陳慶平趕緊擡腳跟上,不過心中卻在納悶。邦大人?這又是哪位,自己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大人,您瞧瞧下官給您帶來了什麼好東西。”剛一見面,詹姆士便興奮地指着身後的大車說道。
這大車極其醒目,比起尋常所見足足大出了一倍不止,上面放着一見物什,紅罩着倒是不得而知了。看着套着繮繩的三頭騾子,任誰都能猜到這東西重的要命。
“這事……”沈崇名隱約的猜到了是什麼,可那玩意兒雖大,卻也沒有這麼大啊。
詹姆士呵呵一笑,附耳悄聲道:“大人,這是下官這次帶回來的紅衣大炮,威力奇大啊。”
沈崇名目瞪口呆,驚道:“紅……你,你是怎麼把這東西搞到手的?”不待詹姆士回答,沈崇名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查看起來,神兵利器啊。
見他這幅表情,詹姆士便知道這半個月自己費盡力氣把這十‘門’紅衣大炮運來沒有白費功夫。
掀開上面的紅布,長達八尺有餘的炮身便顯‘露’出來,“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沈崇名放聲大笑,這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給遞枕頭,世上的好事都被自己碰到了。
看着沈崇名高興,詹姆士心中也是歡快。“大人,這火炮的威力下官已經見識過了,一炮下去最遠可達十里,就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幫上大人您的忙。”
“不瞞你說詹姆士,眼下本官最需要的就是這東西了,待平了叛‘亂’,必在皇上面前爲你請功。”沈崇名一臉感慨的說道。有了這東西,雖不敢說‘蕩’平叛軍,但把他們下破膽卻不是什麼問題。到時他們陣腳一‘亂’,自己率軍來上一次橫衝直撞,這戰事也就差不離了。
“沈大人,這……”看着面前的龐然大物,沒在水軍廝‘混’過的陳慶平不由傻了眼,我了個乖乖,這麼大的火炮,得有多重啊。
沈崇名朗聲大笑,“陳大人,勞煩你派人徵集幾條大船來,假日務必要將這十‘門’火炮安置好,明日一早大軍便進發長沙。本官要讓朱翊鑾瞧瞧,什麼叫做神兵利器!”
“是,下官這便讓人去辦。”陳慶平點着頭,回首吩咐一名部將前去辦這差事,而他自己卻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面前這一‘門’紅衣大炮。
“邦大人,這火炮有多重啊?”陳慶平忽然回頭問道。
說到這個,詹姆士一臉驕傲之‘色’,“這僅僅只是中型紅衣大炮,一‘門’重約三千斤。”
這話雖然輕描淡寫,但表功之意任誰都能聽的出來。這一個東西便重達三千斤,長途跋涉運送到這裡,是非一件易事。
“這麼重?”聽他這麼一說,陳慶平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如何搬運到船上也是個麻煩事啊。
想着,陳慶平的眼神看向了詹姆士,解鈴還須繫鈴人,這麼大老遠的他都能折騰來,想必是有捷徑可以走了。“邦大人,等會兒移動的時候,還望大人指點一二啊。”
“好說,好說。”詹姆士有求必應,倒是讓陳慶平對他這模樣怪異的人增加了不少好感。
有了十‘門’紅衣大炮,原本還底氣略顯不足的沈崇名頓時雄心萬丈,這一戰自己已然是穩‘操’勝券。只需等着同餘牢合兵一處,便可以發動雷霆一擊了。
他認爲自己穩‘操’勝券,此刻身在長沙城下的朱翊鑾也覺得自己大獲全勝爲時不遠。
“王府中有一條密道,乃是建造王府之時便設下的。這密道直通城外一處莊園,這些年來鮮有人知,孤也差點忘了這件事啊。”朱翊鑾滿臉輕鬆愜意之‘色’。
大軍匯聚長沙城下,眼瞅着猛攻一日不見任何進展,衆人只能另尋他策。你一言我一語,最後雷豹的想法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這想法倒也簡單,那便是潛入城中將朝廷人馬領兵主帥以及各部將領除掉,如此一來城內敵軍必定大‘亂’,己方便可以趁‘亂’攻入城池了。這一辦法,雷暴還是照貓畫虎學了劉守有這段日子的作爲。
不過雙方戰事正酣,想要派遣高手潛入城中,也非一件易事。就算是能夠成功,肯定也會打草驚蛇,一旦敵將有了防備,那再想得手可就不容易了。
焦慮着,朱翊鑾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這條閒置了幾十年一直未派上用場的密道。有了這條密道,一切問題可就迎刃而解了。
“啊,竟有這樣的好事?”雷暴少有的欣喜若狂,實乃天助我矣!
朱翊鑾哈哈大笑,“千真萬確,這密道的入口便在父王的臥室之中‘牀’榻之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事不宜遲,雷兄,你立刻挑選好手準備由密道潛入城中,只需殺了敵軍主將,明日攻破長沙城大有可能!”程經業起身笑道。只要奪回了長沙,那整個戰事就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即將趕到的各路朝廷人馬,猶如自尋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