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不知死活的小痞子。 ”看着沈崇名這臉猥瑣相,兩名番子先入爲主認定了他就是個地痞流氓,這大晚上的在小巷子溜達,不定是去勾引哪家的小寡‘婦’。
伸手拍打着沈崇名的臉頰,番子滿臉得瑟的說道:“不長眼的東西,今日暫且放過你,日後見一次打一次,還不快滾!”
“多謝二位爺,多謝了。”沈崇名一邊作揖一邊讓開兩名番子向前走去。不料一心二用沒曾注意腳下,只聽得哎呦一聲被拌到在地,在兩名番子的鬨笑聲中,爬起身來落荒而逃。
這一幕倒沒有逃過鄭山川的眼睛。“呵呵,能屈能伸,果然是個難得的人才。我無爲教數次在他手中吃虧,倒也不冤啊。”
“護法所言極是,不過他沈崇名再厲害,不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嘛。”馬屁之徒向來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拍馬屁的機會,在這一點上,浮雲道長做得非常不錯。
“呵呵,不說這些了,咱們還是趕緊跟上吧。越靠近都司衙‘門’東廠的探子越多,晚一步可就要前功盡棄了。”鄭山川看着前面腳步匆匆的沈崇名說道,他這次沒有被東廠番子識破純屬僥倖,再往前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有了鄭山川安排的人手在暗中保駕護航,沈崇名這一路倒也是極爲順利,沒多久便看到了燈籠高掛、磅礴大氣的都司衙‘門’大‘門’。
忍不住鬆了口氣,沈崇名卻依舊遲疑着不敢進去。不爲別的,這次前來說白了就是一次賭博。贏了,形勢立刻翻轉,而輸了可就是自己的這條小命。而恰恰,沈崇名對自己的這條小命最爲看重,萬貫家財嬌妻美妾,任誰也捨不得放手啊。
糾結一陣,沈崇名還是堅定地邁出了左‘腿’。於其鈍刀子割‘肉’承受煎熬,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受上一刀。
“什麼人?!”一聲大喝,‘門’前值哨的幾名軍士攔了上來。今天風聲不對,都司餘大人早已下令嚴加戒備。
“本官有要事要見餘牢,爾等還不速速前去稟報?”沈崇名一臉威嚴之‘色’,要不是繃着勁,只怕兩條‘腿’已經開始打哆嗦了。
幾名軍士對視一眼,接着放聲大笑起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你個小痞子也敢大言不慚的自稱本官?若你都是當官的了,那我等兄弟豈不是成了那京城的大老爺了?再說了,就你這慫樣還敢見都司大人,皮癢了討打不成!”說着,幾名軍士就開始擼袖子準備教訓沈崇名。
“你們……”軍士們的這番話可算是氣壞了沈崇名,自己再倒黴,也不是他們幾個小小軍士能取笑的。正要發怒,纔想起了自己緊張之下忘了表明身份。
“好膽,本官錦衣衛指揮同知沈崇名,還不快去通報!”拿出腰牌,沈崇名的腰桿更直幾分。
就着燈光,鎏金腰牌金光熠熠,頓時便亮瞎了軍士們的狗眼。尤其是殺氣騰騰的錦衣衛三字,更是嚇得衆軍士目瞪口呆。
“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就爲您通報去。”爲首軍士第一個反應過來,說着話轉身連滾帶爬的跑進去稟報餘牢。
大半夜沈崇名登‘門’,原本因爲眼下局勢愁得睡不着覺的餘牢立刻披了件衣衫迎了出來。
不過看着眼前這人的裝扮,餘牢也不禁疑‘惑’起來。這身衣服倒是小事,憑着沈崇名的身份,再怎麼樣也得帶兩名‘侍’衛吧。
“下官餘牢,敢問大人您……”餘牢小心翼翼的拱手道。
“本官沈崇名,形勢危急被‘逼’無奈這身打扮,還望餘大人見諒啊。”終於見到了餘牢,看着他也不是那如臨大敵的樣子,沈崇名稍微放心了一些。說不定這把,自己賭贏了。說着話,沈崇名把自己的腰牌遞了上去。
區區一塊令牌,在這樣的時候說有用也有用,說它沒用卻也真的是一點用處也沒有。可眼下卻不是拿出最重要憑證的時候,只能先這樣探探路了。
餘牢接過看了一眼,雖然能看出這東西不是假的,但眼前這人是不是沈崇名他卻是不敢確定,畢竟冒名頂替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不敢確定,那也只能慢慢的試探了,畢竟不能直接把他綁起來嚴加審問。
“沈大人,快些裡面請。”餘牢陪着笑臉伸手道。
二人進了正廳,餘牢又是讓座又是親自沏茶,客氣的不得了。
不過客氣歸客氣,餘牢張口的句話就是開‘門’見山。“大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什麼事情要吩咐下官去做?”
沈崇名沒有作答,而是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餘大人,武昌城各城‘門’戒嚴許進不許出,是誰給你的命令?”
“不瞞大人,先是東廠大檔頭雷豹雷大人派人傳了口信,接着布政司衙‘門’也來了公函,依照朝廷律例,下官這都指揮使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餘牢回答的很清楚,這可是摘脫干係的重要證據。
沈崇名點了點頭,心中愈發有了底。“再問餘大人,你可知雷豹爲何要你戒嚴城‘門’?”
“來人只是說城內進了逆黨,東廠負責捉拿,要下官配合行事。不過具體是爲了哪個逆黨,下官位卑職小就沒敢多問。”這麼幾句對話,餘牢心中也漸漸有了底,所謂的逆黨,只怕就是錦衣衛這一干人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自言自語道:“好啊,本官一心爲主,倒頭來卻成了這些‘亂’臣賊子口中的逆黨。”
“餘大人,雷豹口中的逆黨就是本官,不過依你看,本官像是那樣的人嗎?”沈崇名擡頭問道。
餘牢心中一頓,隨即堅定地搖頭說道:“大人有大功與朝廷,東廠說您是逆黨,打死下官也不相信。”
“好。”沈崇名一扶桌子站了起來,朗聲道:“湖廣都司都指揮使餘牢接旨!”
雷豹腦袋一‘蒙’,反應了一下才翻身跪倒在地,“微臣餘牢,恭聽聖訓。”
“皇上密旨,着海事衙‘門’總督、錦衣衛指揮同知沈崇名南下偵辦巨銀去向一案,各地衙‘門’官員無論職能、大小,皆聽調用,但有違令不遵者,皆可就地免職,欽此。”沈崇名聲如洪鐘,一身布衣再也無法掩飾他身上的氣勢。
看着餘牢目瞪口呆的神情,沈崇名一卷手中密旨,笑道:“餘大人,按規矩勘驗吧。”
“是。”餘牢伸出雙手,既是‘激’動又是害怕,這權利也忒大了一點吧。
額頭滲着汗水,餘牢從頭到尾看了數遍,尤其是最後的兩個印章,更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摸’。
皇上的小印章就不說了,這傳國‘玉’璽絕對是無法冒充的。確定了這一點,餘牢艱難的擡起了頭,顫顫巍巍的將密旨遞還到沈崇名面前說道:“大人,下官勘驗過了,有何差遣,儘管吩咐便是。”
“據本官查證,雷豹勾結逆賊意圖謀反,今日晚間你密切佈置,調集兵力爭取將城內東廠人馬一鍋端了,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沈崇名殺氣騰騰的說道。
餘牢一陣咂舌,這也太狠了吧,東廠的人竟然也是說殺就殺。不過這心底的想法,餘牢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一邊點着頭一邊問道:“大人,那這逆賊又是何人,是否要一併捉拿?”
沈崇名眼睛一眯,“餘大人,聽命行事便是,至於這謀逆之徒該如何處置,本官自有安排。”
“是,下官明白了。”餘牢被沈崇名這樣嚇了一跳,自己閒着沒事多嘴幹嘛?
“這件事你自行安排,本官還有要事,就不過多叨擾了,明日再來審問犯人。”惦記着二蛋哥等人,沈崇名說罷這話便出‘門’而去。
“大人,這位真的就是沈大人?”看着沈崇名消失的背影,一直跟在一旁的陳虎趕緊上前問道。
餘牢點了點頭,“能獲得聖上這般信任的,也只有他沈崇名了。”
“可是大人,您瞧沈大人這身裝扮,卑職怎麼看怎麼像是冒充的啊。至於那道密旨,也有可能是歹人害了沈大人‘性’命得來的啊。”陳虎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聽他這話,餘牢眉頭不由擰了起來。“應該不至於吧,如此重要的東西,若是沈崇名遇到危險豈能不事先毀掉,怎麼可能讓它落在賊人手中?”
“大人,馬有失蹄啊,如此大事,咱們還是小心一些爲妙。萬一這是逆黨的借刀殺人之計可就不好了。”小虎在一旁憂心沖沖的說道。
餘牢點了點頭,“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立刻派人跟上沈大人,一來保護,二來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冒充的。”
“是,屬下這就去。”陳虎立即點頭,轉身追了出去。
“哎呀,這事可如何是好?”被陳虎這麼一說,餘牢心中又沒了底,一時半刻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再說沈崇名,出了都司衙‘門’卻也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餘牢究竟相沒相信自己的話,但現在起碼可以肯定,他不是吉王府的人,這下可就好辦多了。
埋頭急行,沈崇名倒也沒察覺到背後有人跟着,直到身周亮起數支火把,纔將歡喜中的他驚醒過來,自己依舊是身處險境!
“逆賊沈崇名,看你這次往哪裡逃?”雷豹邁着八字官步,昂首‘挺’‘胸’的走到了沈崇名面前,臉上滿是譏諷之‘色’。
“雷豹?”沈崇名眼睛一眯,心中不由暗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