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帶着幾名錦衣衛的沈崇名,前來查看具體情況的彥大人心中一突,隨即擡腳迎了上去。 “下官順天府尹彥四德,參見沈大人。”
沈崇名不識的彥大人,但是彥大人卻認得他。現在沈崇名可是官場上炙手可熱的人物,也是老於世故的彥大人近段日子重點‘摸’索的人,不但要防止日後碰到有關於沈崇名的官司自己想辦法爲他效勞,更是要防止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呵呵,彥大人客氣,本官冒昧到訪,還望你見諒啊。”沈崇名笑容滿面,並非彥大人想象中的那般盛氣凌人。這讓彥大人鬆了口氣,拱手笑道:“大人,有什麼需要下官效勞的地方,您儘管吩咐便是。
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這裡又不是什麼燒香拜佛祈求平安的好地方,這沈大人閒着沒事肯定是不會來自己這裡的。於其等着他自己提出來,倒不如自己先一步說出來。
沈崇名打量了一下府衙院落的陳設,微微笑道:“那就多謝彥大人了,本官這次前來還真是有些事情想麻煩你。”
彥大人眼前一亮,頓時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這沈大人既然來找自己幫忙,這件事情肯定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如果自己賣把力氣將這件事情辦好,那沈大人肯定會感謝自己的。那時自己沒功勞也有苦勞,沈大人雖然不至於感恩戴德,肯定會對自己刮目相看的,說不定到時候有了合適的位置會提攜自己一把,那自己就獲益無窮了。
“大人客氣了,能爲您效力,下官高興還來不及呢。”嘴上客氣着,彥大人這才發現衆人還站在院子裡,急忙伸手道:“大人快些裡面請。”至於還侯在正堂等着自己審案的肖二少和歐陽明德早已被拋在腦後。
沈崇名急忙擺手,客氣歸客氣,自己可不想和他扯閒篇。“這倒不必了,本官這次前來是因爲一位賢弟牽扯到了一件官司……”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彥大人打斷。“大人儘管放心,小官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的。”
見他這般急切,沈崇名不由暗暗鄙視,看來也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啊,虧得這次這幾來了,要不然這件案子肖家必輸無疑。
“呵呵,這倒不必。”沈崇名笑着擺了擺手,“這件案子你秉公辦理即可,這可是咱們這些朝廷官員的準則啊。若是因爲涉案之人是本官的親戚你變偏袒,這說出去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沈崇名這一番話讓彥大人臉‘色’通紅,嘴上忙不連跌的應這是,心中卻泛起了嘀咕,這事情有些邪‘門’啊。
“本官這賢弟姓肖名鵬程,想必他現在就在衙‘門’吧。”沈崇名擡眼看着滿臉愕然的嚴大人說道。就衝他剛纔的一番話,自己這話一出口嚇也嚇死他了。
彥大人確實嚇壞了,萬萬沒想到沈崇名是爲了這件案子來找自己的。一想起自己剛纔那番話,他不由嚇出一身冷汗來。瞧沈大人這表情。他這次來肯定是猜到了自己會在這件案子上偏袒歐陽大人的連雲布莊,這纔來向自己施壓的!
可憐自己還被‘蒙’在鼓裡在這裡瞎拍馬屁,這下可算是拍在馬‘腿’上了。
不由自主的擦了擦額頭冷汗,彥大人趕緊點頭道,“沈大人盡請放心,這件案子下官一定會秉公辦理,秉公辦理。”
嘴上說着,彥大人心裡已經開始琢磨起來這件案子該怎麼辦。沈崇名秉公辦理這話也就是說來聽聽,如果自己真的這麼做了那可就是犯傻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權衡利弊,看看討好那方纔對自己有理。至於那種兩方都不得罪,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事情。
“那彥大人繼續審案,本官在外面等着就好了。”面也‘露’了,沈崇名料定彥大人已經不敢胡來,說完這句,帶着人走了出去。自己還得好好想想辦法,瞧瞧如何才能將這把火引到歐陽敬之這老傢伙的身上去。
腳步匆匆的走回正堂,就這麼幾步路彥大人心中已經有了定計。比起沈崇名來,現在的歐陽大人已經垂垂老朽了,就算是能再次獲得聖寵,只怕也幹不了幾年了,到時候還是向沈崇名這樣的年輕人的天下。
這就不說了。現在的沈崇名比起歐陽敬之來也是要強上不少的,不但聖上看重,恩師高拱更是執掌中樞,這份權勢,再加上這樣的年紀,將來的成就只怕及得上現在的高拱。這樣的人,實在是得罪不起啊。
啪,驚堂木一拍,彥大人順手把桌案上的兩匹布往前推了推。“這些所謂的證物,實在是說明不了什麼事情。你們二人暫且回去,這件事情本官一定會派人仔細查證清除的,明日這個時辰會給你們答覆。”
這樣的案子最簡單不過了,對於彥大人這樣辦了不少案子的高手來說實在是沒有什麼難度,只要自己派人把物證取來,肯定會查清楚的。當然,這物證是什麼樣子的自然還是自己說了算,那就是肖家的布匹都是上等蜀錦,連雲布莊道德敗壞誣陷人家準備騙銀子而已。
依舊跪在那裡的歐陽明德不禁啞然。這事透着古怪啊,彥大人剛剛出去一趟,這態度怎麼立刻就轉變了,莫非剛纔錦衣衛的人也是衝着這事來的?
一想到這裡,歐陽明德心中不由一突,張口就想旁敲側擊的聞問一問。那知道彥大人根本不給他機會,撂下一句退堂,起身走出了正堂。
肖二少卻是微微一笑,心道:“看來還是沈兄有面子啊,這一出馬,剛剛還處處偏向連雲布莊的府尹大人立刻就轉變了態度。
回到後衙,坐在那裡沉思了一個多時辰的彥大人終於下定了決心。這次就狠狠賭一把,既然註定要得罪歐陽敬之,那索‘性’就玩把大的,一次‘性’將自己知道他的事情全部都落出來,藉着現在歐陽敬之的處境,再憑着沈崇名的權勢,這次歐陽敬之不栽也不行啊。
有了計較,彥大人張口叫來捕頭,耳語一番,捕頭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保證這些掌櫃的全部到齊,差一個您把小的這個腦袋當球踢。”
琢磨着發財的美夢,彥大人心情也不錯,哈哈一笑道:“快些去吧,辦好這件事本官重重有賞。”
“嗯,這樣做絕對可以。”聽了沈崇名的話,肖二少忍不住點了點頭。笑道:“沈兄,這京城地大人多,各式各樣的買賣都有,這織布的商戶肯定也不少。連雲布莊這麼大的買賣,不但 需要從各地進貨,本地的布匹纔是他們的首選啊。既然他這次向剋扣我們家的銀子,這樣的事情以前肯定也幹過不少,京城做織布行業的商戶們肯定又被連雲布莊剋扣過銀子的,只要把他們都聯繫上,事情一鬧大肯定夠歐陽敬之這老傢伙好好喝一壺了。”
肖二少詳細的一番分析,和沈崇名心中的想法一模一樣,就見他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事不宜遲,爲兄這就安排人手去辦這件事情。等着明天順天府尹審案的時候咱們來個大雜燴,一舉把連雲布莊的罪行公諸於衆,到時候再散播謠言將幕後主使者歐陽敬之抖出來,這事就算是成了。”
“呵呵,這散播謠言可是咱們廣而告之的拿手好戲。不出明日,歐陽敬之是連雲布莊的東家京城肯定就是人所皆知了。”說起這茬,肖二少心中也是感慨良多。自己一直琢磨着用廣而告之的方法整整人,這次總算是達成願望了。
沈崇名不由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這法子終於還是超出了自己的初衷。不過這也沒什麼,對付壞人而已,不管什麼樣的辦法,能對付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都是可以用的。
“嗯,這件事就這麼辦,那你我二人分頭行動,爭取把事情早些定下來,免得夜長夢多。”沈崇名點頭說道。
沈崇名想到的辦法,也正是彥大人想到的辦法。正如沈崇名和肖二少猜測的那樣,尋找藉口拖欠貨款這樣的事情可不是連雲布莊第一回做了,受害者手腳加在一塊也數不過來。
當然,這麼多的事情歐陽敬之這位東家只知道一小部分,大多數都是歐陽明德這個大掌櫃悄悄做的。畢竟愛財的人不少,歐陽敬之喜歡,作爲一個下人的歐陽明德更是喜歡。
他雖然依仗歐陽敬之的權勢這些年得了不少好處,可是畢竟只是個下人,受的委屈也不少,絕對是不會讓後人受二茬罪的。
而且歐陽敬之漸漸上了年歲,就算是不會告老還鄉,也難逃生命的規則。一旦他不在了,自己如今的地位也就消散了,哪裡還有撈銀子的機會。若是現在不乘機多撈點銀子,回鄉做個富家翁都沒可能。
就這樣,這下年來假借着歐陽敬之的名頭,歐陽明德不但隨意剋扣提供布匹的織戶貨款,更是悄悄地收受了不少賄賂,所有的銀子加在一起,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收受賄賂就不多說了,被無緣無故克了貨款的商人們沒少到衙‘門’告狀,但是耐不住人家背景深厚,到了最後基本都是吃了啞巴虧。
但是這天卻發生了怪事,先是衙‘門’的捕頭上‘門’舊事重提,不但動員大家到衙‘門’告狀,更是旁敲側擊的打下了包票,接着更加邪‘門’的事情來了,身着普通衣衫的人緊跟着衙‘門’捕頭的腳步前來拜訪,悄悄一亮腰牌竟然是人家人怕的錦衣衛。
錦衣校尉們神情和藹,寥寥說了幾句大意上和衙‘門’捕頭的話別無二致。大家都不是傻子,一番琢磨心中也有了計較,看來這連雲布莊是要到大黴了啊。
接着更邪‘門’的事情發生在了京城的街頭小巷,原來京城最大的連雲布莊竟然是都察院都御使家的產業,這些當官的,權錢兩不忘啊,着實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