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拔刀無法回頭
洞府石門打開,透進來些許光亮。
相較於午後,這會兒的陽光已經有些暗沉,並不刺眼,十分柔和。
少年從洞府走出時,下意識擡了擡手,神情稍顯恍惚。
那妖女大概約莫的確是走了。
只是想起接吻時的柔軟感觸,讓陳安一時有些沉默。
不知從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態度,也漸漸變得不那麼抗拒起來。
其實仔細想想,自己和紅裙少女之間,根本不存在有什麼情愫吧。
有的,僅僅只是爲了修行。
就像對方親口說的,找他,只是因爲要自己助她修行。
僅此而已。
他們也並沒有做太多過火的事。
所謂的體力不支,也確實是因爲修爲跟不上對方進度,所以稍不注意就容易被抽乾。
而不是什麼變相的運動。
就連自己的師尊,都明言事情是百利而無一害。
可這並非陳安想要的結局。
但世事如棋,他現在也只是大人物們推動進程的一枚棋子,除了聽之任之,別無他法。
他不是沒有試過反抗。
只是倘若事事只要反抗就必定有成效,想來世上也就沒那麼多的遺憾了。
也許他將來註定前途無量,但現在,他終究只是一個連築基都還沒完成的底層修士。
宗門給予他庇護,給予他資源。
相應的,在道玄真人對此袖手旁觀時,陳安也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怪罪。
就好像是父母爲了你好,而強行去逼你做不喜歡的事。
你當然可以抗議,可父母會因此止步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他沒得選,只有被動的承受。
山風吹來,吹起少年素衣。
他佇立着,靜靜看向遠方。
陳安心想,他這一世,要求其實很簡單。
少年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和夢想。
他只是想擁有一定安身立命的資本,然後帶着三娘尋一處世外桃源,從此不問世事,一心享樂。
至於勞什子系統,勞什子任務。
早就丟的一乾二淨了。
反正系統一直不冒泡,那陳安也就樂的當沒這回事就行。
就算系統真的突然詐屍,恐怕陳安也只會說一句,別來沾邊,真不熟。
……
夏季的白日,總是比其他時候要來得長久。
等陳安慢悠悠來到外門時,天邊還掛着一抹昏沉的光亮。
他循着那條從小走到大的小路,已經能遠遠看見那座小小的屋舍。
少年腳步放緩了些。
因爲屋舍的木門,和他之前走時一樣,依然緊閉着,看不出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走到近前,陳安推門而入。
內裡陳設簡潔明瞭,就是沒有想見的那個人身影。
他皺皺眉,擡頭望了眼越來越晦暗的天色,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儘管明知道少女不應該有事,但他還是忍不住擔憂。
陳安不覺是自己太敏感,想來要是換他玩這種突然消失,只怕慕三娘怕是要當場暴走。
他胡思亂想着,開始在屋舍內隨意走動起來。
屋舍裡的每一處細節,陳安都很熟悉。
比如櫃子下放着的那個木盆,便是他常用來幫姐姐濯足的。
也不知是咋,慕三娘似乎對讓他幫忙濯足這事,格外的執着。
加上陳安也不在意,不覺得幫姐姐洗個腳就有損顏面之類的,所以這個事也就慢慢發展成了兩人之間的習慣。
算是姐弟溫情的一種象徵?
看見木盆,陳安便不由想到慕三娘那雙白白嫩嫩的赤足。
握上去小小的,光滑細膩,手感極佳,如同一汪清冽的泉水,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捧起,細緻的端詳。
莫名的,陳安忽然又聯想到了另外一位喜歡赤着足亂跑的紅裙少女。
兩相對比之下,另一位的就要顯得更加修長許多了。
是輕盈柔媚的感覺,宛如一朵悄然盛開的蓮花,讓人想要放在懷裡,好好把玩。 等等。
少年猛地驚醒,輕輕拍了拍自己臉。
我到底在想個什麼玩意?
想一想那妖女還算正常,畢竟兩人之間的關係確實算得上曖昧,加上前不久剛接觸過。
但慕三娘可是自己姐姐!
陳安有些羞愧。
不過他很快又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小時候被她倆給帶偏了,誰讓她們整天在他面前裸着赤足,跑來跑去的……
明明他都不是足控的好不好……
少年這般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後心虛的輕咳一聲,眼神從木盆上挪開。
他上前一步,隨手打開了櫃門。
本只是隨手爲之,但在瞅見櫃子裡的事物後,陳安神情怔了怔。
櫃裡沒有衣物,更沒有其他東西。
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瓶。
並非全是同一型號的,顏色也各異。
不過都被主人分類的整整齊齊,每一個都完好無損的擺放着,看得出主人對它們的珍重。
瓶身上沒有沾染什麼灰塵,顯然是有人經常打理。
陳安愣愣看了會兒,又不聲不響的合上。
他接着四下看了看,沒有什麼其他值得稱道的東西了。
於是少年邁開步子,走到牀邊,上牀躺下。
柔軟的棉被,散發出淡淡的清香。
這股香味陳安很熟。
往往將臉頰和姐姐肌膚相貼的時候,這股清香就會變得稍微濃郁起來。
很好聞,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於是少年就這麼躺着,也沒有打坐修行,而是完完整整的放開身心。
竟是如此睡了過去。
天色漸暗,晚風吹動着窗櫺,不斷髮出細微的噗噗聲。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纔有一道纖細的身影,踏着月色而來。
她見到敞開的房門,身形下意識頓了頓。
接着,少女腳步輕緩許多,無聲走了進來。
她一路來到牀邊,看見了那個正在牀上安然熟睡的少年。
月光透過窗,照耀着少年清朗的眉目。
是一張不輸於任何人的俊逸容顏。
慕三娘沒有出聲,靜靜站着,看了好久。
下午在溪邊,那句蒼老的話語,似乎猶在耳邊迴響。
“伱也有究其一生都想要保護的人,是嗎?”
慕三娘本早就可以轉身離開,但這句話,精準無比的擊中了她的內心。
在那溪邊佇立良久,少女終究是一點一點向下,直至溪水沒過了她的全身。
明明只是一條看上去就能見底的小溪,爲何能有如此深度?
少女沒有去思考這些。
她只是愣愣望着溪底。
在那裡,插着一把通體黝黑的細刀。
刀身如墨,是彷彿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沒有絲毫的光亮和紋路。
看上去就像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刀,只是造型比較奇特而已。
她握住了刀柄。
腦海中,也再一次傳來那蒼老的聲音。
只不過,聲音中還有一絲絲怎麼都壓抑不住的激動。
“你可想好了?”
“拔刀無法回頭,就像結局無法更改。”
少女無言。
只是拔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