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林楓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許久,這才道:“閻光頭,你小子最近是大有長進啊!你這主意確實不錯,行,老子這次就陪蒲聖凱那孫子好好的玩玩。”
第二天上午,江州市司法局召開了局黨委會,最近一直非常低調的白晏飛卻忽然十分高調的向新來的常務副局長張春黎開了炮。
“今天在正式開會之前我先說一個事兒,根據中央和上級機關的有關文件精神,財務制度必須實習一把手簽字負責制,可是最近我們局有的人卻對此是置若罔聞,公然把報銷單據拿到張副局長那兒去簽字,我問問你們,我白晏飛現在難道不是江州市司法局的黨委書記兼局長嗎?你們這樣無視財務制度究竟是想幹嘛?要造反是不是?”
啪的一聲,白晏飛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了會議桌上,瞪着一雙牛眼環視着參會的各級官員們,嚇得在坐的官員們趕緊把腦袋低了下去,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然而也有一位是個例外,那就是張春黎,仗着有蒲聖凱這位江州市的一把手撐腰,在他的眼裡,白晏飛早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擺設了;當下張春黎朝白晏飛呵呵笑道:“白局長,你說你發這麼大的火幹嘛呀!我……”
“老子讓你說話了?沒規矩的玩意兒。”白晏飛眼睛一瞪,頓時讓張春黎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在心裡暗自揣測,這姓白的今兒是吃了壯陽藥咋的?怎麼就忽然雄起來了呢?
雖然心裡有些疑惑,可是張春黎卻根本沒把白晏飛當一回事兒,他馬上回擊道:“白局長,你怎麼說話呢?我怎麼就沒規矩了?”
話音剛落,白晏飛就朝他怒道:“中央和上級都要求財務制度實行一把手簽字負責制,老子這個一把手還在,你一個常務副局長有什麼資格在我們局的報銷單據上簽字?你他媽這叫懂規矩?我呸!”
“你……”張春黎氣得滿臉通紅,把手一下子指向了白晏飛,氣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白晏飛也不示弱,當即站起身來,朝他高聲吼道:“你他媽再指着老子試試,打死你個狗日的。”
說話間白晏飛已經把自己的衣袖挽了起來,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幹什麼呢?混賬!”
衆人聞言紛紛回過頭去,卻發現一個穿着灰色西裝的中年男子已經站在了會議室的門口,這人大家都認識,西川省司法廳廳長黃雲波。
黃雲波鐵青着一張臉走進了會議室裡,冷冷地道:“開個會居然還動手動腳的,簡直是成何體統!我問你們,你們在吵什麼?”
白晏飛趕緊把黃雲波請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這才把事情的原委向他敘述了一遍,黃雲波聞言當即對張春黎說道:“剛剛白局長所言屬實嗎?”
張春黎此時尷尬得不得了,憋紅着一張臉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黃雲波見狀朝他瞪眼怒道:“我在問你話呢!你啞巴了?”
“屬實。”張春黎知道這事兒他賴不掉,只得咬牙承認了;沒想到黃雲波聞言卻對他冷笑道:“張副局長,你挺能耐的呀!上任不到半個月,居然就敢公然違反財務制度,越俎代庖的提白局長籤起字來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們省司法廳也該由你來簽字了吧,嗯?”
張春黎嚇壞了,連忙說道:“不是、不是,黃廳長,我……”
“不要再說了。”黃雲波重重的冷哼了一聲,正色道:“公然違反財務制度,這是典型的違規違紀,按照有關文件的規定,我代表省廳黨委宣佈,即日起對你停止執行職務,你馬上到省廳政治部參加誡勉談話。”
說完這話,黃雲波起身就走,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大聲的嘀咕道:“一個副職居然敢搶着幫正職簽字,你狗日的還想翻天了,切。”
黃雲波這一走,白晏飛也冷靜了,他微笑着掃視了一圈在坐的官員們,然後氣定神閒的說道:“行了,今兒這會就到這兒吧,散會。”
白晏飛這一走,與會的官員們紛紛跑出了會議室去找他表忠心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林系官員的反擊已經開始了;久在江州爲官的他們個個都是人精,雖然蒲聖凱現在大有喧賓奪主之勢,可是誰都知道老林家纔是華國政壇的老大,更何況這裡是江州,一個林家經營了十幾年的地盤,這個時候再不去找白晏飛表忠心,只怕頭上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衆人都跑了以後,已經投靠了張春黎的江州市司法局財務處處長毛子成趕緊跑到了他的身邊,焦急地道:“張副局長,現在我們怎麼辦?”
張春黎皺着眉頭道:“你別急,在江州可不是黃雲波說了算的,你等着,我馬上去市委找蒲書記。”
說完這話張春黎急匆匆的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然後直奔江州市委去了,到了蒲聖凱的辦公室一看,這才發現江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曹錦睿正坐在裡面愁眉苦臉的抽着悶煙;看到張春黎進來,蒲聖凱當即問道:“你來幹什麼?”
“哎,我被人停職了。”張春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坐下來把剛纔發生的事兒講給了蒲聖凱和曹錦睿聽,沒想到曹錦睿聞言卻道:“老張啊!我跟你差不多,這回也被停職了。”
“你也被停職了?”張春黎驚得是目瞪口呆,就看見曹錦睿點了點頭,鬱悶地道:“今兒上午省政法委的秦書記忽然到了我們局,一進門就把我罵了個體無完膚,說我飛揚跋扈,在江州市公安局胡搞瞎搞;他還特別提到了周祥那案子,說我們江州市公安局完全是亂彈琴,當場就宣佈對我進行了停職處分;和周祥一起打麻將的那幾個人已經被省公安廳的人帶到蓉城去了,我估計過不了幾天周祥就得給放出來,然後該換我進去了,哎!”
周祥這案子的底細張春黎是一清二楚,那完全就是曹錦睿一手炮製的冤案,當時周祥和那幾個人打麻將賭注是二十塊,一場牌打下來最多也就是幾千塊錢的輸贏,是曹錦睿威逼着跟周祥一起打麻將的那幾個人說輸贏的金額達到了十幾萬的,這種案子根本就經不起查證;更何況打麻將已經是三年前的事兒了,按照公安|部的有關規定,抓賭抓嫖必須當場抓現行,因此這回周祥是真的要給放出來了,而曹錦睿則是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會被西川省公安廳給抓起來。
然而噩夢並沒有結束,就在這時,曹錦睿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接完電話以後他的臉色變得一片慘白,蒲聖凱連忙問道:“你怎麼了?”
曹錦睿放下了手機,對蒲聖凱道:“蒲書記,剛剛市第一看守所的所長給我打電話,說康子奇給放出來了。”
蒲聖凱一聽就傻眼了,吃驚地道:“你說什麼?他給放了?誰批准的?”
曹錦睿哆哆嗦嗦地道:“最高檢,釋放康子奇的命令是張英年檢察長親自簽發批准的。”
直到這一刻,蒲聖凱纔算確定了,能動用張英年這種級別的官員出面,必定是他的老對手林楓到江州來了;江州一直就是林家的勢力範圍,如今自己在這兒把林系官員撤的撤、關的關,林家豈會坐視不理,因此這樣的反擊也早在蒲聖凱的意料之中了。
當下他對曹錦睿說道:“周祥這案子你記住一點,那就是打死不能承認脅迫市委辦公室的那幾個人指認周祥賭博一事,這樣僅憑那幾個人的一面之詞是沒法給你定罪的。”接着他又對張春黎說道:“你就先休息幾天吧,籤幾張報銷單據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兒,頂多背個處分而已,不必多慮。”
曹錦睿聞言道:“那康子奇的案子怎麼辦?”
蒲聖凱笑道:“就算給他定不了罪,可是他親自出面給他親戚當說客,這總是不應該的,當領導該避嫌就得避嫌,放心好了,等康子奇一回來上班我就尋個由頭收拾他,公安局可是一支主力部隊,我是斷然不會讓它落進林家的手中的。”
待到曹錦睿和張春黎離開之後,蒲聖凱馬上去把已經投靠了自己的幾位市委常委找了過來商量對策,最後他們一致決定,還是先拿康子奇開刀,這可是林系的一員主力干將,只要拿下他,江州市公安局這個最大的實權部門就算捏在手心裡了,同時也會在士氣上給予林系以沉重的打擊。
就在康子奇走出看守所的第二天,周祥也被江州市公安局以證據不足爲由給釋放了,幾乎就在同時,江州市委宣佈,三天以後在市委大禮堂召開全市幹部大會,這一下整個江州官場的氣氛都變得無比緊張了起來,因爲誰都知道,三天以後的這場會將會成爲林系和蒲系的擂臺,江州市究竟是姓林還是姓蒲,就看這個會了。
這三天對於江州的官員們來說簡直是比三年還要漫長,好不容易等到了開會這一天,幾乎所有的官員都起了個大早,然後就急匆匆的趕往了江州市委大禮堂;距離正式開會時間差不多還有一個小時,整個江州市委大禮堂就已經是坐得滿滿當當的了,由此可見各級官員對於這次會議的重視。
蒲聖凱今兒倒是閒得神情自若,該佈置的工作他早已安排妥當,就連江州市長鬍炯生的黑材料他都已經捏在手上了;待會兒會議一開始,他就要向以胡炯生、康子奇爲首的林系官員開炮,徹底打垮江州的林系勢力;一想到這個,蒲聖凱不禁有些飄飄然了。
然而就在離會議正式開始還有五分鐘的時候,一個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況卻出現了;只見胡炯生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抓起公文包就朝會場外飛快地跑了,接着康子奇的手機也響了起來,接完電話後他也快速起身離開了會場,跟着在坐的官員們的手機也都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幾乎所有人接完電話以後都涌向了會場的出口,諾大的會場幾分鐘之內就空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