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飛白

大廳中,呂布與劉璋在一旁低語,蔡邕等人那邊卻是興致高漲,越發熱烈了起來。時有吟喔之聲而起,接着便是陣陣之乎者也的辯論,劉璋有一搭無一搭的聽着,卻是完全不知所云。

對於王允此次邀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也知道眼下的大宴之後,待到曲終人散時,纔是真的戲肉上演之時,故而,穩坐席上,巍然不動。

眼下天下大勢一觸即發,他這次送走貂蟬,便是爲後面的變化做準備。

此次入京,收穫之豐,簡直讓他喜不自勝。得了美人兒貂蟬自是意外之喜,但那不被人察覺的,每隔幾天送往青州的典籍圖譜,纔是真真的實惠。

誰能料到,這大漢一朝,造船術原來竟然達到了這麼一種高度。雖說多爲內陸河道所用,但竟爾也有適應近海航行的一些研究。這漢代的匠人智慧,便是劉璋有着超越兩千年的眼光,也不得不歎爲觀止。

都說後世大明,在鄭和下西洋時,中國的造船業才達至一個巔峰,但在劉璋看來,那時候的造船術,也不過是將如今的水平恢復了罷了。

隨着漢末的戰亂紛爭,不知多少人類智慧的瑰寶精華付之一炬,盡數毀於戰火之中。打從兩晉之後,胡人以鐵騎金戈,以落後粗蠻而臨中原,便如後世的滿清對中國的摧殘一樣,帶來的全是倒退,其中之痛,不身臨其中,怎麼也難以讓人真正的感受。

他這次進京,主要爲的就是兩件事兒,一是就近弄死董卓,另一個就是要從京中,這個天下人才、典籍的聚集地,看看能不能搞到些對自己有用的。

如今,第一件事兒正在順利進行中。而第二件事,卻給了他出乎意料的驚喜。不但得了大批的珍貴典籍和圖譜,更是聯絡了無數的當世精工匠人。回頭只待亂起之後,自會在他安排下,人不知鬼不覺的次第移到青州去。

有了這些當世頂級大匠的加盟,再加上手中所得的典籍圖譜,他相信,自己的實力,將會產生質的飛躍。不但對今後的戰爭帶來無盡的好處,更是會對戰後整個國家的恢復、發展有着難以估量的價值。

時至今日,第二件事已然接近尾聲,而第一件事兒,估計曹操那邊的準備也差不多了。自己這裡卻要好好配合一番,整個事件中,王允老頭的作用不可忽視,自當好生利用一番。

至於自己,當然還是藏在幕後推動,冷眼旁觀纔是最爽。也最是符合自己的利益。對於即將來臨的諸侯伐董,他自有另一套打算,勞民傷財、興師動衆卻無半分建樹的舉動,奸商xing子已然深入骨髓的他,自然也是半分興趣欠奉的。

但從中漁利,獲取最大的好處,卻是劉衙內一貫的手法和原則。所以,他本身不能走。不然,以他今時今日的名望,必然被那幫蠢蛋推上那什麼狗屁的盟主之位。那麼一來,自個兒可就成了董卓的主要打擊目標,爲他人做了嫁衣了。

如今身處董卓一側,通過手下四部和龐大的信息情報網絡,他大可不必自己親身上陣,一樣能通過遙控指揮,完成外部兵事戰略目的。而且,這樣才更隱蔽,才能進退留有最大餘地。

這場歷史盛宴,最終勝出的,只能是他,是這個穿越了千年而來的怪胎。

心中想的得意,耳邊卻傳來呼喝之聲。循聲看去,原來是司空黃琬在喊自己。

“呵呵,怎麼,諸公妙論正當興頭,劉璋也自聽的獲益匪淺,如何不繼續下去,喚我這半瓶水有何指教?”劉璋笑呵呵的站起身來,跟呂布招呼一下,邁步走了過去。

黃琬笑道:“皇叔乃當今大儒康成公之友,此等盛事,焉能獨自坐在一旁?若傳了出去,可不讓天下人笑我等狂妄了?來來來,公也當指教一二,纔是道理。”

衆人盡皆點頭,滿是期許,劉璋不由的一陣頭大。讓我指教?指教什麼?也指教

月.經嗎?這不搞笑嘛。

心中打怵,只是此刻情形,卻由不得他推脫。只得滿面含笑,腦子裡便一個勁兒的轉着,想着應對的輒。

“呵呵,璋不過一小子,哪敢在諸位大賢前班門弄斧?倒是伯喈公乃當世名士,當靜聆蔡公高論纔是啊。”沒地兒退了,艱難的移了過來,話鋒一轉,便將題目引到蔡邕頭上。

“呵呵,皇叔何必太謙?不過,咱們這卻正是說到蔡公之書呢。方纔大夥兒說及此,楊太尉認爲,蔡公之飛白堪稱絕才,然與大篆、正楷相比,卻少了分統一,寫出來全不相同,觀賞更勝廟堂之用,對此,我等各執一詞,特請皇叔來判上一判。”黃琬笑着將衆人議論說出。

劉璋愕然,轉頭去看蔡邕,蔡邕卻是毫無半分異色,反而兩眼放光的看着他,顯然極是期盼能得到這位當世大儒之友的點評。

對於蔡邕這番心思胸襟,劉璋不由的大是敬佩。人都是喜歡聽讚美的,尤其蔡邕所創這飛白,更是可謂巔峰之作,到了這種高度,竟然還能虛心耳聽他人的批評,單隻這份胸懷,便非常人能及了。

只是說到寫字,劉衙內卻是對自己的斤兩太瞭解了。不高不低,能讓人看而已。要想寫出人家那水平,嗯,或許再穿越個十次八次的,重活個百十年,或許還有可能,現在嘛,還是哪兒遠哪玩去,拿出來就剩丟人倆字了。

有着這心思,嘴裡便打着哈哈,哪裡肯去丟人點什麼評?衆人誰能料到這位大儒之友心中發虛,只當他不肯顯露,皆不肯依。

蔡邕微微皺眉,起身作揖道:“皇叔當世大賢,蔡邕誠心求教,如此一味推脫,豈不寒了我等士子之心?便請賜下片言,邕感激不盡。”說着,一揖到底。

劉璋頭暈,張了張嘴,心中恨不得一腳踹死這老頭。評評評,評你妹啊!你丫這麼一大文豪,大書法家,卻讓老子來評,是他媽你想找抽,還是老子想找抽啊?這還趕鴨子上架,不依不饒的,我勒個去!

他這翻着白眼運氣,衆人又是一陣的催促,劉衙內額頭不由的微微冒汗,正自窘迫之際,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有了對策。

尼瑪的,不就是唱讚歌嗎?行,老子美死你!神馬點評的咱不會,但咱後世有百度大神附體,左拉右扯一番,你們也不能說咱錯了,先應付過去再說。

想到這兒,面上做出無奈狀,搖頭嘆道:“得得得,伯喈先生這是bi我出醜啊,好吧,好吧,小子也不敢說點評,便斗膽說點自己的感悟吧。還望諸公莫笑。”

蔡邕大喜,一再稱謝。旁邊衆人也都連稱不敢,齊道洗耳恭聽。

劉璋定了定神,將記憶中的文字理了理,這才張口道:“方纔黃公言太尉說飛白不如大篆嚴謹,在小子認爲,這本身就是一種誤區。呵呵,伯喈公,小子這裡斗膽相問,公平日做書,可是覺得每個字單獨去看都少有瑕疵,但通篇看去,卻總有鬆散不實的感覺,故而,纔有今日之問對吧。”

他此言一出,蔡邕便是雙眼陡然一亮,滿面激動的點頭道:“皇叔果真大才也!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劉璋心中得意,面上卻淡淡一笑,點頭道:“其實,蔡公所創之飛白,空靈雋永,已達書法之美的巔峰。飛白之體,也並不如太尉所言,固於單一形體。確切說來,每人皆有每人的寫法,每人皆有每人的神髓,百樣人有百種字,不可一言而概。”

說到這兒,擡頭看了衆人一眼,見衆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再道:“飛白之美,可如流星劃過蒼穹,可如小艇馳過水麪,縱如懸崖飛瀑,橫如細密織布,如柳枝隨風飄逸,如女子青絲婉約,各有其妙,氣象萬千,此方爲飛白之精髓。

其中各自變化,非源於字體本身,乃源於寫字之人。人之性格心xing,融入其中,便各有不同。如靈動處

,便楚楚動人;如嫵媚處,便顧盼生姿;如敦厚處,則酣暢醇厚;如冷厲處,則嚴謹險勁。或淋漓痛快,或清麗秀逸,或瀟灑自如,凡此種種,皆源於心境罷了。”

他娓娓道來,將後世對飛白的描述照本宣科的說出,衆人卻是聽的如癡如醉,暗暗與自己平日所書印證,不由各有所得,心中大是佩服。人道劉皇叔被康成公推崇,果是名不虛傳啊。

這邊衆人歡喜讚歎,唏噓不已,劉璋正暗暗擦汗,低呼過關,蔡邕卻滿面激動之色,起身長拜道:“公大才,數言便將飛白之精髓道盡,邕實不勝感之。然,方纔公言邕之弊端,卻又如何避之?還望能不吝賜教。”說着,又是一揖。

劉璋這會兒只覺得腳下發癢,只覺那蔡邕站的位置,怎麼看怎麼帥,真有些忍不住想一腳踹過去。

我你妹的!沒完了是吧,我這還當過了關了,你丫又蹦出來幹啥?弊端?避之?那是你丫自己發明的字好不好,爲毛總咬着老子不放啊?我踹死你好不好?劉璋暗暗咬牙切齒。

其實他這卻是冤枉蔡邕了。要知這飛白雖是蔡邕所創,但此時正是初創之時,很多經驗和運用,都尚未盡善盡美,而他後世所得,卻是已然經過了數千年的歸納、總結後的論點,這讓蔡邕等人聞之,哪能不歡喜讚歎?尤其做爲創始人的蔡邕,更是字字句句搔到了癢處,讓他情難自已,這纔有追問不休之事。

劉璋眼見蔡邕兩眼可憐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一陣的無力。這叫他媽什麼事兒啊,明明自己一筆臭字臭不可聞,偏偏被一個書法大家當面求教。便劉衙內麪皮再是厚過長城,這會兒也是不由的發熱。

不說別的,單就回頭他老人家一旦動筆,必然會讓衆多人跌碎一地下巴了。感情這位真只是一評論家,說可以,做就全不是那碼子事了。

劉璋可沒想到今日竟有這麼一番尷尬境地,只是到了此時,更是退無可退了。一邊暗暗咒罵蔡老頭多事兒,一邊只得咬牙死撐了。奶奶的,過的一關是一關,後面愛咋的咋的,眼前面子先保住再說。

心中打定念頭,不動聲色的將額頭細汗拭去,咳了兩聲,這才滿面無奈的道:“伯喈先生倒是執着。也罷,璋便嘗試着說說,我這姑且說之,諸公便姑妄聽之吧。”

衆人這會兒誰還敢小覷他,連連說不敢。蔡邕更是又再一揖,全然一副學生受教的模樣,讓劉衙內的腳,又是一陣的發癢。

“若說飛白,書寫起來,當有五忌。”劉璋想了想,這才斟字酌句的緩緩道。衆人都是一凜,蔡邕更是緊張的豎起耳朵。

“一忌單字起筆處或筆畫的前端出現在一幅作品的首字。否則,即不能"造勢",有顯散漫,也不合筆法規範;首字過多出現則顯輕浮,不合章法。

二忌一字多飛白。倘若一字中過多出現飛白則導致筆畫不實,有飄浮之嫌,心到而手未到。

三忌整篇多飛白。飛白美則美矣,卻因追求靈動,而佔據空間相對稍大,如此,整幅作品中過多運用飛白,便易導致鬆散不實,氣斷而乏力。這便也是蔡公之所以感到糾結處。

這第四忌,便是飛白過長。刻意去追求用過長的飛白凸現,便會顯得虛浮,失去了那份自然。故而,運用得長短適宜、揮灑自如纔是真髓。

五忌嘛,便是軟弱乏力和不自然了。剛柔相濟,多用中接,方能水到渠成,渾然一體,神采奇妙了。

綜上所說,便是小子狂妄揣摩之言,諸公便只當一笑,休要當真纔好。”

劉璋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端起酒杯飲了一口潤潤嗓子。衆人面上皆是凝思之態,良久,蔡邕忽的退後一步,對着劉璋就又是一拜。

只是不等他說話,劉衙內就噗的一聲,將剛剛入口沒嚥下的酒噴了出來,你大爺的啊,又來?還讓人活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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