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隨他視線看去,望見那月色圓輪時,清澈的眸光變得有些渾濁,黑色旋渦有過螺旋跡象。
“月!”嘟嘟眨巴着倩眸,黑瑩眸面,起伏着思念的波瀾。
“你也喜歡賞月嗎?”異士尊主聽見嘟嘟的話,視線回落,橫手一擡,將膝上的嘟嘟扶起正坐於他的大腿上。
“月——”嘟嘟伸手凌空輕觸高空上的圓月,腦海中晃過無數抹白色身影,一雙至清至純的血眸。
“呵呵——月亮太遠了,摘不到。”異士尊主被嘟嘟想要觸碰月亮的模樣逗笑,他的笑聲空谷清靈,治癒人心。
“我們走前點去看。”異士尊主抱起嘟嘟,銀袖一揮,凌空踏步,走到高空,沒入雲層,席雲而坐。
兩人靠近圓月,近到觸手可及那般。
“月——月——”嘟嘟雙手擡起,凌空輕觸,像是觸到了記憶中的柔軟,漸漸的笑了起來。
“嘟嘟好像很喜歡月亮。”異士尊主抱緊嘟嘟每半個時辰往上走一些,追着移動的月亮,保持原來的近距離。
卿祭總管遠遠就聽見異士尊主的笑聲,他欣慰的笑了笑,隨後去準備更多的美釀。
這一夜開始,孤身至今的異士尊主開始有了笑顏,他陪着只會說一個月字的女子追雲逐月,陪她嬉戲打鬧,陪她安靜賞月。
累積多年的孤寂一夜之間全數釋放,現在他累積的是寶貴的喜悅。
月落,日出。
黎明之際,赤金色圓輪在遙遠天端露出小角,璀璨的流光穿過雲層披撒在快要睡着的嘟嘟身上。
亮芒調戲着她的眼皮,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望見那片赤金色曜芒,嘟嘟側落的雙手擡起,凌空揮舞。
“金——球——”
嘟嘟雙眼泛光,笑的天真無邪,她指着東邊天端,扯了扯銀白衣男子的衣襬,激動的歡呼。
“那是太——陽——”異士尊主燦然一笑,指着太陽,緩了語速解釋,那清啞空靈的笑聲,快要將天地萬物的傷痕都治癒了去。
“太——陽——”嘟嘟凌空輕觸又升上一個水平面的太陽,小聲呢喃。
“嘟嘟喜歡太陽嗎?”異士尊主抱起嘟嘟,凌空踏步,朝東邊前進。
“太陽!”嘟嘟似是理解不了男子的話,她只知道那個看起來暖暖的亮亮的東西叫太陽。
“哈哈——”異士尊主沒有嫌棄女子弱弱的理解能力,她不懂的他都很有耐心教,他加快步伐,踩着流雲擋去寒風,很快就到了能看到太陽升起視覺最佳的地方。
嘟嘟坐在雲霧裡,看着太陽緩緩升起,太陽快完全浮出平面時,嘟嘟擡手,當成球那般掌心朝下拍了拍。
“那不是球,很燙的,不要拍。”異士尊主攔截下嘟嘟狂拍不停的手,用教導孩子的口吻說話。
“金!球!”嘟嘟一臉疑惑的看着男子,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不一會,太陽完全浮出水平面。
“咔嚓——”骨骼摩擦聲再次從麾衣下傳出。
異士尊主下意識看去,膝上重量漸漸變輕,一眨眼,麾衣裡靜躺的還是一隻小絨物。
“嘟嘟只變一會的嗎?”異士尊主摩挲着小絨物額心的紅紋,笑笑的打趣。
“唧——”小絨物沒聽懂他的話,不過她讀懂了那抹不是讚揚的笑意,她揚起爪子,不滿的拍了拍他的大腿。
“嘟嘟好厲害,竟然會變身!”異士尊主似是讀懂了嘟嘟的不滿,很識趣的揚起一抹崇拜的笑意,快速改口稱讚。
嘟嘟聽到稱讚停下揮舞的爪子,絨身一側,面朝東邊,悠閒的賞起太陽。
漸漸的,日上三竿,陽光越來越灼熱,小絨物那身絨毛悶出了汗,異士尊主不得不將嘟嘟帶回凡仙殿。
花池附近,卿祭總管拎着酒壺一臉疑遊逛,以往異士尊主賞月後他來收拾酒壺都是收到空的,如今沉甸甸的這麼一壺,讓他意識到異士尊主昨夜一定沒有喝酒。
卿祭總管剛想出去尋找,剛轉身就見異士尊主從殿內走來,他疾步上前,輕聲關懷,“尊主,你昨夜沒有賞月嗎?”
“賞了。”異士尊主回中軸主殿盤坐在主坐上,他順了順小絨物的絨毛,面帶笑意的回道。
賞了?
卿祭總管眉心蹙起疑惑的褶,他沉思半晌也沒理清什麼頭緒,只好就此跳過。
卿祭總管探到小絨物的氣息比昨夜強了一些,笑笑着驚歎道:“尊主,小東西今天的氣息比較穩定了。”
異士尊主寂紅的脣勾起微不可見的弧度,情不自禁的抓了抓絨耳,輕聲道:“可能是因爲今天的太陽比較好看。”
“太陽?哦,是,今天的天氣是比較好些,可能是昨日太冷把這小東西給凍壞了。”卿祭總管隨着異士尊主的視線往外看才發現今天的天氣十分明媚,昨日見到小絨物時是在冰天雪地裡,他猜想是凍壞了。
“尊主,你覺得這小東西是雌的還是雄的?”卿祭總管蹲在在一旁,輕輕的捏了捏小絨物肉肉的手掌,好奇的問道。
“雌的。”異士尊主不露聲色的拿開卿祭總管的手,轉身將小絨衣抱緊在懷裡。
“尊主覺得是雌的?不太像,這是小傢伙帶回來的,應該是雄的吧。”卿祭總管輕觸爪子前端鋒利的尖甲,道出自己的見解。
異士尊主再次轉身,沒有迴應。
“尊主,這是什麼獸種,虎不像虎,兔不像兔的,狸不像狸的,海瀾國裡好像沒有這種小東西,不會是其他國家的吧?”卿祭總管越看小絨物越疑惑,他似是注意到什麼,不在碰小絨物。
“本尊也不知道,嘟嘟出現在極地冰窟附近,應該是屬於海瀾國,其他國家的獸類也去不到那個位置。”
異士尊主摩挲着小絨物背上紅紋絨毛,腦海的記憶奔騰倒流,沒有篩選出相像的小東西。
“也對,那冰天雪地的,小東西沒去到那裡應該都凍死。”卿祭總管暗自尋思,也覺得很有道理,極地冰窟那一帶,別說小動物,連高階武者,中階異士都不敢踏足,不可能是其他國家遷徙過來的。
他話落一會,捕捉到自家尊主上言中的特殊字眼,再一尋思,十分驚訝,“尊主,你剛剛叫這小東西什麼?”
“嘟嘟。”
“嘟嘟?尊主你取的名字?”卿祭總管難以置信的問道。
異士尊主低頭順絨毛,笑而不語。
“嘟——嘟——這名字怎麼聽起來怪怪的,尊主養的寵物,名字怎麼也得霸氣點。”
卿祭總管琢磨嘟嘟這個名字,越捉摸越覺得太嬌氣,尊主的寵物怎麼也要響亮霸氣有威懾力。
“寵物麼?”異士尊主抓了抓小絨物那圓圓絨尾,神色不明。
“對呀,這小東西怎麼也得要配個霸氣點的名字,嘟嘟沒點威懾力,在下想了幾個霸氣點的名字,雪蟒兔,寒冰狸,冰獰虎,看這多霸氣,尊主要不從中選一個?”
“不選了,嘟嘟挺好的,對吧,嘟嘟。”異士尊主揉着小絨物的肉掌,輕聲問道。
休憩中的小絨物聽到呼喚,迷迷糊糊眯開一條縫隙,小爪子凌空揮了揮,示意別吵。
“好吧,既然尊主喜歡,那就叫嘟嘟吧。”卿祭總管剛要退下,想起另一個重要的事情,急忙問起,“對了尊主,這小東西都不知是什麼物種,要喂些什麼好,虎是吃肉的,兔是吃素的……。”
“將本尊那份,備多一份。”異士尊主握着露在外面的小爪子,輕輕的裹住,心平氣和的回道。
“在下這就去準備。”卿祭總管聽出異士尊主的意思,他好奇的看了幾眼小絨物,最後笑着搖頭出主殿。
異士尊主扶穩嘟嘟坐好後,從衣袖裡抽出一卷畫軸,展開在嘟嘟眼前。
“嘟嘟——這個人你認識嗎?”異士尊主指着畫軸上一名一襲白衣,容顏絕世的女子問道。
他想起愈元池那時雲月的哀傷和情緒切換,他感覺的到雲月救他是想問嘟嘟的事情,只是他之前真的不認識嘟嘟所以纔給了否定的答案。
小絨物被晃得無法休息,她睜開眼睛就看到畫像上的女子。
清澈的迴旋瞳,漾着陌生的漣漪。
她聽不懂他的話,卻明白他的意思。
嘟嘟搖了搖頭,隨即移開視線,繼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