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這種氛圍靜悄悄的,但是又帶有點悲壯。沒有將領知道真正要去哪裡,只是誰都知道大戰將即,此生可能就到這裡了。人越是到最後,越覺得還有希望。所以備戰的安排,相對以往來說盡管有很多荒唐的地方,但還是不折不扣的執行着。這就是統一思想的好處,也是專制的最大益處,就是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
真正知道內情的,目前懷朔就是3個人,除了賀六渾和段長之外,只有宇文素了。還有知情的都在山南的探險路上。就連昭君都不知道究竟要幹嘛,只知道家裡也開始準備行囊,而且奇怪的是除了糧食之外,其他的都統統不要。昭君隱約猜到是突圍,心裡其實大慌,但是也沒有表露。真正突圍的話,自己就是賀六渾的最大負擔了。自己該怎麼辦?昭君想到都恐慌,是真的由心底出現的害怕。
又是瘋狂一把之後,賀六渾抱住昭君汗津津的香肩。女人有什麼問題了,一般不會和男人對視。所以賀六渾直接把昭君的臉扳過來,面對自己,說道:“昭君,怎麼了?”
昭君有點虛脫,累得夠嗆:“沒事,就是想你了。”
“看着我,說,究竟怎麼了?”賀六渾眼睛直直的看着昭君。
真的對視了幾秒,昭君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嘩啦啦的直流下來,而且是悄無聲息的,就是默默的哭泣。
賀六渾安靜的等,沒有說話,就是抱着昭君等她安靜下來。
好一會,昭君哭泣聲小了,然後賀六渾在耳邊輕輕說道:“昭君,我說過,一定不會負你,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昭君還是有點啜泣,哽咽地說道:“夫君,是不是你們要突圍了?我是不是會成爲你的負擔?”
“是不是看見家裡人在收拾?你傻啊,你是我夫人,不和我一起走和誰走?”賀六渾奇怪道。
“可是你們要打戰,我一個婦道人家肯定拖累。這樣的千里征戰,還需要很多人保護我,所以我想。。。”昭君說道
“所以你想什麼?留下來送死?還是自己尋死?你敢!”賀六渾怒道:“沒有我的許可,你什麼也不能做。聽到沒有?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還不能照顧好自己的老婆,那算什麼?”
看見昭君還是有點癡癡濛濛的樣子,賀六渾使勁一抱:“昭君,聽着。夫君到現在爲止,哪一句話沒有兌現過?我說過,要帶你一起走,就一定做得到。不要做傻事,安靜在家。收拾好東西,我們會一起走的。永遠在一起!”
昭君完全釋然了,一臉燦爛,雖然還有淚珠。一個男人對你說,永遠在一起,那你還能要求什麼呢?昭君使勁的點點頭:“夫君,我不胡思亂想了。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無論怎樣,我都願意!無論怎樣!”
十多天後,司馬子如回來了,帶着笑容,帶着滿身的水鏽。侯景的臉還是煞白的,這和以前黃亮的尖嘴猴腮臉完全不一樣。
等到安頓下來,兄弟們一起來到沙盤室的時候,又是深夜了。沒有人知道司馬子如去了哪裡,但是司馬子如回來了,這件事情就可以說了,因爲行動在即。
盧長貴非常納悶,說道:“侯景,你幹嘛呢。一下子變成了個小白臉,都不認識了。”
侯景沒理他,還是有點魂不附體,畏畏縮縮。
司馬子如笑道:“別折騰他了,他是被水泡的。“
盧長貴嬉笑道:“真沒用,被水泡一下就這樣。還一天到晚嘚瑟自己是蝙蝠,哈哈哈。”
冷不丁的司馬子如來了一句:“長貴,別笑得太早,有你受的啊。”
司馬子如說話,盧長貴一般不敢多說什麼也就沒有答話了。
賀六渾笑道:“你們兩個回來我就知道有戲了。說說看吧!”
看着侯景還是那副死樣子,司馬子如搖搖頭說道:“軍主命令我等去陰山以南探探路。開始我以爲這座大山是無法翻越的,就算我們能爬過去,馬匹也過不去。哪裡知道當地的幾個獵人帶路,我們才知道,居然可以沿着昆都侖河谷一直走。這個河谷四月之後平坦寬闊,可通馬車,這是最大的收穫。
從河谷走過春坤山,非常的方便,估摸着就是一百里路途。由於路上很多石頭,比較崎嶇,馬隊一天時間足矣。跨過山,就是一個大山谷,是平原。一覽無遺的大草原,很多的野山羊和狍子,我們狠狠的打了牙祭。那個野山羊的肉不如狍子肉嫩!“
說到這裡,明顯的兄弟們在吞口水。
“這個平原我們四處偵查了一番。南邊就是黃河,東西都是崇山峻嶺,不得通。要走得通,必須過黃河。侯景他們看見黃河就走不動了,腿軟。
但是軍主給了命令,必須要過去看看。幸好軍主準備的羊皮筏子真有用!稍微一捆綁,就是很好的船。給我們帶路的獵人都驚訝不已,因爲他們過河都是強行遊過去,很是危險。
侯景他們不會划船,結果船翻了,被水差點嗆死,還是我把他綁在羊皮筏子上,拖過河的。這裡有一段河道大概寬不到一里,水流比較緩,對岸就是灘塗。
好不容易過了河,就是一大片的荒原,戈壁。往南走了幾十裡,都是如此,再往南我們就沒有去了。對了,那裡的水有問題,馬喝了會拉肚子,人喝不下去是鹼水。
按照崔蒿的說法,應該是繼續往東走。我們一路走來,都是荒漠戈壁,可以行走。走了一天,近百里,沒有遇見什麼人。但是從路上的痕跡看,應該是有人放牧過。不過沒有尋找,我們就回來了。“
司馬子如說的很詳細了,但是大家聽得還是覺得不滿足。
賀六渾看着侯景,問道:“緩過來了嗎?還有什麼補充?”
侯景點點頭說道:“過河沒有問題,關鍵是過河之後,補充糧食是個大問題。要在草原上帶足糧食,估摸着往東走至少要500裡,沒有足夠的糧食和水,我們很難穿過庫布齊沙漠。”
“那個昆都侖河谷之後的大平原,上面有多少動物?”賀六渾問道。
司馬子如和侯景對視一眼,侯景說道:“應該很多,反正一羣一羣的,具體怎麼樣不知道了。”
崔蒿也開始發問:“那度過黃河之後的路怎麼樣?”
“都是荒原,戈壁。過河二十里有一段的全部是沙漠,騎馬還不如走路。往東走,沙漠會更長。而且還有很多的鹽鹼地,灘塗比較複雜。不過,騎馬應該都可以。”司馬子如答道。
賀六渾點點頭,該瞭解的都差不多了,現在就看自己怎麼決策了。說實話,這段路都是按照崔蒿的猜測來設置的,當然也有很多是賀六渾後世的經驗。
崔蒿這時也分慎重,開始在沙盤上給大家演示:“各位兄弟,你們來看。六鎮是幾乎平行的,武川在中間。白道是連接武川和盛樂古城、平城的最主要通道。
武川到盛樂大概是230裡,是直線的。我們懷朔與武川平行,那麼我們往南走到黃河邊,差不多就是武川到盛樂的距離。然後我們度過黃河,往東走大概300裡,應該就是盛樂了。就算是中間走不通,繞道,估計也有4、500裡夠了。
按照探子的情報,現在朝廷大軍就是聚集在盛樂,那裡是我們的終極目的地。“
花弧聽明白了:“我知道了,你等於是沿着懷朔、武川、盛樂畫了一個方塊。懷朔到武川再到盛樂是原來的,現在我們是懷朔到黃河,再走沙漠就到了盛樂。”
崔蒿說道:“花幢主就是聰明。一說就明白了。”
高嶽也笑道:“我也明白了,殊途同歸嘛。”
盧長貴大笑一通,搞的高嶽問:“長貴,怎麼了,你也明白了?”
盧長貴笑道:“我不懂。不過六渾大哥明白了,我就明白了。他說怎麼走,我就怎麼走,哪裡那麼多話腦筋的事情。”
衆人絕倒。
賀六渾開始說話了:“兄弟們,你們現在也明白我想做什麼了。現在朝廷大軍不可能幾個月就攻到懷朔,而我們的糧食等也不可能堅持到那麼久。我們和破六韓拔陵是勢不兩立的,不可能妥協,更不可能投到他的腳下。爲今之計,只有往南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次往南,絕對不是莽撞行事。只要準備好,我想大多數人都能活着到盛樂。希望兄弟們相信我,支持我。
這次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遠征無人區,風險和磨難我都不清楚有多少。如果有不願意的,我絕不會怪罪。人各有志,可以理解。“
話說到這裡,花弧就打斷了:“軍主,兄弟們都是跟你一路上殺出來,到現在這個地位。我想沒有一個人會離開,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
這個女人真的是,現在是赤裸裸的示愛了。
高嶽,空性,侯莫陳等紛紛表示,從來就沒有想過離開這個隊伍。看着大家羣情激昂的樣子,賀六渾心滿意足,這個隊伍自己是真的帶出來了。越是在磨難中,越是團結一心。
真的是團隊!團隊就是爲了某個共同的願景走到一起,爆發出各自的能力。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只有融入團隊,只有與團隊一起奮鬥,你才實現個人價值的最大化。
現在賀六渾這個團隊,主要是因爲賀六渾的魅力。當然還有大家一起和命運抗爭,想要活下去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