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看穿自己的謊言,冉染仰起頭,擡起那張溼漉漉的臉龐,用着痛苦又迷離的眼神望向上方那張叫她日思夜想的臉。
“挽楓,雖然我知道我很髒,不配再得到你的擁抱,更不配再得到你的愛,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瞳瞳她真的是你的女兒……要不是這樣,我不會活到今天的……對不起,我知道這幾年我帶給你很大的傷害,可是我不想這樣的……我本來想帶着瞳瞳一走了之,可我不爭氣啊,我想着跟着你爸至少可以常常看見你,也可以讓瞳瞳有機會跟她爸爸多接觸……”
冉染哽咽的聲音飄蕩在空寂的病房裡,那麼卑微的祈求他原諒的樣子,讓席挽楓心裡柔軟了一片。
他用力的抱緊懷裡這個可憐的讓人心疼的女人,恨不得將那些流氓立馬找出來,然後將他們大卸八塊。
那麼美麗那麼清高的一個冉染,被那些個沒有人姓的東西毀成這樣,他發誓如果被他查到是哪幾個流氓,他一定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感受到越來越窒息的擁抱,冉染滿足的含着淚光笑了。
曾經那些快樂的時光再次浮現在腦海裡,他拿着鮮花像個痞子一樣倚在她家門口,她不搭理他,他依舊不放棄的上前跟她搭訕;服裝學院的校園裡,他騎着腳踏車載着她行駛在櫻花滿天飛的林蔭小道上;她在臺上走秀時,他坐在前排爲她鼓掌,偷偷對她豎大拇指幫她加油打氣;還有他繫着圍裙拿着菜譜幫不願意沾染油污的她在廚房裡做東西吃的樣子,是那麼的可愛……
這三年來,以爲離開是爲他好,以爲這樣做不會耽誤他的前程,畢竟她已經不再幹淨了,可是到現在冉染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跟席偉銘在一起,她過得一點都不開心,雖然那個男人在昨天之前一直都對她相敬如賓,但是沒有愛的關係又怎麼可能會長久下去。
開要他自。她受不了,對着一個不愛的人三年,她覺得自己過得是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哪怕她感激他收留了她們母女,可她還是做不到把他當做自己的丈夫,頂多當成恩人而已。qq1v。
直到昨天,看見挽楓他身邊站在別的女孩子,她才意識到心裡還是有多麼的捨不得這個男人,有多愛他?
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既然撒下了一個謊,就只能用更多的小謊來圓這個謊了。
爲了自己的愛情,她情願不折手段,而且撒謊又不是去害人,她覺得這沒什麼。
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冉染繼續仰頭去席挽楓說道,“挽楓,你別恨你爸了,這幾年他沒碰過我。真的,你信我。雖然在外人看來我們是情人關係,可在房間裡,他一直都睡沙發的,我們的關係只是一種形式,是他爲了保護我和瞳瞳。而且,我看的出來,你爸愛的那個人從來都只有你媽一個。起初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提議讓我跟着他,但是後來我明白了。一方面,他是想報復你媽。我聽人說過,你媽似乎對你爸很冷淡,所以你爸纔會一直在外面不歸家。恰好我又是你的女人,你對你媽來說是寶貝疙瘩,你爸想着或者這樣一箭雙鵰的傷害你們,會讓你媽意識到他有多重要。另一方面,其實他也是想保住你的血脈……”
雖然席偉銘算不上什麼好人,但是冉染對他還是心存着一份感激的,哪怕昨天他那麼不顧她的感受強要了她,她還是不怪他,只當用那一次還清了他的恩情吧。
而且,通過他的觀察,她發現他的確是愛着自己的妻子的,從他每次聽人提起瑾蓉兩個字的時候,他臉上那種憂傷又無奈的表情就能看出來,所以前面那部分原因她並沒有捏造。
只是後面說他父親是爲了保住他的血脈這番話纔是謊話,但是席偉銘也的確是護了她們母女周全,她往他身上貼點金也沒什麼,只要挽楓確信無疑就好,而且如此一來,又緩和了他們的關係,他會覺得她心底純良,那她又何樂而不爲呢。
聽了冉染的講訴,席挽楓內心裡充滿了震撼,他抱緊懷裡這個可憐的女人,目光空洞的望着身後那堵白牆。
他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好混亂,好複雜。
一瞬間,他恨了三年,怨了三年,怪了三年的人一下子都顛覆了形象,原來他們個個都有不得已的苦衷,這讓他一時半會兒有點接受不了。
他不理解,這些人是怎麼了,爲什麼一定要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化。
懷裡的女人因爲被人強暴,覺得無顏再面對他,就帶着他的孩子跟了他的父親。
而那個一直被他恨到心裡去的父親,卻用霸佔兒子女人的方式來報復他所謂深愛的女人。
多麼可笑又可悲的真相?
父親,他真的愛母親嗎,爲什麼這些年他從來都不覺得?
“挽楓,你在聽嗎?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和你爸呢?”見他不說話,冉染心裡五味陳雜,內心深處裝滿了對他的虧欠和歉意,也夾雜着一絲害怕,她害怕那麼睿智的他看穿她在撒謊,那麼她會崩潰的。
用力的閉上那雙溢滿了無奈的眼睛,席挽楓再緩緩的睜開,他漸漸扶着懷裡的女人躺下去,搖頭對她說,“頭上還有傷,要好好休息。我想冷靜的想一想,我現在腦子很亂,沒辦法正常的思考。”
幫冉染蓋好被子,席挽楓轉身就要離開。
冉染一見他要走,趕緊弓起身子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要離開我嗎?不要……”
“不會。我就在走廊裡坐坐,有事你叫我。”輕輕鬆開她的手,席挽楓強撐從嘴角里擠出一抹苦澀的笑,轉身便出了病房。
冉染雖然很擔心,但是她瞭解他的,他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會食言,也就乖乖的躺了回去,不干擾他做出選擇。
關上病房的門,席挽楓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坐到了走廊上的長椅上。
手臂撐在發顫的雙腿上,他用力的抱緊自己的頭,整個人都陷入一種莫名的抽搐之中。
這些不爲人知的真相來的太快,讓他感到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要怎麼抉擇纔是對的。
只覺得那顆心,痛得不由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