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庶女田賜良緣
雖然只是心裡的想法,但這個“也”字倒是下意識的就把曹卓也給算進去了。
楊彩芽不由心虛的摸了摸鼻頭,頓時覺得老腰又開始隱隱發酸。
忙收攏心思去聽王超說話,見他已經轉到別的話題,便也跟着不時附和兩句。
王超反應過來話題跑遠了,猛地一閉嘴,又半討好半委屈的去看楊彩芽。
這是非要她給句準話了。
楊彩芽憋笑點頭,“回頭我就跟阿卓說。其實就算你不找我說項,過陣子府衙忙起來,阿卓也不會再空放着你們不用的。”
話外有話。
過陣子府衙就要忙起來,忙什麼?
王超眼睛一亮,聲音雖弱卻並沒有刻意壓低,“彩芽妹子?老大都告訴你了?我和馬航可不就等着放手大幹麼!這才急着找你跟老大說情,趕緊把我們調回原位的!”
說着就把府衙下層傳聞的有關福寧海域和衛所不太“安分”的傳言細細說了。
連府衙下層兵士都有了若有若無的猜測和傳聞,看來朝廷要重開海禁的事是十拿九穩。
楊彩芽心中更定,只微笑聽着,並不亂問亂插話。
一船人各有說笑,船隻穿行在河道中,七繞八繞不過兩刻鐘,就聽船伕喊,“到咯!”
半丈遠外的岸邊連着石階,再往上就是一片連綿的高牆綠瓦,船隻放慢速度駛向的岸頭正對着一扇半開的小門。
似乎是算準了時間又聽到動靜,高牆下一角小門打開,就閃出吳大壯熟悉的身影。
二狗當先擺手招呼,一行人等船靠穩,便陸續上岸。
許昌德這幾天在府裡無所事事,四處打聽摸情況的功夫卻沒生下,邊引路邊介紹道,“也是蘇州城內水路便利,如果是走大路,六錢衚衕和五福衚衕可隔着兩個坊,大街小巷走起來少說也要小半個時辰。也是吳大爺這房子買的地段好,正好在定點的大岸頭左近,倒比去別的坊還更省時。”
楊府所在三角衚衕和長史府所在的五福衚衕,其實已經不算繁華居民區,應是後來置辦的宅院,又要求大,位置難免偏一些,和刺史府及府衙一應官員聚居的富貴坊相比,只能算中等地段。
而吳家所在的六錢衚衕就更不能比了。
再有安六爺兩個侄子安九郎和安十郎也落戶在此,胡商的家宅混居此處,可見六錢衚衕這一坊,至多能算是商戶聚居的中下地段。
只不過蘇州府街道佈局方方正正,水路河道自然是繞坊而過,單論水路各地段的貴賤等級倒是模糊了明確的界限,是以走水路出行,真是比陸路簡便不少。
衆人一路聽一路議論,還未到吳家角門,吳大壯已經大步迎了出來。
挨個打過招呼,吳大壯大掌就往三個狗字輩上招呼,哈哈笑道,“瞧你們哥幾個,纔在長史府吃住幾天,倒是精氣神都養得富貴起來!可別光吃不幹活啊,彩芽妹子捨不得說你們,要是讓我和煙煙知道,照林家寨的規矩辦你們!”
這話不過是吳大壯變相的寒暄,二狗三人不以爲杵,有來有去的就笑鬧起來。
權氏倒是問起林煙煙,“怎麼不見煙煙?”
兩家是什麼關係,吳大壯都親自出來迎接了,林煙煙那跳脫的性子哪裡會守禮的待在後院乾等。
楊彩芽也有些奇怪,吳大壯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臉上立時放出紅光來,“她是急着見嬸子和彩芽妹子,不過今早起來身子就不爽利,到了中午才吃了兩口飯就吐了個昏天暗地,請了大夫一看,嘿嘿,說是,是有了!”
啊!林煙煙有身孕了!
這可算是進門有喜了!
衆人一愣隨即七嘴八舌恭喜吳大壯,三個狗字輩還在那兒傻樂,倒是權氏是個經過事的,“那就別多耽擱了,趕緊帶我們進去看看煙煙。吐完了有沒再吃下東西?大夫怎麼說?”
邊加快步子邊就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吳大壯答得仔細,穿過吳家小花園進了後院,等在上房門口的林煙煙聽了個話尾,也顧不上打招呼,先就怪吳大壯,“你懂什麼?大夫也說我這第一胎反應大點也是有的,權嬸子和彩芽纔來,你就這麼嚇唬她們!”
林煙煙才上身兩個多月,她和吳大壯又毫無經驗,平時那啥也沒有顧忌,按大夫的說法胎有些不穩,才兩個多月就這樣大的反應,少不得要靜心休養,喝保胎藥喝到胎坐穩了纔好。
吳大壯話裡話外喜大於驚,林煙煙這話聽着似乎也泰然的很。
權氏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想到小兩口上無高堂,哪裡知道這些事,心裡又是心疼又是高興,“你們兩也就是成親晚,也沒個人告訴你們這些事,這第一胎可不能大意了。”
說着又趕衆人去前頭,“還喝什麼春酒,你們和彩芽去前頭喝你們的去,大家都是自己人沒那麼多講究。我陪着煙煙說說話。”
又喊許二媳婦留下,也不許林煙煙多站,一左一右扶着林煙煙就往裡屋走,嘴裡已經問起林煙煙身邊伺候的人。
這是老人家要面授養胎事宜了。
吳大壯心頭大定之餘,面露感激,趕緊去指揮着下人安置好,又說了幾句話才招呼大家先往前頭去。
林煙煙的喜訊來得突然,春酒本是擺在吳家小花園的,這會兒權氏做主發了話,吳大壯便讓下人把酒席擺到前院花廳去。
楊彩芽想着先把正事談完,也給權氏留點時間“教導”林煙煙,便也不急着留下,一路聽吳大壯邊介紹,邊逛着吳家屋舍,有說有笑的移步前院花廳。
吳大壯和林煙煙更不是愛用下人的人,府裡忙活的婆子小廝十個指頭數得過來,這還是鹽礦盤下之後,吳家重新修葺好,趕在年後纔買進的人。
酒菜擺好,伺候的兩個小廝就退了下去。
衆人才落座,聞風而來的吳十三也進了花廳。
看着風塵僕僕,似楊彩芽一行前腳到來,他後腳纔回的吳家,跟王超打過招呼後,和其他人也不客氣,先灌了一杯茶,纔看向吳大壯,“已經找了人牙子了,明天一早就能帶人來相看。”
林煙煙要養胎,內院的婆子丫環就得多添置幾個,有備無患。
吳大壯點點頭,也就不再多說這事,舉杯開了席。
推杯換盞間說了些瑣事,楊彩芽先說了改名的事,“二狗哥幾個以後少不得幫我跑腿,出外辦事,這名字得改改。大壯哥給出出主意。”
林家寨一衆楞頭青的名字都是吳大壯取的。
要改名自然要問他的意思。
吳大壯自然沒有異議,大手一揮豪闊的很,“嗐,我和煙煙要能有好名字想,這一溜小子能得這些名字嗎?我看彩芽妹子直接定幾個新名字就行了。”
別說三個狗字輩,那好歹叫出來是鄉下常用的俗名,這桌上可還坐着個吳十三呢,數字輩的名字取得那可更是……敷衍了。
楊彩芽噎得無話可回,倒是吳十三笑起來,“不如我跟着二狗哥幾個沾光,三當家也給我換個名字唄?”
數字輩可不止到吳十三就完了,揚遠學堂那幾個讀書的小子,都快排到吳二十了!
改了吳十三,剩下那一溜數字輩改不改?
簡直是費腦的大工程!
楊彩芽夾菜的手一抖,蜿蜒謝絕打趣道,“我看幾個按數字排輩的挺好,往後外頭喊一聲十三爺,響噹噹的!”
這話就有點江湖味的爽利了,衆人不由哈哈大笑。
“狗蛋和狗剩就取個諧音吧,狗蛋叫吳單,狗剩叫吳盛。這兩個字意思也不錯。”楊彩芽沾了茶水寫給狗蛋和狗剩看,見二人喜滋滋的點頭,纔看向二狗,“倒是二狗哥,這諧音不好取。你自己有沒有什麼想法?或是想取個什麼意思?”
二狗聞言目光微閃,垂下眼想了片刻,才笑道,“那天長史府吃喜酒,倒是聽席間有人酒醉拽了兩句酸文,我就記得有個‘崖’字意思挺好的,這名字也不過是個叫法,我就改吳崖好了。”
噗,你怎麼不乾脆叫無崖子,那可是個響噹噹的高人名諱。
楊彩芽嘴角抽了抽,想了半天沒想出哪句詩帶崖字寓意好的,反正自己跟詩文也不熟,二狗本人喜歡就行,便轉頭去看吳大壯。
“吳崖,吳單,吳盛。”吳大壯自然更沒有意見,挨個叫過去,撫掌大笑,“好,你們如今有了正經出身,也換了好名字,以後可得多爭氣,早日出息!別給林家寨丟臉,給你們三當家爭氣!”
衆人自然捧場,有來有去的打趣三個原狗字輩。
吳崖擡眼去看楊彩芽,少年臉上的笑容已經染上酒暈,“不如趁這個機會,彩……三當家給我們把名字寫成白紙黑字,讓吳單和吳盛也知道知道自己名字是怎麼個寫法,往後也能做個激勵。”
吳崖和池方正幾個安頓到長史府護院的小院子住下後,除了新請的拳腳師父,曹卓也照着楊彩芽的意思,另請了個老秀才叫幾個人識字。
因着時日短,吳崖還好,吳單和吳盛兩個小的認的字還沒半籮筐。
吳崖這要求倒也應景,楊彩芽欣然應允,吳大壯便喊小廝去找紙筆。一羣人湊過去看楊彩芽寫字。只坐在末尾的許昌德沒有湊上前,握着酒杯笑看衆人,視線落在吳崖身上,神色微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