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泉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朝路邊上跑了幾步，那車子已經快得消失了蹤影。
他微微的嘆了口氣。
驀然一個酒瓶子又砸了過來，就在他的腳邊，他嚇了一跳。轉身，湯園那個醉鬼已經幫着先前的那個同學，捉着老闆的衣服領子死命的要見要家女兒。
這裡吃飯的不止他們一桌。
唐泉瞄了一眼，老闆的女兒在後方，縮在老闆娘的懷裡，不敢過來。
他一下子就火了！
走過去，抓着湯園的手，硬是把他的給掰開，把老闆推到了後方去。啪啪兩巴掌煽到了他的臉上，憤怒：“你他媽就這點出息！！借酒鬧事！！”
這兩巴掌把湯園給打醒，把先前那個同學也給弄懵了。
陽子和孟子本是嘻哈笑的，這會兒也愣愣的看着唐泉。
“騷包，你……”
“給老子閉嘴！你也不嫌丟人！！”掏出錢包，抽出一疊錢來甩在桌子上，轉身走人。
湯園也不知怎麼的，瞬間撲上來，一腳踹上了唐泉的小腿。那速度之愉，讓衆人想拉都是來不及。唐泉獄不及防的跪倒在地上，膝蓋重重的磕到了路面，很疼，那一瞬間他疼得站都站不起來。
還是陽子來把他給拉起來，訓斥湯園，“你幹什麼？”
“瞎？看不到我在揍他，我就是想打他！！”
孟子把湯園給拉住了，如若不然，他一定要衝上去。
唐泉的那一跪，讓他的腿都顫了起來，但他依舊走了過去，讓旁人沒有看出絲毫他的疼痛來。
厲色的瞳孔蒙上了一層寒意，“想打我的人數不勝數，你算他們中的哪一個？”
“你！”說着就要動手，手一揚，就被唐泉在空中給捉住，死死的握住，他低頭用憤憤的語氣道：“別給你媽丟人了。”
“唐泉，你他媽的……”湯園奮力一博，還要打。
唐泉已經懶得理他。
轉身。
警察來了，刺亮的燈光晃的唐泉的眼晴都睜不開，車子一停，一名警察下車，很威武的樣子，“接到報警，說這裡有人鬧事，都跟我們走一躺。”
有人報警。
莫名的唐泉想到了那奧迪車主的主人。
“喲，唐大少，你怎麼在呢？”那警察剛纔還沒有發現唐泉，同時他的心裡又嗚嗚起來，有唐大少這個人在，鬧事還少得了嗎。
唐泉邪邪一笑，“卓哥，好久不見。”
……
做完筆錄，出來都已經是凌晨兩點。
因爲都喝了酒，所以不準開車，若是在別的地兒，唐泉肯定就跑了，酒他喝得很少，沒有醉，清醒得很，開車沒問題，但是這在警局前，車子也被他們開到了警隊大院，想要開走，還得經過他們的同意。
於是只有打車。
唐泉喝得最少，攔車把他們都送走。
就剩他一個，攔了兩輛車花了四十分鐘，這大半夜的很不好打車……又等了半小時，沒有車來。
於是就坐在路邊上吹着風，玩着手機。
空曠的街頭，清清冷冷。
很冷，外套剛剛給了陽子，讓他穿上。他裝着清高，這會兒挨着凍。划着手機，下意識的又翻到了‘老女人’的電話，想了想，一咬牙，給刪除。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這麼壞，這麼狼狽，哪裡配得上她，也罷。
起身，往警局走，和那些小警察窩一晚。
剛起身走兩步，一輛車開了過來，刺眼的車燈照到了他的前方，實在是太過刺眼，大晚上的開什麼遠光燈。正這樣想呢，燈光一換，變成了近光，唐泉皺眉，回了頭。
原來不是開的遠光，只是車主在用遠近交替燈光。
燈光很閃，根本看不見裡面的人，但是還是能辨別得出車型。
唐泉站住，沒有動。
裡面的人也沒有動。
就這麼兩兩相望。
其實從先前在擼竄攤外，和在這裡，他都看不到這裡的人。但就是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人就是這麼奇怪，或者說……他的內心戲足得很。
一分鐘，遠近光又閃了下。
唐泉猶豫了下，上車。
車裡開了暖氣，特別暖和，唐泉一上車就靠在了那裡，閉眼。
“系安全帶。”胡沁提醒，打了轉向燈，準備掉頭。
唐泉把安全帶扯過來，插上。
把座椅往後靠了靠，懶懶的道：“謝謝大媽報警……現在我要睡覺，請不要說話。”
胡沁很無語的。
開車。
沉默。
路上，車輛很少，空曠的很陌生。
只有路燈發出來似亮非亮的燈光，在綿長的道路上，連成一條條絢爛的線。驚豔中又透着冬日的玄寒。
車裡很安靜。
車外清風呼嘯，路兩邊的樓房在眼角，如過眼雲煙，一轉眼就沒了。
胡沁開着車，按照標準的時速行駛。也是奇了怪了，一路紅燈。走走停停，她欣長的頭髮窩在頸窩裡，騷得皮膚有些癢。
她撥了一下。
撥時，頭自然是要偏一下，這麼一偏，就看到睡着的小男孩。
穿的很單薄，就一件t恤，下身一條泛白的牛仔褲。雙手抱胸，兩條腿就那麼大肆肆的打開着，很輕狂，吊兒朗當的感覺。
側着頭，額前的頭髮跟着斜了下來，亞麻色，很飄逸的感覺。低着頭，頭髮把眼晴都摭了去，只見筆挺的鼻樑以及年少緋色的薄脣。
胡沁驀然就想到了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時，她還在秦氏上班，唐泉跟着蘇昀的屁股後面到了秦氏……很狗血的戲碼，走路絆倒，然後摔了跤，結果就親到了。
他的臉皮很厚，厚到讓胡沁頭疼的地步。
……
她不知道唐泉住哪兒，他又睡着，所以胡沁只好把車子開到了自己的小區樓下。
他還沒有醒。
胡沁叫他，“唐泉？”
接連喊了三聲，唐泉才醒。
胡沁從後座拿過自己的包，“我到家了，這裡比較好打車，你回去睡吧。”
唐泉揉了下發疼的太陽穴，下車，輕車熟路的往電梯裡走。
胡沁擰着眉，“你去哪兒？”
唐泉頭都沒回，按了電梯，“你都帶我來你家了，我還能去哪兒。”
胡沁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等電梯門一開，她先走了進去，環着胸，道：“只這一晚，天一亮……”
“懂，天一亮就走。”唐泉進去，沒好氣的摁了18。
可能是喝了酒，又受了凍的原故，全身沒什麼力氣，頭也有些疼，朝後一靠，身子一斜就歪在胡沁的身上。
他歪過來的有些急，胡沁爲防止摔倒，下意識的就伸手把他給扶住。
“唐泉！”
“嗯，我離你很近的地方，不用這麼大聲。”唐泉笑着，臂一伸，就摟住了她的腰，把上半身的力度全都壓在她的身上。
女人如水。
這話真經典。
軟綿綿的都不敢用力，香噴噴的，帶着成熟女人的氣息。是女人，不是女孩兒。
他愛極了這種感覺。
那顆死去的心，感覺又活了過來，蠢蠢欲動着，若是今晚……他進了警局，然後她沒有來，那唐泉日後就不會再來這個女人。
可是她來了。
她就走了這一步，唐泉在以後的日子裡就走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他都在撕心裂肺中度過。
胡沁。
她的名字，他的心事。
……
胡沁沒怎麼吭聲，任他這麼倒着，她感覺到了他額頭上的熱度，有點發燒。
進屋。
唐泉就爬到了沙發上，胡沁進屋去倒了一杯溫水，拿了感冒藥出來。
“把這個喝了。”
進屋，洗澡，睡覺。
唐泉在她這個屋子裡住了很長時間，她的腳受傷，很長一段日子，他都在這裡照顧。
她還是感激的。
在那段日子裡，秦子琛和蘇昀的愛情，滿城風雨。秦子琛愛她，世人皆知。
她難過痛苦，心有不甘。
總想着她哪裡比不上蘇昀了，秦子琛憑什麼不喜歡她。就因爲喜歡他，把工作都給丟了。
可是漸漸的也明白……
她哪裡都比得上蘇昀，可秦子琛就是不愛她，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我愛你，你滿身都是憂點。
不愛你，你在我面前晃悠一圈，我都能嫌你煩。
想通了。
放棄了。
愛了那麼久的人，要放棄，就像從胸口剜去一塊肉瘤，很疼，可不除不行。
……
哪怕晚上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到了時間胡沁還是爬了起來，她要上班。一個新公司，上班沒多久，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要學習，要管理，要與同事處理好關係。
在房間裡把自己收拾好，出來時，唐泉依舊睡得很香。
抱着個薄被，臉進去，夢正酣甜。
胡沁沒有叫他，出門。
……
銳達國際。
比不上秦氏那麼厲害，但在本市也算是一個大企業了，以電子產品居多，旗下的液晶顯示屏，在業界尤爲突出。
她在業界上這麼久，其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從秦氏出來的人，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
所以，一進去就是客戶部副經理的職位。
“胡總好。”
“胡總。”
大家都相爭打招呼，同時那神色之間還帶了點很古怪的意思，笑得也特別的……別有所意。胡沁詫異，這是怎麼了？
進辦公室才發現。
她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大束的玫瑰，嬌豔欲滴，上面還有晶瑩的水珠。
她無力的嘆口氣，拿着花出來，走到辦公室外公用的垃圾桶前，扔了進去。
進辦公室時，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她清眉一擰，“回到自己的座位，好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