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只要你要,只要我有(爲很艱苦地方更)
眼前那雙墨‘色’的瞳眸裡閃爍着不明的光,我看不明也看不清,只聽許子傑輕聲說:“我更意外的是,當看着空無一人的病房時,我的心有着從未有過的慌‘亂’,起初我以爲是在擔心你會幫許子揚來指證我,可後來我躺在你躺過的病‘牀’上,心底層層涌出的是空虛。以致於後來儘管他翻手覆雲,重掌職權,我也不覺得驚訝和難以接受,最終這場爭鬥的下場,是各歸各位,我沒撈得好,他也沒多進一步,反而都留了個教訓在身上。”
一番話,我不懂他要表達什麼,他似乎說半句留半句,意思莫名。我的眼中微有疑‘色’,他所謂的教訓是什麼?忽然腦中一閃,想起什麼,脫口而問:“是不是背上受傷?”
許子傑似有一愣,隨即戲謔地笑了起來:“倒沒想到他也會在你面前‘露’了遜‘色’,我和他一同受老爺子鞭刑的時候,他可是眉頭都沒皺一下。”
“鞭刑?!”我驚得張大了嘴,這年頭居然還動用‘私’刑?這許家是有多大規矩呢!
這回許子傑是真的笑了,而且是放聲大笑,引來旁邊顧客的注意,頓時我們這一桌成了注目點。他邊笑邊說:“也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就是拿皮帶‘抽’了幾下。我家老爺子當年是軍隊裡的,信的是棍‘棒’底下出人才。我跟子揚惹了這麼大的事,傳他耳朵裡面去,自然是將我們都給收拾了一頓,沒什麼事,不過就是皮開‘肉’綻而已。”
他話說得輕描淡寫,像是被羽‘毛’輕撓了幾下,但想之前我不過手按在許子揚背上就聽到他的倒‘抽’涼氣的聲音,這一頓估計給‘抽’得‘挺’狠的。
頰上一涼,我頓時驚醒過來,發現許子傑的指尖不知何時觸到了我的臉,連忙想往後退,可我已經抵在牆邊,而他的再度湊近,形成了‘逼’迫的包圍圈。幽深的眸‘色’,在我看來就是虎視眈眈,像是野獸看中了獵物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絞盡腦汁,急中生智向他後面揚聲喊:“許子揚快救我!”他果然上當,條件反‘射’回頭去看,我乘機用力推了他一把,打算從桌前擠出去,眼見即將邁步出桌子,卻被他攔腰一拉,跌回了原位,“誑我?淺淺,就算他真的來了,我也不會怕他。”
“許子揚!”我再度揚聲。
這回許子傑瞄也不瞄,只是俯下身來湊近我,卻突然從他身後傳來沉冷的男音:“子傑,你最好離她遠一點,我已經不止一次警告過你了。”
許子傑面上一僵,盯着我的眼睛眨了兩下,才直起身來回轉,我驚目看去,許子揚赫然就站在他身後一米開外處,表情或許莫測,但眼中的暗芒卻如冰刀一般,異常凌厲。
第一次呼喚我是虛張聲勢,第二次呼喚我卻是看到了許子揚的身影從旁邊晃過,許子傑以爲我使用“狼來了”招數,置之不理,這回他臉上的表情可謂豐富。但我有注意到,首先他眼中閃過的是訝異,顯然他雖然說許子揚會最快時間趕來,但想必對自己安排的人有信心,認爲能夠擋得住一時,所以纔敢如此肆無忌憚。
仔細看那處的許子揚,我見他額頭有細微的薄汗,心中一動,他是在緊張我嗎?
許子傑也不是沒見過場面的主,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淺笑着說:“剛好路過,就過來打個招呼,哥你何必這麼緊張呢。既然你過來了,我也就不多擾了,你們慢聊。”說完,整了整衣領子,擡步跨出桌內的位置,卻並未立即離去,而是頓住腳步,轉身對我道:“淺淺,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這個約定永久有效,我等你回覆的一天。”
我瞪圓了眼,他何時講起這個約定了?直覺去看許子揚面‘色’,果見他眉峰倏緊,眸光赤冷,即使是盯着許子傑囂張跋扈遠去的背影,也令我一陣寒顫。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子傑還真對你用了心,淺淺,你是否心動了?”當許子揚‘陰’沉地問我時,我即刻知道許子傑最後那話的用意了,他只表達了一個曖昧的態度,就恰如其分的在許子揚心裡種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腦中轉過一圈後,誠然以對:“如果心動,我不會坐在這裡。”
如果心動,在醫院的時候我就不會偷跑;如果心動,我也不會毫無顧忌跟着你許子揚走;如果心動,我就不是餘淺了......
許子揚定睛注目了幾秒,眸‘色’翻飛,思緒流轉,沉沉浮浮不辨喜怒,最後上前拉我起身摟在懷中往‘門’口而走。緊箍在腰間的手,沉穩卻施加了重力,顯‘露’着他並沒有完全消了怒意。
走出店‘門’,就見兩名黑衣男人站在車邊,其中一人走上前報告:“許先生,很抱歉這次工作沒有做到位......”許子揚擡手製止了他,寒着臉道:“別廢話,我會和你們老闆再談。”
說完就拉我坐進了後座,我向前一探望,見是那程磊在駕駛位上。這個人給我的感覺是很蕭冷,面無表情是他的標識,可嘴角卻總會上揚着弧度,平添一股邪氣。
我還在思量着,下巴卻被扭過,正對上薄怒的眼,這才意識到當着某人的面,在那研究別的男人,是一件極不明智的事。許子揚盯我看了半餉,沉聲問:“秦宸找你什麼事?”
提到師兄,我心中一動,撥開他扣住下巴的指,蹙眉問:“你爲何要派人監視我?”這種被透視的感覺,實在不舒服,雖知他可能是爲了杜絕一些人或事,就比如像剛纔遇上許子傑那般。
許子揚嘴裡哼着氣,被我拂去的指改而緊捏着我掌心,“我不派人守着,你以爲我能那麼快趕來救你?還是你想被子傑再度囚禁?”
囚禁兩字讓我懾縮了下,雖然在醫院頂樓的待遇算是很高,可整日面對蒼白四壁的牆,以及不說話的陪護,那日子是難熬的。這相當於是一種‘精’神折磨,許子傑用這種方法‘逼’迫我妥協,還記得那天他說如果我不低頭,他不會再去,機會只有一次。那時,他是真的想就此將我困在那個病房裡!
許子傑就是個瘋子,行事極端,而且劍走偏鋒,卻又有着不輸於許子揚的城府與謀略。
“別轉移話題,秦宸這事你給我解釋解釋,你不是不知道工地那場意外是他與人串通了聯謀的,居然還敢跟他出來?”
我頓時被他這幅咄咄‘逼’人的樣子給氣着了,“師兄要走了,跟我告個別也不行了?而且就在公寓樓底附近的茶座。至於那件事,孰是孰非也說不清,但我信他是‘逼’不得已,而且原本他要設計的是他自己,根本不是我。”
“呵,口口聲聲師兄長師兄短的,你就這麼相信他?來,讓我猜猜,他是不是拜託你來求我放過你的導師?”見我眉‘色’微動,他眼底浮現瞭然,“餘淺,你就是被賣了還在爲人數錢,上級已經派下特派員來做調查報告,鍾旻森一旦寬容就代表着事情還沒有停止。我敢說秦宸此舉必是受了別人的指使,一個人可以被收買第一次,就能被收買第二次。”
我越聽越心驚,很想不相信許子揚所言,可他句句都戳中要點,回想剛纔秦宸的神情,確實在提出要求時他是垂着視線,而走時又‘欲’言又止,難道真的是我信錯了他?
當懷疑的種子植入心間時,就會覺得每一分神‘色’,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都代表着某種訊息。而我想,如果師兄真的是最後想再利用我一回,那麼也就唯獨臨走前讓我脫離許家的勸言是真心實意的吧。
雖然有被欺騙的心痛,卻並不太憤怒,就如許子揚所說,一個人被收買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可那是因爲他有把柄在別人手中,說到底不過是一句身不由己。尤其是導師這件事,其實就算秦宸沒提出來,我也還會開口。
嘆息在心頭,微垂視線,定在許子揚的鼻樑處,輕聲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在你能力範圍之內,請對導師寬容一點,好嗎?”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下巴被他擡起,視線不得不對上,沒有臆想中的寒涼,只是幽深難測,眼見那近在咫尺的‘脣’越來越近,我的心卻不可控制地加速跳動。
突然車子一個急剎車,我們兩人都受到慣‘性’往側旁栽去,他眼明手快撐住座椅,穩住身形,又撈住我的腰,免我摔倒在座椅底下。“該死!”一聲低咒,衝着前面程磊低斥:“怎麼開車的呢?”
程磊也不反駁,只是朝他努力努嘴:“有人衝車頭上了。”
探眼往車窗外一看,果然車旁滾了一輛電瓶車,一個身影倒在地上,看身形應該是個‘女’孩。我們下得車來,程磊上前‘交’涉,扶了‘女’孩站起來。剎車及時,那個‘女’孩只是自己摔了一跤,旁邊好多人作證,‘女’孩的同伴扶着她去了附近的診所。儘管如此,許子揚還是吩咐了程磊去照料一下,把醫‘藥’費給出了。
忽然覺得情景相似當年,我也是不小心擦過他的車子,從而有了最初的認識,從此泥足深陷,拔都拔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