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厚此薄彼(4000票加更)
當初從謝雅口中得知君子與陳新大打出手一事,後來我打去電話質問,得到他極力反彈的態度時,心裡就浮上了一層‘陰’影,總感覺事情不會就此罷休。
可之後發生了許多事,加上他銷聲匿跡般再沒出現,謝雅與陳新又在矛盾過後,和和睦睦誕下‘女’兒,那些‘陰’影就被忽略了,甚至想也沒去想。
此時再見,不祥的預感再度出現,而且非常強烈。
“君子哥。”我眯起眼輕喚。
閒聊的人羣散開,站在了君子身後,只見他從椅子內起身,臉上是溫厚的笑容,走到跟前,‘揉’了‘揉’我的短髮,“豬豬,怎麼把頭髮給剪短了?”
我眨了眨眼,那笑容依舊在他‘脣’角,彷彿我們是敘舊的老友,彷彿昨日對妹妹般的寵溺仍在,又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只是這敘舊請人的方式......而我納悶的是,他與我父親是怎麼認識的。
我也笑了笑道:“長頭髮太久了,就想剪短了換個造型看看。”去年我在工地被砸破頭那件事,鬧得那麼大,只要有心人一定會知道,既然他選擇裝糊塗,那麼我也只得附和着。
君子環過我肩膀,邊走邊道:“走,裡面坐。”他的身形於我來說,太過高大,我只到他脖頸處,被他這麼輕環住,倒像是扣在懷中一般。
只走了幾步,就聽身後父親驚疑不安的聲音:“吳先生,我兒子那事......”
心中一緊,我有些明白原因了。
君子頓住身形,回首過去,似笑非笑道:“餘興德,豬豬與那小子都是你親生的,你可真厚此薄彼啊。”我身體顫了顫,垂了視線,定在腳邊的水泥地上。只聽身旁男人霸氣外顯道:“不過,既然你是豬豬的父親,看在豬豬份上,這次的事情就算過了,以後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那兒子來糾纏我‘女’兒,否則,”頓了頓,讓後面的威脅更加具有威懾力,“我會打斷他的‘腿’。”
猛然醒神,我怎麼忘了君子老家本就在省城,他進了那裡面,他的老婆與‘女’兒自當仍在省城。而寥寥幾句話意,可聽出是我那同父異母的弟弟與他‘女’兒有什麼,掐指一算,確實兩個孩子的年齡差不多。
“豬豬,你沒猜錯,你那個名義上的弟弟居然想追我‘女’兒,呵,這不是輩分‘亂’套了嘛。”君子噙着笑,看似調侃,目光卻極冷。早前那時我們一同玩傳奇時,就知道君子對這個‘女’兒十分寵愛,可能對妻子沒了感情,但是爲了‘女’兒他就絕對不會離婚。
君子叫吳建楠,他身邊的小弟都喊他楠哥,我原本也跟着如此喊,後來他說我跟小雅親近,省了楠字,就叫哥吧,以後若有難處儘管找他。那時的他豪氣萬丈,謙謙溫厚真如大哥一般,可是現在卻用了這種手段,‘逼’我父親將我帶來。
即使我在此刻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隱有所感,必然是與謝雅相關。那些圍在他周圍的壯碩男人,一看就知是身手矯健之輩,‘混’在江湖的人,總脫不了那種氣息。看來,這半年的時間,君子又翻身了。
父親心虛的目光看向我這邊,立即又躲開,我笑了笑,沒有作聲。君子讓人打發他們離開,背過了身往內走了幾步,就聽父親在身後懾縮地問:“吳先生,什麼時候能放我‘女’兒?”
君子再度轉身,我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身旁男人散發出來的威懾力,隨即就聽到父親的妻子語帶哭音地說:“阿德,我們快走吧,還要去接兒子。小淺是吳先生的朋友,不會有事的。”“可是......”“別可是了,我們走吧......”
接而,腳步聲踢踏遠去,心上添了寒涼。君子在旁訕笑道:“豬豬,你這父親,真不算地道。”評論算中肯,我淺笑了下,算作迴應。其實,如果父親將這件事告訴我,相信我也會選擇來見君子,因爲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麼,君子的目的只有一個。
除了這種方式,他還會有別的法子找上我。可父親選擇的是欺瞞、‘誘’騙,有句話叫無語問蒼天,就是我此時的心情吧。
連進兩扇‘門’,一直走到最裡面的房間,我倒吸了口涼氣,愣眼瞪着那靠在牆角被綁起來的人——陳新。早有預感,還是沒有此刻的視覺衝擊來得震撼,陳新的臉上處處是傷,嘴角破裂,血絲溢出,半閉着眼睛,不知是否昏了過去。
“君子哥,你這又何必?”
難道真的要謝雅家庭毀滅,他才甘心嗎?如果這是他對謝雅的愛,那麼真的太過沉重。
“豬豬,你是看着我和小丫怎麼過來的,也是最瞭解我們的人,我與她那麼些年,難道就比不過這個人與她的這一兩年?”
側過頭,蹙眉看他,僅是這張側臉,我就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戾氣,而他的眼中有着沉黯的風暴。如果我理智一些,該選擇明哲保身,附和他的話,可是看着陳新如此悽慘,我不得不開口:“感情是不能用時間來橫斷的,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小雅是付出了所有來愛你,可你不能要求她永遠都沒有希望地等在原地,她有權利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凌厲的拳風撲面而來,我閉緊了眼,等待那痛楚,卻聽耳後一聲巨響,睜眼就見君子暴戾的臉,而他的右手則打在了我身後的‘門’板上。
“幸福?你覺得她與這小子在一起就幸福了?”
“他們彼此相愛,又有了‘女’兒,這難道不是幸福?君子哥,你能給小雅婚姻嗎?你能給她孩子嗎?她跟着你永遠都是見不得人的小三,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到最後,拼着被他揍的可能,我豁出去的低吼出聲。
此時的君子,暴戾又憤怒,脖子那邊都有青筋暴裂在外,完全不懷疑接下來那一拳會砸在我臉上。可我依然希望,能夠喚醒他的良知,最起碼心底裡頭對謝雅的那點疼惜。陳新被他抓來打成這樣,生死未卜,可我有強烈的直覺,事情還沒完。他將我找來,不是爲了看陳新的慘狀的,要達到震懾威脅效果的話,帶謝雅過來更爲好。
但,我失望了,君子沒有向我揮拳,暴怒的神‘色’也一點點收斂起來,到最後他又能噙着笑看我,淡漠道:“豬豬,你用不着‘激’我,總之我對小丫是絕不會放手的。”
我靠在‘門’板上,喉嚨有些發澀,輕聲問:“那......君子哥,你打算做什麼?”
他‘陰’沉一笑,收回了撐在‘門’板上的拳,扭頭看向角落裡的陳新,“晚點你就知道了。”頓覺後背發涼,他噙着笑的樣子猶如兇猛的野獸,即將張開滿嘴獠牙向我撲來。
一聲輕微的響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同時轉頭,就見陳新從昏沉中醒來,等他從眯縫的眼中看清我們時,眼睛突地瞪大,“餘淺,你怎麼會在這裡?”乾裂嘶啞的聲音,難聽之極。
我心上一顫,在這之前,他究竟是遭了多少罪?憑君子恨他的程度,恐怕傷不止於臉上吧。他見我緊蹙着眉頭不說話,眼中似有所悟般怒瞪君子:“吳建楠,你抓她來幹什麼?快放了她!”
君子舉步走到他跟前,俯首輕拍了拍他的臉,惡意嘲‘弄’道:“自身難保,還想着別的,真是有情有義啊。”陳新臉‘色’倏變,朝我這邊飛快掠了一眼。
不知爲什麼,我心頭跳了下,有種強烈的不安感。
“放了她。”陳新再開口時已經冷靜了下來,沉怒地仰頭看着君子,“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牽扯上不相干的人。”
君子冷哼了聲,直起身道:“相干不相干,要鑑證了才知道。”隨即轉身向我走來,如往常般輕撫了撫我的頭,“豬豬,哥今天有個事要找你幫忙的,等下你配合就好。放心,哥不會傷害你的。”說完,拍了拍掌,‘門’外立即幾個壯漢簇擁着一個穿了白大褂的人走進來。
那人走到一旁的櫥櫃那邊拿出了一個銀白金屬箱子,打開箱子,裡頭的物件立即瞭然,這是個醫用‘藥’箱,紗布、酒‘精’棉‘花’、一次‘性’針管等。那人不知按了哪裡,箱子那格忽然彈跳而起,原來是分上下兩層的,底層中似有所物。
我站得遠,看不太清楚。
等那人將一個透明的小袋拿出來時,我知道是什麼了。
氯胺酮,又名凱他敏,俗稱“K粉”,曾經一度,我多少次親眼目睹過君子與小雅兩人一同吸食這種軟‘性’毒品,配上搖tóuwán,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裡搖頭晃腦狂舞。那是一種糜爛了的奢華生活,也是我始終覺得君子不是謝雅良人的原因。
它的特點是,無‘色’無味,易溶於水,用得好的話,是一種靜脈麻醉‘藥’,能有選擇地阻斷痛覺傳導,鎮痛效果好。通常用於小手術、小兒檢查等輔助麻醉,但用來吸食的話,少量可讓人有致幻的效果,不會上癮,卻能讓人在短時間內忘記一切煩惱,只有身體上的快感與神經中的興奮,俗稱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