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和洵的陽光柔柔地從窗外透過窗戶還有窗簾照射進病房,一塵不染的病房內有一種暖洋洋的陽光味道,以白色爲基調的病房內並沒有消毒藥水的味道,反而擺放在門口的幾盆插花點綴出了幾分淡雅的花香,牆壁上有一副簡約卻不簡單的油畫,雖然設施都很簡單,但品味卻也點了出來。
病房內,雪白的病牀上躺着一個女人,柔弱而清純,確切地說見到這個女人的絕大多數人都會願意稱呼她爲女孩而不是女人。
女孩的臉色有一種病態的蒼白,因爲失血過多而發白的嘴脣略微有些乾燥,雙眸輕輕閉上,呼吸輕緩而安靜,糅合窗外寧靜的陽光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原本偵測生命特徵的儀器不知何時已經被搬走了,此時病房內的女孩若不是她的手上還連接着輸血的輸液管以及那個猩紅的輸血袋,恐怕沒有人會想象到這個女孩竟然還陷在昏迷之中。
安靜而祥和,就如同童話故事中最唯美的公主,她在等待她的王子來吻醒她。
病房的門被悄悄打開,進門來的並不是想象中的王子而是一個如同受驚小露般的護士,毫無戒備的小護士並沒有發現自己在開門的一瞬間病牀上女孩的眼皮似乎不尋常地眨動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儘量不發出一絲毫噪音,小護士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來靠近女孩的牀邊,俯下身來的她先是觀察了女孩的體溫,然後看了一眼快要輸完血的血袋,感覺一切正常的她就坐在牀邊,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美麗到有些不像話的女孩子。
“讓我猜猜,你是什麼人呢?”小護士用小手抵住下巴,羨慕地看着眼前美麗的女孩,她總是覺得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她說不清道不明的乾淨氣質,這種氣質她以前從未見過但在見到這個一直都熟睡的女孩第一眼起她就深信,這種氣質是她一直都在追求的。
“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或者是某位古老貴族的後裔?能夠生育出你這樣容貌和氣質的人家一定不是普通的人家呢,優秀的基因很大程度上能夠左右一個人的性格,思維方式,如果在加上良好的背景基礎的話,那麼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能夠脫穎而出的,然而像你這樣美好的女孩,一定擁有世界上最優秀的基因吧?想想也是呢,要不是這樣的話,那個神秘的男人又怎麼會對你那樣癡心?讓我這個一無所知的外人看來都很感動。”小護士如同夢囈般的語言中,躺在病牀上的女孩在聽到那個神秘的男人時眼皮輕輕闔動,只是這樣輕微的變化還是沒有被小護士發現。
“你們一定是情侶吧?很幸福的那種。嗯,我想你們一定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雖然我沒有在你的手指上看到戒指,但是在這個海誓山盟被視爲虛僞和做作的社會一枚戒指還能夠捆綁住什麼呢?即便是結婚證上的那兩個名字,在沒有感情的時候,興許那張兩個人的合影還會格外刺眼吧?不過我看的出來,他真的很在乎你呢,所以我可真是好羨慕好羨慕你。如果我是你的話,就算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他一個,我也會開心死的。”小護士的臉蛋上飛起一抹羞澀的暈紅,微微低下頭來的她雖然感覺周圍不可能會有人聽到自己的內心話,可還是一陣害羞。
滿是羞澀的小護士站起身來正打算給女孩掖好被角時卻忽然發現之前還在昏迷中的女孩竟然睜着雙眼看着她。
雖然還很虛弱,但她的眼睛很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她的清純的臉龐上有一種畫龍點睛般的魅力,眸子中有些許的冷漠,有些許讓小護士不寒而慄的凌厲,還有一些小護士很難發現的羞澀。
“你,你醒了?”陷入了巨大的尷尬和羞澀的小護士驚愕道,她在來之前還聽說女孩最少還需要四十八個小時纔有可能恢復神志,但在手術後十個小時不到她竟然已經醒了過來,這在小護士接觸的所有嚴重失血的病例中並不是沒有回覆速度超常的,但能夠在十個小時內在重度休克中恢復意識簡直就是聞所未聞,更何況這還是建立在這個女孩身受數處嚴重外傷動了一個大手術的前提下。
龍玥並沒有理會這個剛纔將自己的心裡話都傾吐出來的小護士,一雙帶着點清冷的眸子只是牢牢地盯在小護士的身後,門口。
如臨大敵。
小護士察覺到了龍玥的異樣,轉過身的她卻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英俊到沒有辦法用言語去形容的男子,不知道爲什麼,看着眼前這名帶着和洵的微笑一臉善意和聖潔的年輕男子,小護士忽然聯想到了教堂之中,低垂着頭被綁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聖潔,而充滿祥和。
“月亮在天邊悄悄地帶走了一圈樹梢兒,在臨走之前,它將自己的情意都寫在了露珠上,等待清晨的太陽能夠發現。美麗的小姐,護士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職業,高貴的人間天使,你介意和我共進午餐嗎?我希望我能夠擁有這樣無上的榮幸。”男子微笑,輕輕欠下身來的他臉上的笑容毫無瑕疵,甚至於望向呆滯的小護士時都帶着一種由衷的謙遜和紳士風度。
天哪!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完美的男人!小護士無法抑制自己的心跳。
她覺得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辦法拒絕這個男人面帶微笑的請求,任何請求。
不知爲何,在即將答應的那一刻,她的腦海忽然閃過了那個光着上身,滿是傷疤縱橫的男子,那個孤傲到不屑於整個世界的背影。
如同聖光一般讓人不敢直視的男子似乎因爲小護士的猶豫而有些驚訝,隨之而來的便是濃郁的興趣,嘴角微微揚起的他視線越過了小護士放在躺在病牀之上的龍玥身上。
“他身邊的女人果然沒有一個是俗品,單單是你一個,就足以讓太多的女人自慚形穢了。有的時候真的很是羨慕那個傢伙,這種豔福就連我都不得不承認他擁有絕對優勢。”年輕男子輕輕微笑,沒有讓小護士看到的笑容不復之前的謙謙君子而帶有一種濃郁的玩味。
“奧古斯海!”龍玥的聲音如同玄域絕冰,在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病房內一道令人渾身上下寒毛直豎的殺氣猛然從她看似孱弱的身體上爆發出來,小護士只覺得心中一慌,繼而那個耀眼如聖光般的男子便站在了自己和女孩中間,當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漸漸逝去之後,小護士見到了原本以爲只有電視劇和電影中才會出現的一幕。
原本柔柔弱弱的女孩此時手執一把斜長的奇異彎刀,彎刀直指擋在自己面前的年輕男子,她的頭髮竟然無風自動,一頭極其飄逸的長髮下清冷容顏絕世,如同殺道中的阿修羅神!
殺!
小護士腦海中出現的這個字讓她不寒而慄。
“雖然我能夠體會此時你的敵意完全來自於本能,但無論如何,辣手摧花總是我見不得的事情,更何況是怎麼可愛的護士?她可還是照顧過你一晚上呢。”奧古斯海微微輕笑,轉過身的他伸出手輕薄地挑起了小護士的圓潤的下巴,輕笑道:“人間的靈精,你還未曾回答我這個甘願匍匐在你潔白護士服下的追求者是否願意和我共進晚餐?”
“難道坐在牆頭院子裡面原本無意探出頭來的紅杏這種缺德事情是耶和華派你來人間的使命?”這個聲音突兀的出現打破了房間內僵化和冰冷的氣氛,一如既往的輕佻和不可一世,重劍無鋒,即便沒有任何鋒芒卻足似大巧若拙。
小護士帶着難以言喻的驚喜轉過頭,出現在門口的,不是那個男人是誰?
葉蕪道友好地對小護士點點頭,依然有些蒼白的臉色沒有了那種搖搖欲墜的脆弱,看也沒看玩味地上下打量他的奧古斯海,徑直走過兩人來到病牀邊,看着劍拔弩張地站在病牀上的龍玥,皺起眉頭,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不能亂動?躺下來。”
龍玥見到葉蕪道皺起的眉頭連忙收起手中的村正,乖乖地躺下來的她神色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順從。
葉蕪道撫了撫龍玥滿頭的青絲,輕聲道:“不用這樣如臨大敵,這個這個傢伙目前還沒有太大危險,否則昨天晚上他就死了。”
說道最後一句時,葉蕪道的眼中閃過讓龍玥心疼的落寞。
小護士見到一躺一站在病牀上的人,竟然如此和諧自然,心中黯然的她輕輕嘆息一聲,低下頭,不再言語。
奧古斯海並沒有在乎葉蕪道言語中的冒犯,隨意地在病房裡四處溜達的他站在窗口向下瞧去,揹着陽光轉過身來的他淡淡笑道:“葉蕪道,我們打一個賭如何?”
“沒空。”葉蕪道理也沒有理奧古斯海,伸出手拿下了輸血袋的他遞給小護士。
還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小護士忽然見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輸血袋愣了下,繼而擡起頭看着葉蕪道除了客套的微笑之外沒有太多表情的臉,忽然明白了什麼的她黯然接過葉蕪道手中的輸血袋,對葉蕪道露出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轉身離開病房,臨走之前還很體貼地帶上了門。
“這麼好的一個女人,你不要,可別糟蹋了。”奧古斯海搖着頭讚歎道。
“不要對她有什麼歪心思,我並不希望原本可以平平凡凡過完一生的她和你這個梵蒂岡的人渣有任何牽扯糾葛,單單是你遍佈歐洲的那些情人的妒火就足以讓沒有任何背景心機的她死上幾百次。”葉蕪道將龍玥的身體撫了起來,豎起枕頭讓她靠在牀上,握着龍玥的手微笑道:“因爲失血過多,你的整個身體都還處於一個極度虛弱的狀態下,從現在起未來的一段時間內的身體大部分能量都將全力爲你身體的造血功能而工作,所以你最好就是多休息,有時候躺累了就在周圍走走。”
輕輕點點頭,龍玥如同小貓兒一般用臉蛋蹭着葉蕪道的手心,親暱的姿態沒有因爲奧古斯海的存在而有絲毫變化。
側過頭,奧古斯海手指撥弄着身旁的一副紫羅蘭,如聖光般聖潔的笑容中包裹着一種截然相反的陰沉,他輕聲道:“獨孤伊人始終都知道整件事情的過程,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她是讓分散在全世界各地的殺手們在最短時間內聚集在倫敦的始作俑者之一,還有倫敦方面的綠燈也有她的影子在裡面,否則就憑薩麥爾和那個廢物,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總而言之,整件事情是你的各方面敵對勢力所共同默契地達成的一個共識局面,包括山口組,包括教廷,包括歐洲各大貴族,而獨孤伊人雖然從未出面但她卻起到了一個穿引的作用。”
“看來要在你坐在牆頭等紅杏的愛好後面再加一個長舌婦嚼舌根。”葉蕪道伸出手,輕輕按在龍玥的手掌上,同時按壓下了即將暴起的龍玥那滿腔怒火。
“話說回來,葉蕪道,給我一個答覆如何?我們打一個賭,你贏了,歐洲便是你的,你若輸了,這場殺戮,到此爲止。”奧古斯海轉過身來,面容上不帶微笑的他有一種令人無法直視的氣息。
和那太陽般的男子如出一轍,但卻有本質上的不同,或者說,這是一種完全超然的昇華。
“看來你還有第三項愛好,和事佬?”葉蕪道冷笑道,陰沉而狹長的眸子中濃郁的殺氣轉瞬即逝。
“教廷的忍耐已經達到了臨界點,你要知道,雖然估計帝釋天但教廷終究有一個忍耐的限度,另外,黃金之子和混沌猗已經聯合了另外兩個讓人頭疼傢伙,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向來不屑於去做,不是嗎?”奧古斯海淡淡道。
葉蕪道微微眯起眼睛,能讓奧古斯海這種人頭疼的人用膝蓋想都知道絕對是黃金之子這樣級數的變態,良久,淡淡道:“願聞其詳。”
奧古斯海的嘴角揚起準備已久的勝利微笑,他面向葉蕪道,道:“我賭獨孤伊人會在今天之內找你。”
葉蕪道聞言緩緩閉上雙目,原本停滯的手掌重新撫摸龍玥的俏臉,半晌之後睜開雙眼的他道:“你贏了。”
奧古斯海點點頭,起身走向門口,淡淡道:“我受教廷之命來做說客,感謝你配合我的任務,當然我所說的都是真實的,我還沒有愚蠢到認爲這些低劣的謊言能夠欺騙你的地步。如果可以,我還真希望一直保持作壁上觀的姿態看着你在歐洲鬧騰呢,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