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兵庫縣。
作爲山口組的本部所在,山口組在這裡的人丁極爲興旺,無論是街頭上走的還是街邊建築中偶爾探出頭來的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們身上大致上都有些條條道道的紋身,有人說,在日本紋身還有缺失的尾指就是判定一個人是不是山口組的組員最爲直接的標記,每一個山口組的組員在正式進入山口組之前都會被要求紋身並且斬下尾指送給自己的大哥以表明衷心,雖然後者在現在已經漸漸被廢棄,但山口組內部的一些精英組員還是保持這這個習慣的,至於紋身,無論是精英組員還是普通組員都必須要紋。
賓庫縣最高達的一幢大樓,這就是日本山口組的總部。
作爲全球唯一被承認其合法性之的黑社會團伙,山口組即便是在世界黑道組織排名也是名列前茅的,而這個組織與其他的黑社會最大的不同的就是它在近些年致力於漂白的過程中越來越被民衆和世俗所接受,原本應該躲藏在黑暗中的黑暗力量此時卻堂而皇之地穿着襯衫西裝打着領帶帶着胸卡大搖大擺地進出總部,除去日本,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目前的體制下都不可能發生。
在總部大樓的最高處。
一個壯實的男人站在辦公室內。
男人一頭精幹的短髮,微微斑白,一張算不上英俊卻很有味道的臉上佈滿了因爲風霜而催生出來的皺紋,這個男人擁有者日本男人很少有的壯實身材,雖然身量並不高,但卻很厚實。男人的衣着很簡單也很樸實,甚至站在這間極盡奢華的辦公室內顯得有些寒酸,但是卻並不會給人不協和的感覺,甚至於,這個男人的姿態無時無刻地不再告訴每一個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人,他,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
男人面無表情,實質上他是那種長相比較嚴肅的人,沒有表情的時候容易讓人感覺很兇,雙眼中並沒有如同小說中寫的那樣玄乎的光芒,平凡無奇。
辦公室中另一處,還有一個男人,同樣中年,只是面容有些疲憊,正閉着雙眼靠坐在沙發上,左手上帶着一個很醒目的扳指,羊脂玉潤,右手不自覺地摩挲着這個扳指,男人免沉如水。
“清司,我們共事多少年了?”站着的壯實男人緩緩轉過身來,看着閉目靠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淡淡道。
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身份呼之欲出,高山清司,日本弘道會會長,山口組第二號實權人物。
能夠稱呼高山清司爲清司的,整個山口組也只有一個男人呢,那就是第一號人物,原本應該在監獄中的山口組組長,筱田建市。
“二十七年,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我才只是山口組最低級的一個組員,你在神戶分部的愚連隊,負責管理那些剛出校門的不良少年,而我在淺草,是博徒系的一個小組員。”高山清司的右手放開扳指,睜開雙眼,看着筱田建市,微笑道。
點點頭,彷彿想到了當初爲了生存而打拼的日子,筱田建市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道:“是啊,當初我被我的父親趕出門來,被勒令如果不做出一番事業來的話就不用回去家門了,那個時候我天天都在爲了填飽肚子而奔波,真的沒有想到我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而你,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因爲我手下的一個不良少年到你的場子裡面賭博,結果出千被抓了,後來一查發現是自己人,於是雙方的大哥就出面講和,這樣我們就認識了。”
“雖然我們一開始的關係很好,但是隨着地位的上升,一直到我們能夠參與組內的發展計劃時,我們的意見產生了分歧,你認爲山口組要改革,唯一的途徑就是漂白,而我則認爲山口組不能漂白,因爲我們就是一頭老虎,齜牙咧嘴的時候自然能夠嚇唬到所有的敵人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失去了爪牙那麼以前我們得罪的人就會聯合起來覆滅我們山口組。於是我們就疏遠了。”高山清司的話說出了山口組內兩個最大的派別,那就是保守派和激進派,以筱田建市爲首的激進派堅持要漂白,而他們也得到了上一代組長渡邊芳則的賞識,另一派就是以高山清司爲首的保守派,而山口組對中國黑道的挑戰也幾乎都是高山清司一手策劃的,可以說高山清司就是日本山口組內最大的戰爭頭子。
“但是無論我們之間的觀念如何分歧,現在我們必須面對一個事實,那就是強敵已經壓到門口來了,再不拿出措施來等待我們的就只有一個下場。中國龍幫,這樣一個神秘強大的組織尚且被那個男人連根拔起,山口組能夠在風雨飄搖中支撐多久?”筱田建市的話直接而沒有絲毫掩飾。
高山清司悶哼一聲,並沒有說話,筱田建市的言外之意幾乎就是狠狠地煽了他一個耳光,他筱田建市不在的時候就是自己執掌山口組,在自己的帶領下山口組招惹了這麼大一個強敵甚至到了所謂的風雨飄搖的地步,這不是罵他是什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應該清楚我的爲人,我並不是會用這種方式批評你的人,我要罵你,也不會在這裡罵你,而是會在組員最高會議上罵你!我之所以能夠被政府提前釋放出來,就是因爲那個男人所做的超出了政府能夠忍受的極限,礙於中國政府的虎視眈眈,日本政府不能夠強行出面於是我就被放了出來,說白了,山口組就充當一個打手的角色。打的好了,那是應該的,打出了問題,那麼就是政府和山口組之間的清算。山口組想要作壁上觀,已經不可能,恐怕包括稻川會在內,他們都在等着我們和那個男人之間的爭鬥開始吧。”筱田建市冷笑道。
“直接說吧,你打算怎麼做?或者說你要我怎麼配合你?”高山清司霍然起身,淡淡道。
“不是你要怎麼配合我。接下去,山口組的權力會逐漸移交到你所控制的激進派手上,因爲山口組真正形成戰鬥力的資源都掌握在你們的手上,而接受我領導的大多數都是商業組織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在面對那個男人的時候,下手越快越好,越狠越好,越快越狠見效就越快,這一點是你們所擅長的。清司,我不管我們之前恩怨如何,現在我們的敵人就只有一個,那就是那個叫做葉蕪道的中國太子,英式弈就是死在他的手上,而你也見識到了他的手段,所以我們需要暫時放下組內權力的爭奪,共同面對強敵,中國有一句話就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接下來會去聯繫赤龍軍,而你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整合山口組的戰鬥力量,政府會給我們最大的便利。”筱田建市作爲一代梟雄所看到的永遠都比普通人要長遠,拿得起放得下恰恰是他這樣的人最基本也是最難以做到的一點。
拿起權力簡單,有幾個人甘心放的下?
高山清司怔怔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筱田建市,悵然長嘆道:“我原本以爲你被關了這麼多年,即便是出來了實力也大不如前,我就算是壓不過你但起碼能夠保持自己的優勢,可現在看來,你始終都在我的前面。”
筱田建市微微一笑,淡淡道:“渡邊組長能夠把權力移交給我而不是你,自然是有他的選擇的,你真的以爲權力就是一切?站在你的位置上你自然要爲了奪取我的位置而做盡一切努力,換作是我也是如此,但是等你真正地到了我這個位置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想法。”
“我不會保證永遠,但是起碼在除掉中國太子之前,我不會和你爭權。”高山清司站起身來,伸出手。
“一切爲了組織。”筱田建市的手和高山清司的手握在一起。
山口組內持續數年的全力爭奪至此告一段落,在強敵面前,山口組聰明地選擇了抱成一團而不是各自爲戰,而這也成爲*進入日本最大的阻礙和變數。
赤龍軍總部。
寬敞而明亮的房間內並沒有太多的裝飾物,只是在正中間的牆壁上一個大大的武字極爲醒目。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力道彷彿穿透了整個牆壁要滲進視覺。
“筱田建市出來了。”聲音嘶啞而乾瘦。坐在武字下,男人的面容極有韻味。
“這是可以預料的。”盤坐在男人的對面,是一個乾瘦的老頭,似乎垂垂老矣的老頭用微微發顫的雙手端出一個香爐,點燃之後放在兩人中間,香菸嫋嫋升起,空間中一股特殊的香味彌散開來。
“你說他們是內鬥的可能性大還是抱團對付那個男人的可能性大?”男人看着一縷青煙,笑容玩味,極有書卷氣息。
“沒有可能性,必然是前者,筱田建市的智慧絕對不是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人,而且高山清司也不是糊塗蟲。”老人輕輕咳嗽一聲,擡起枯老的眼皮看了男人一眼,輕聲道。
“那麼想必接下來山口組和那個男人之間就會有一場很精彩的對決了,那麼我們要不要出手呢?武士國酒館,二十年的心血,就被這個男人舉手之間毀滅了,嘖嘖,這仇,怎麼能不報?”男人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笑容的書卷氣息更加濃郁,彷彿在說的並不是殺伐之事,更像是在研究詩詞歌賦。
“筱田建市不會放心我們在旁邊作壁上觀的,而且我們也不得不入場,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老人伸出雙手放在香爐上,愁苦的面容頓時舒緩開來,就如同一張皺沙皮攤開一樣,猙獰恐怖。
點了點頭,顯然是贊同老人的話,男人雙目微微閉上,悠然道:“他回來了,下午的飛機。”
“要我出手?”老人乾咳一聲。
“不,那個瞬間秒殺天照左眼部隊的男人或許就在暗中,先試探。”男人皺皺眉頭,臉上閃過一絲恐懼,聲音依舊平穩。
老人的身體微微顫了顫,深深地嘆息一聲,點點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