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對方已經潛藏到了他的能力範圍外!那人準確地進行過此次伏擊以後,馬上選擇了退卻,很明顯是個非常厲害的老手。李默可以肯定他或是他們將在前方重新埋伏,尋機再次偷襲他們。退回到出發點,趙錦豪已經把胡明山的全部裝備卸下,還沒用過的食物和水四人平分,子彈補充了幾顆給那兩個亂開槍的傢伙,剩下的連槍一起揣進自己懷裡。?
眼下天氣大壞,估計所有的人都不能前進,四人商量了一下,就地找了個避風處,飛速挖了個雪洞藏進去。至於胡明山的屍體,只有咬牙不管!爲了活下去,誰也不能再去浪費寶貴的體力。高進的行爲則更加惡劣,直接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披在自己身上。燕風玄雖然很憤怒,但卻無可奈何。?
外面天色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風中開始飄起鵝毛大雪,呼呼地風聲異常刺耳。李默望着面前的四人,耳朵裡聽着洞外,心裡則如翻江倒海一般。?
“李默,敵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快趕到這裡的?而且還埋伏這麼準!你想過沒有?”趙錦豪突然開口,“我們若不解決這個問題,下面死的就會輪到我們中的一個。”?
李默沒回答,洞內沉寂了好一會,燕風玄才艾艾地說道:“我估計對方也是和何少峰他們一樣,準備了少數幾個人的滑雪工具,所以提前派出一、兩個人趕到必經路線上埋伏。”看來他對李默說的只有一個人的說法仍然有所存疑。?
高進很不服氣地質問道:“沒地圖,沒衛星定位儀,就憑在飛機上看到的地形和指北針,他就能準確地堵在我們前面?這也太扯了吧!”?
“若是他們事先就在這裡瞭解過地形呢?”燕風玄當即擡起槓,卻提醒了其他三人。外面的風雪此時已經大得讓人絕對無法立直身體,四人隨意吃了點東西,耐心地等待着。?
時間一點點過去,這場暴風雪雖然弱下,卻還沒有絲毫即將退卻的跡象。望着昏昏欲睡的三人,李默突然心生一個想法,打開洞口,三人當即被寒風吹出精神,詫異地望着他。?
李默沒解釋,解下揹包,小心地鑽出洞,趴在雪地裡適應了一下。感覺沒問題,讓趙錦豪把洞口堵上,而後根據記憶,順着那條痕跡往南爬。大約半個鐘頭後,來到腳印消失的地方,他再次沉浸到思維世界裡。很快在右前方近百米的敵方發現一個單人的雪洞,一個白種人捲縮在內,似乎睡得挺香。?
李默小心翼翼地爬到那洞附近,感覺到那人突然睜開眼,活動了下身體,似乎擡起身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他趕忙趴低,躲過對方的視線。正想動手偷襲,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突起,仔細一看一摸索,發現對方居然在洞口附近支了個和他揹包裡一模一樣的鋼夾。?
腦子一轉,李默想到個比較損的陰招。小心地退出一段距離,而後拿出揹包裡的鋼夾,重新爬回對方藏身的附近,在認爲對方最可能進出的地方小心地刨出個坑支好。不用他自己怎麼動手,很快大雪就把夾子完全掩蓋。?
重新摸回到自己洞裡,李默面對三人奇怪的目光,什麼也沒說,閉目養神。時間慢慢地過去,豁然一聲慘叫傳來,把四人同時驚醒。高進正想探出頭,被李默一把拽回原位坐着。他看看洞外,雪確實小了,但並沒有停,也沒到能冒雪趕路的地步,示意大家繼續等待。?
慘叫聲先是很響,而後時斷時續,最後砰地傳來一聲槍響,把大家都震了一下。此時李默臉上的神色很怪異,似笑非笑,居然令人看着有些心虛發寒。見他沒說話,誰也沒敢開口,靜靜地等待着。?
又過了半個鐘頭,確定對方不是在故意引誘,李默淡淡一笑,“喂!哥幾個,該我們出發了。”說完領頭鑽出洞外。四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三百來米,看到一具屍體,藍色的眼睛已經變得死灰。由於是槍插在口中後扣動的扳機,後腦勺洞開了老大一塊,腳上被鋼夾打得血肉模糊,隱約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頭和筋腱,如同才從冷庫裡推出的冰凍豬肉。?
“是艾迪!美國人,紐約博南諾家族的助手,出身阿拉斯加,加入過海豹突擊隊。現在據說是個著名的僱傭兵,擅長埋伏刺殺。”趙錦豪對敵方的人手到很是下了點功夫。?
李默將地上對方埋設的鋼夾揀起,塞進自己包裡,冷笑了一聲,“把他身上的裝備扒下來,槍歸高進,食物和水趙錦豪帶上,其它的工具由我和燕風玄分背。”高進二話沒講,湊上去也不嫌惡心,把槍和鋼夾通通取下,在對方身上擦過血跡,收進自己包裡,然後去翻那傢伙的身體。?
就在這時,大家發現屍身上有輕微的閃光,拉開手袖處的蒙布一看,是個腕式手錶型的微型電腦,有信號接收功能,一盞小燈正在不停地閃動,顯得很劇烈。從手腕上解下,李默拿起仔細查看,打開聲音,就聽到輕微的、滴滴不斷的報警聲,精細的小屏幕上閃爍着幾個小光點,旁邊一豎顯示着經過計算後的數據。?
衆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始脫下揹包。經過反覆十幾次測試,在揹包上都發現了一片薄如蟬翼的信號儀,被縫在揹帶的內部。心中百味紛涌,又驚又怕,全身燥熱,破口大罵。?
正罵着,李默突然聽到一陣響動,伸手示意三人噤聲,跟着帶頭散開,藏進樹後的雪窩裡。頭頂山脊上有羣人滑雪經過,一聽人數,只有六個!但從來的方向判斷,應該是何少峰一行人,有些奇怪!聯繫到現在方纔趕到,居然落後於他們,李默暗想,會不會是在樹林裡採集材料時有人中招,所以把時間耽擱。?
一行人行色匆匆,很快就過去。高進正想用刀把信號發射儀割下來,被李默制止,“行別!暫時作個誘餌,你可以換用他的包。”?
“對!讓對方以爲我們只剩下三人,才能突發奇兵。”趙錦豪在一旁附和,燕風玄馬上接口:“那也該讓默老大背,以他的本事,做奇兵纔有用。”高進正在幹得歡,聽到這麼一說,趕忙放手,“是!是該李……默老大來用。”他這話一出,李默在隊伍裡的首領地位正式確定無疑。這也正是他本人一直在設想的,拍拍高進肩頭,“你滑雪比我好,手槍玩得也利落,還是你來做奇兵,不然我也不會讓你用對方的槍。”?
既然李默如此分派,另外兩人就沒再發表意見,迅速收拾好,四人奮力向前追。天色將晚,若不開啓頭燈則根本無法前進,但若是開着,嘿,後果可想而知。趙錦豪把燈取下固定在自己手腕上,李默覺得這方法蠻有道理。如此一來,在黑暗中,對方不容易瞄準連續運動中的目標。?
往前滑了將近一個鐘頭,由於有人在前開路,省下探路的功夫,李默等人技術雖然差點,但也逐漸跟上何少峰一行。剛剛準備翻上一個山丘,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槍聲,四人“撲嗵”一下趴倒在地。這是狙擊步槍的聲音,不比手槍,大家都把頭壓得非常低,恨不得能把身體塞進地裡。?
由於天氣影響,這距離李默的特感沒有任何作用。他只能隱約感覺到山丘的另一側,何少峰等人也被壓制在死角里絲毫不敢動彈,其中一人四仰八叉地橫在雪地裡,身上的雪逐漸開始堆積,估計凶多吉少。?
李默這時終於想明白那第一人爲什麼會獨自擋在路上,原來是爲了拖住他們的腳步,讓其他人有時間趕到這裡埋伏。絕不能停在這裡,李默把三人招集到一起,聲音壓得極低,“高進,有膽子一個人往前不?若是有,你從左邊過去,我走右。趙錦豪替我拿着包,四處移動,吸引對方注意。燕風玄負責保護。”?
“默老大……”燕風玄神色有些詭異,最後還是說出了口,“我們乾脆別管前面,讓他們互相糾纏,往右繞過這裡,徑直前往那座山峰。”這話代表了四人心裡最深層、最隱秘的想法,其他三人幾乎同時沉吟不語,而後用行動履行了這句話的內涵。?
頭腳相連地爬出大概一公里開外,進入一個山溝裡,溝裡是條結冰的小河或是小溪,誰也不大搞得清楚。四人小心翼翼地從冰面滑過,正準備鑽入樹林裡,清脆的槍聲再次響徹天際,連續幾聲,兩記狙擊步槍,其它的都是手槍單發。李默的心驟然一緊,又走出一段距離,他突然站住,沉吟了一會,下定決心,“你們三個要麼在這裡等我,要麼自己朝前走,我去看看。”說完毅然決然地放下揹包,掉頭往回。?
順着那小河朝南,李默逐漸開始加快速度。他覺得既然老天給了他一種特異的能力,就是要來做事並承擔責任的,而不僅僅是讓他去保住自己的小命。何不峰他們不論怎麼講,也是自己同胞手足,是自己的隊友,再怎麼有意見,也不能就此丟下不管。?
在上游一公里處,李默於礁石間出沒,小心地重新越過小河,尚未來得及爬上河岸邊的山坡,就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不遠處隱伏着個人。這不是狙擊手,因爲他的位置比較低,視野並不開闊,只能充當後衛。但對方明顯久經戰陣,伏臥在灌木後的雪地裡,一動不動,可能是對中國人喜歡左右包抄的招數了如指掌,其所在位置正好卡住可能的包抄方向。?
李默回到小河邊,再次往南行走了大概一百米不到,從下風處進入攻擊線路。這一路爬得無比小心,如同正要進入捕獵距離的獵豹,輕盈而謹慎。時間是如此得磨人,天色是如此得黑,風是如此地煩。距離看似很近,近得宛如觸手可至;卻又讓人感覺是那麼得遠,遠得遙不可及。他一直保持着無與倫比的耐心,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就是到鼻孔裡的熱氣幾乎已經吹到對方的腳底,也沒有馬上動手,而是休息了那麼幾十秒。待呼吸調勻,左手輕輕抽出三棱刺,四肢撐地,全身肌肉放鬆,猛地發力騰空。?
對方似乎突然有所察覺,正想回身,已經被李默輕飄飄地撲在背上,右手摁住後腦勺,壓進雪地裡;腰部剛想發力擺脫,被他全身一壓,而後就是一三棱刺從耳根後斜着扎入,直穿頭頂。血和白漿順着棱槽飆出,將他的手套表面全部染花,而後將白雪點點塊塊地變紅,紅得是如此晶瑩,讓人感覺有些刺目。?
趴在對方抽搐的身體上,李默感覺有些噁心,但身體卻絲毫不敢收力,直到對方完全癱軟下去,再無聲息,方纔輕輕地籲出口氣。風似乎就在這一刻變得狂亂起來,將細密的雪花無序地散入空中。?
愣了一會,將對方的手槍收入懷中。李默邊爬邊搜尋着對方的狙擊手。時間過得是真慢!若不是再次響起槍聲,李默也不能那麼快地在山包上的一棵大樹後找到對方。這傢伙放了一槍後剛剛移動到那裡,正靠着大樹喘息。附近還有兩人,成三角型埋伏,另有一人在左側稍遠的地方負責掩護。?
觀察了半天,李默覺得無論走哪條路線,如何方式行動,都不能確保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解決對手。乾脆決定賭上一把,兩槍上手,突然躍起,在雪地裡連奔幾步,雙手同時扣動扳機。?
狙擊手頭還沒來得及回就被一發58毫米的子彈打爆了後腦,另一發則打在頸椎上;而三角陣左邊的那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什麼,李默右手的槍扣動扳機,“喀嗒”一聲,居然沒能打響。換左手槍已經來不及,對方已經轉身,槍口即將指向他。?
胸口一股火焰瞬間冒出,手腕一抖,啞火的手槍旋轉着飛出,直接將對方面門上雪鏡砸得粉碎,而後人居然擦着雪地滑出好幾米遠。沒時間查看結果,李默飛速側翻,另一人射來的子彈擦着肩頭而過,火辣的熱流讓他根本不敢停下動作,而後連續兩槍都擦着他的身體飛過。?
幾乎是本能,背剛剛靠到某棵樹,李默就依照着遊戲裡慣常使用伎倆,使出“壁虎遊牆”。意外的是,居然真給他上了有一米還多。自己心裡也是一驚,而後氣一鬆,人當即就往下掉!趕忙右手上抓,腰上用力,身體呼地一下倒上,手腳並用,“唰唰”幾下,人整個倒着上了樹腰。?
對方剩下的兩人正從兩面包抄過來,一路躲躲藏藏,但從感覺出的動作看,似乎誰也沒意識到他能這麼來到樹上。等靠近到出擊距離,兩人相互比劃着手勢。過了一會,右邊這傢伙輕輕拋出一樣東西,遠遠地敲在樹上,發出一聲輕響。左邊的傢伙馬上雙手持槍跳出,腳跟還沒站穩,就見一道寒光撲面而至,眼神裡剛剛落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一把匕首擊碎眼鏡,深深地灌進右眼。匕首上蘊含的巨大力量將其擊得朝後飛起,撞在樹身上,翻倒在一邊。?
右邊的傢伙大駭,本能地轉身欲逃,“砰”地一聲槍響,頭部爆開。李默看不到遠方開槍的許兵,卻能看到何少峰幾個人從坡下此時已經爬上,而趙錦豪他們三個也從後面摸來。他從樹上若蝙蝠一般斜着飄下,來到狙擊手的身旁,順手把步槍拿到手,而後拽下對方身上的揹包。?
何少峰一幫人正在仔細查看五名死者的死法,李默把自己丟出的手槍揀回,拆開成零件,看過毛病,眉頭頓時豎起,大步走到高進身邊,拔出組織配給他的槍,對着樹連扣數次扳機,卻只響了一槍!?
所有人先是被槍聲嚇了一跳,正想喝罵,待扳機空響的聲音一入耳,馬上住口。李默拔出燕風玄的,這次好點,但也就三槍以後沒了作用。不等他再試,趙錦豪已經自已動手,更慘,只打出一槍。?
所有人都試過自己的槍,沒一個能堅持到第五發。拆開一看,都是擊發組件由於嚴寒而產生變形斷裂。這不可能是事故!大家臉色都有些蒼白,未來將面對一個怎樣的局面,都很清楚。至於此事背後有什麼問題、內幕,只有等他們活下來纔有機會去追究。?
李默搶到三支美國人的手槍,和一些食物,把狙擊步槍丟給燕風玄。燕風玄猶豫半天,自認槍法不如高進,最後還是和他交換了把手槍,覺得用着雙槍他感覺更有信心。?
“李默!”四人套上美國人裝備的、明顯比他們自制的要好太多的沒雪具,正想出發,何少峰走過來,首先表示感謝,而後面露難色地說道:“我們這邊現在只有一把手槍是好的,那把狙擊已經開了一槍,不知道後面還能不能用,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