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氣之中發出吱吱叫聲,向門內撲去。
惜緣冷笑着望向漆黑如墨的賭坊內部,格格笑道:“青震子,你跑得了麼?”
門內瞬間吹出數縷青氣,將惜緣的身體軟軟纏住,看去青氣極細,似乎不能造成多大威脅,但是卻如鎖鏈般將惜緣的身子束住,令她不能自如的活動。
惜緣面露輕蔑之色,道:“雕蟲小技,也放光華!”
口中默唸真言,“怨靈,魑魅魍魎,速出,救駕!”從她面上七竅瞬間鑽出數縷黑氣,將那青氣纏住,糾纏翻滾在一處,有如細繩一般將青氣困住,用力勒緊,青氣被勒斷爲數節,有如斷繩一般,落於地上,消失不見。
惜緣腳步輕盈,向賭坊之內走去。目光暼到門口那一對貔貅身上,不由掩口笑道:“哎呦,我說青震子你的這一對寶貝怎麼變了模樣?你還是給他們穿條褲子吧?”
嘴裡面說着,腳下卻不停,嫋嫋婷婷向內堂走去……
但見一團黑氣縈繞於地上的腐屍之上,由於停屍時間過長,官府無人敢來這裡收屍,所以這裡的屍身腐爛得很快,那些壯漢的屍身已然被老鼠嗑成了白骨。
若是以前,相信惜緣會花容失色,心膽俱裂。此時在她面上,看到的卻是一臉的淡然。任憑那縷黑氣在屍身之上逡巡,吸取陰魂作爲食物來補充自身功力。
良久,惜緣低喝一聲,“冤鬼,我們走吧!”
那團黑氣在內室打了一個旋兒,徑向惜緣嬌軀襲去。惜緣並不閃避,那冤鬼從她的頭髮鑽進去,便盤在惜緣烏髮之上不動,那周遭的黑氣,則仍如常縈繞於惜緣身側。
惜緣臉上帶着盈盈笑意,腳下盈盈蓮步輕移,彷彿不是去什麼龍潭虎穴,恰如閒庭散步,去赴情人幽會。
身後突然想起來嘎啦嘎啦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輕輕用硬物划着地面,嘩啦之聲不絕於耳。
惜緣輕輕一瞥,見身後橫七豎八站起來的都是壯漢的白骨。
“哎呦,你驅動不了人家的魂魄,就只好這樣麼?”她不禁捂著小嘴笑道,意態嫵媚。她輕輕撫上雲鬢,出手極輕,好似撫摸熟睡的嬰孩。“寶寶,又該你出手了!”
那黑氣扭動了一下,似是不甚情願。“好了,聽話!一會再睡!”她軟語呢喃,吐氣如蘭。
那冤鬼猛地一聲嚎叫,猶如嬰孩悽慘啼哭。那尖銳的聲音向一縷無形的聲波向那羣骷髏衝去,只見有如一股無形的壓力將那些白骨壓得支離破碎,散在地上,雜亂毫無章法。
“咯咯……青震子,你就這點雕蟲小技麼?”惜緣掩口笑道。
驀然,她雲袖長揮,猶如行雲流水一般飄逸自如,猶如輕歌曼舞一般優雅迷人,但捲起的颶風卻不容小覷。
那滔天的颶風將地道的石板捲起,飛揚到空中,又嘩啦啦自空中落下,便如石雨一般。
惜緣見腳下現出一個洞口,便盈盈向洞中輕移蓮步,走至洞口,卻被一層青色的雲霧擋住腳步。
她輕哼了一聲,“青震子,你以爲你佈下結界,我就不能奈何得了你麼?”伸出一隻如玉般的素掌,貼在結界之上,催動身體的冤怨真力,向結界衝去,但有如石頭碰上了麪筋一般,有力無處使,空負了一身功力。
惜緣頓足道:“青震子,你若有能耐就扯下這罩子,我們單打獨鬥。”
但是裡面卻並不曾有任何迴應。
惜緣本來乘興而來,卻無功而返。面色變得甚是難看,面上黑氣隱現,變得焦躁不安。長髮驀地無風自動,狀若羅剎。
“惜緣施主,貧道爲之前所做之事懺悔不已,還望施主能夠網開一面,能使貧道有一個懺悔向善的機會。”裡面傳來蒼老的聲音。
“哼!難道你以爲你說得這樣可憐,我就會饒了你麼?”惜緣想到當日自己的羞辱,不禁怒容滿面,身子簌簌發抖。
想起那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惜緣恐怕這一生都沒有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實在令她想忘記都難。
惜緣自然想起了那個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尊主。只是她並不知道他是誰?
雖跟他有過合體之緣,但昔人已然遠走,相見無期。不禁心中一陣酸澀。
但想起那青震子加在自己身上的侮辱,自己的心裡就好像有一隻蟲子不停地在自己潔白如玉的嬌軀和心上來回地蠕動,不禁令她羞憤難當。
那日黎明,那綠色陰風將城中大牢之中的怨氣植入自己身體,本來自認自己必死無疑。卻不料那陰風入體之後,恰好因爲自己是至陰之體,又在無意之中得到那個神秘男子的魔功之力,居然能將那陰風之主——冤鬼收爲己用,成爲自己護身的靈鬼。
自此,自己纔能有這般通天本事,也能在別人未曾察覺青震子的所在,自己先一步找到這裡。實在有賴於那大牢之中百年的怨氣,修成的冤鬼所成。
而那冤鬼本來已經探得那惜緣姑娘乃是百年難遇的玄陰之體,乃是一具上好的皮囊,本待收爲己用,誰料卻反被惜緣所乘,結果進到她的體內,反被其噬。所謂進得容易出去難,被鎖於惜緣的天牝穴中,成了她的護身鬼物。
“惜緣姑娘,貧道自知罪孽深重,已經自毀身體,還望能一消姑娘心中怨氣!”青震子語氣甚是卑微,謙恭。
惜緣本待尋事報仇,聽他話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只聽到地道之內傳出踢踏的腳步聲,慢慢一個穿着襤褸道袍的垂暮老人走出來,饒是惜緣有所準備,仍然驚呼失聲。
儘管隔着青色結界,但她仍能看清青震子的樣貌,一雙沾滿血污變得紫黑的眼眶,因目中無珠,而變得猙獰可怕:一雙手腕已然變得光禿有如兩隻玉杵。面上皺紋滿布,滿頭亂髮有如亂草一樣蓬亂鋪於頭頂。
惜緣後退了幾步,站住了身子。愕然道:“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姑娘,此事貧道知道犯戒,故而自殘。若是姑娘仍覺不能解心頭大恨,就請姑娘動手吧!貧道絕不出手。”說完他負手而立。
惜緣見狀,頓足狠狠瞪着他道:“你……哼……”轉身離去。身後帶起一絲疾風,走出門去。遠遠傳來她的厲喝:“青震子,你給我記得,我們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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