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相擁彷彿有一個世紀的時間,芬恩輕拍着姬兒的背,示意她可以放開他了。
姬兒這纔不情不願的鬆手,略帶撒嬌的說:“神仙姐姐,這幾年你在哪兒?我好想你……”雙手一直握緊芬恩的手。
芬恩噗嗤一笑,輕撫着姬兒的秀髮:“姬兒,許久不見,妳魔法精進不少……”
“當然……我可是師父唯一入室弟子……神仙姐姐……自我們七年前一別,我師父就過世了,留下我一人……”此刻的姬兒彷彿回去她十二歲的時候,拉扯着芬恩的手嬌聲嬌氣道。
“妳的師兄師姐們呢?他們不是應該要照顧妳嗎?”芬恩任由她握緊自己的手,心想這小姑娘可是受委屈了(拜託誰敢惹這女魔頭)。
姬兒腦海登時閃過一些不愉快的畫面,當時師兄師姐以逃避巫師追捕手爲理由各奔東西,根本就沒有照顧年幼小師妹的意思,她當時就像個燙手的芋頭被拋來拋去。
這時,姬兒感到一隻溫暖厚實、長着蹼的手摸着她的臉,耳際傳來芬恩的聲音:“姬兒,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去想它了……妳還有我……”
她只覺得胸口暖綿綿的,看着芬恩海洋般藍的眼瞳,彷彿自己已化成尾魚遨遊在那一片海洋裡,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雙脣竟然貼緊芬恩的雙脣,還伸出舌頭挑弄芬恩的舌頭。
她的臉‘刷’一下漲個通紅,急急推開芬恩,並偷看了他一眼,只見芬恩雙頰泛紅,卻沒有厭惡的表情,她暗暗鬆了口氣。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僵住,雙方都不曉得該如何打破這尷尬場面,最後芬恩乾咳一聲道:“姬兒妹子,我看我們還是離開這兒吧……不過,妳得先放了愛德華王子殿下……”
他叫我和他一塊兒走?姬兒登時覺得心裡好像打翻一罐蜂蜜,整顆心甜滋滋的。
等等,爲何愛德華剛纔要對神仙姐姐動手?姬兒略帶疑惑看着芬恩。
“愛德華以爲我偷了他祖先的寶物,其實這三叉戟原屬我們人魚之物……我剛纔已拜會過雪兒阿姨,她同意把三叉戟歸還……我沒有硬搶……”芬恩望着姬兒的眼睛解釋着。
雪兒是誰?姬兒正待開口發問,芬恩又道: “雪兒阿姨就是愛德華的祖先……也是……也曾經是我父王的女人……這三叉戟是當初我父王送給她的……”
不是吧?送出去的定情信物豈可收回?這男人也太沒風度吧?姬兒有點替雪兒感到不值。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沒了三叉戟,我父王法力銳減……人類不斷的往深海探索……其他水族又對我們的水域虎視眈眈……父王只好讓我登上陸地尋找着三叉戟……”芬恩有點無奈道。
噢,對了,這男人是‘神仙姐姐’的父親,我竟然給忘了,姬兒有點不好意思對芬恩笑了一下,忽地感到有些地方不對勁,她有點困惑的看着芬恩。
芬恩微微一笑道:“我其中一項強項便是‘讀心術’,所以妹子妳無需說話,我也知道妳在想些什麼……”
那我剛纔吻你的時候,你可知我在想什麼?姬兒目光灼熱望着芬恩。
芬恩被她看得耳根泛紅,乾咳一聲道: “妹子,妳年紀還小,這些事還是等妳較年長後再說吧……”
一聞此言,姬兒自是很失望,可也只能笑着說‘那你要等我長大喲’來掩飾心裡的失望。
“妳快放了愛德華王子吧……”芬恩柔聲道。
放了他?讓他日後回來找你的麻煩?倒不如現在殺了他來得乾淨!姬兒冷笑着,雙目露出殺機,揚起隻手準備把愛德華炸個粉碎,耳際傳來芬恩冷冷的聲音: “你終究是那個阿醜……”
姬兒的心登時跌入了冰窖,全世界的人叫她‘阿醜’也無所謂,可這句‘阿醜’從芬恩的嘴裡說出來卻讓她有種心如刀割、痛入心扉的感覺,她緩緩放下手,眼神哀怨的望着芬恩。
“姬兒,我初遇妳時,妳是個全身散發着五彩斑斕光芒的人類,妳說自己丑,可在我眼裡,妳是個擁有純潔美麗靈魂的人類,一點也不醜……可今天妳美麗的靈魂卻已變得污穢不堪,不再是我印象中的姬兒……”芬恩的話猶如利刃般劃破姬兒的心,她的心在淌血。
倔強的姬兒咬了咬牙,硬生生把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給逼回去。此時,十歲天真爛漫的她不見了,站在芬恩面前是個雙手沾滿鮮血、冷血無情的女魔頭。
“哼!若不是這污穢不堪的靈魂,你早就被人宰了當魚生了……”姬兒冷酷的牽了牽嘴角,眼神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芬恩自然知道姬兒發怒了,正想好言相勸幾句,姬兒接着道:“那我這污穢不堪的靈魂還是自動消失吧……咱們倆還是不要再見面了……”話語一落,姬兒朝愛德華方向揚起隻手,被定格在半空中的愛德華‘碰’一聲跌落在地,接着她一轉身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芬恩只得無奈看着姬兒瞬間轉移,然後再上前查看愛德華,這時候的愛德華全身軟綿綿癱倒在地上(他被定格這麼久的時間,自然會全身乏力)。 只見愛德華臉色逐漸有了些血色,呼吸也開始平穩,芬恩暗暗鬆了口氣,畢竟愛德華是女巫雪兒的後人,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護他。
“你!”恢復意識的愛德華開始發難,手握緊拳頭想往芬恩臉上揮去。
“你聽好!”芬恩會‘讀心術’,自然知道他要往自己臉上揮拳,不等他出拳,便牢牢捉緊他的手,另一隻手捉緊他的後腦,讓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數到三,你就要冷靜下來……聽我解釋……”愛德華看着芬恩的如海水般眼睛,感覺自己像片漂浮在水面上隨波逐流的落葉,沉浸在溫暖的水中輕飄飄說不出的舒服。
“很好,現在你仔細聽好,你祖先雪兒女巫已同意歸還這三叉戟,所以我不是硬搶或偷取,眼下當前之急是你要整頓你這千瘡百孔的林賽國,讓你的子民過上好日子,而不是死守着三叉戟……你的子民需要的是一個能帶領他們走出三餐不能溫飽、飽受戰火蹂躪的困境的賢君!所以,請殿下您儘快振作起來!你的子民需要你!”
說了這一席話,芬恩深深吸氣,他鮮少正言厲色跟人講話,可今天,他卻開口教訓了兩個人(姬兒和愛德華),他甚至有點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自己口裡。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整頓我的國家?”愛德華喃喃自語,一臉沮喪。
“你以前不是有個很厲害作戰的將軍嗎?”芬恩看他這樣子有點不忍心,語氣也溫和了些。
愛德華想了一下,點點頭。
“可是因某種誤會,我把他趕走了……”愛德華神情懊惱的說。
“無論如何,把他找回來輔助你……我現在必須回家……日後一定回來協助你……”
“你……你要走了?”愛德華站了起來,眼神像個無助的小孩看着芬恩(哼,剛纔還對芬恩喊打喊殺)。
“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芬恩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他的頭道。
“可是,皇宮裡只剩下我和姬兒兩個人……咦……姬兒呢?她還在用膳吧……”言下之意便是要芬恩幫他解決皇宮空蕩蕩人手短缺的問題。
芬恩是個通透的人(別忘了,他會‘讀心術’),自然明白愛德華的意思,心想也對,皇宮豈能沒有侍衛?
他低頭望着三叉戟,心裡默唸: “主子現在需要大批人馬前來協助……”
整個句子還沒念完,耳際便傳來一陣馬蹄聲交加着馬嘶聲及人的聲音,似有一大軍隊的人馬已在宮外駐足。
愛德華臉色早已變綠,捉緊芬恩的手,顫聲道: “該不是鄰國軍隊攻打進來了吧?!”
“出去瞧瞧吧……沒事的……”芬恩輕輕掰開他的手,牽着他走下樓梯(愛德華嚇得雙腿發麻)。
他們來到皇宮大門,芬恩還沒伸手欲推開大門,大門已被強行推開,進來的人騎着匹馬畢恭畢敬向芬恩欠了欠身子。
芬恩頓時呆住,而愛德華則尖叫起來:“我的天呀!!”腿一軟,跌進芬恩懷裡昏死過去(愛德華真是太嬌弱了) 。
來者身形魁梧、紮實的肌肉隨着他一步步的逼近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一頭金色長髮隨風飄動,藉着照射進來的陽光,芬恩仰着頭端詳着來者的容貌,看似三十幾歲的中年男子,一對濃眉下的紅色眼睛像紅寶石般閃爍着光芒,嘴角微微牽起略帶不屑的看着倒在芬恩懷中的愛德華。
也不知過了多久,芬恩總算回過神來,乾咳一聲道:“你不能怪他……他只是一個人類……又是深居簡出的王子……沒見過什麼世面……”他一面說,一面將懷中的愛德華輕輕放在地上。
男子挑起一道眉:“那……芬恩王子言下之意是怪在下長得這副樣子……嚇壞了你的朋友咯?”
芬恩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若能把自己的原形給隱藏起來……會比較好些……”
男子狂笑起來,笑聲中參雜着高亢的馬嘶聲,良久才道: “殿下是要我像您一樣掩飾自己的原形,讓無知的人類更加以爲這世界除了他們是萬物之靈,就更不把其他生物放在眼裡了,是吧?”
“唉,可你總不能拖着馬尾晃來晃去吧?”芬恩微微皺眉。
“我,埃歷山大,是屬於大草原的民族,光明磊落、豪邁不羈、無懼於他人目光,在人類降臨在這世上之前,我族本就無拘無束奔馳在草原上……”埃歷山大滔滔不絕的說着,芬恩則扶住自己的頭部,開始感到頭疼。
埃力山大並非騎着馬,他是從頭部到腰部是人,下半身是馬的身軀,換言之埃歷山大是個人面馬身的人馬。
芬恩望着埃力山大,心想三叉戟在開什麼玩笑,他的頭更疼了。